教育或許是一場欺騙？
周榮池||教育或許是一場欺騙？
我雖然做教師時間不長，但是我以後的幾次工作變動，都始終是和教育息息相關的。這足以說明人也不用總想著搬磚頭砸天，有時候你還真就只有那麼點本事。
今天飯後突然想起和教育有關的事情，是因為我以及和我一樣的父母們都在為孩子的教育擔憂，擇校、分班、考試、升級、特長、家教，其實每一個環節中父母始終是憂心忡忡的，尤其是這個拼爹曬娃的年代，教育給孩子以及家長的負擔真是重到失度。
我先要說說我的父母和教育。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在我這代人中如我這般清苦的也並不多見，這實在也沒有什麼好炫耀的。我的父母都是「扁擔大」的「一」都不認識的，他們的兄妹也大多文化不高。但很特別的是，我不識字的父母對於「教育」的慾望很高。儘管他們對也於上學本身根本是無能為力的。但是他們有自己的辦法。
我的母親在我玩耍的時候總是會說：「能不能把字寫寫，書念念？」當然我就是把書倒著念她也未必知道，可她就是滿意我一早起來在院子後面讀課文。她總是拿鄰居家的孩子舉例說：「你看人小孩老早起來，和尚念經一樣嘰嘰咕咕念書。」她這樣比喻是因為不清楚讀書的內容，但是說句實話她越是這般質樸的話語，越是讓人不好意思哄騙與糊弄的。我覺得這也是母親一種樸素智慧的「欺騙」，一種原始的激勵式教育。
我父親的教育則是帶著酒味的。他想盡方法借了十五塊錢送我開學，卻當著同學面說：「這些錢都是賣米而得的，你給老子好好地讀書。」說實話這種尷尬幾乎成為我心裡的陰影。這讓我日後變得虛榮而自卑——這些你看不出來，但確實有一定層度的存在。父親對老師們的態度則不一樣，他想盡辦法的熱情甚至討好，但是老師們並不願意得他微薄的好處，可又不忍拒絕他貧瘠的好意。他宰了雞鴨請老師吃飯，不過是讓老師能對我嚴一點。他不懂得怎麼請老師關心自己的孩子，只會說：「孩子交給您了，就是你的孩子，不聽話直接打！」他這是真話，毫不虛情的。他在這個過程中是不是也存在某種「欺騙」的成分？一個目不識丁的人用自己粗陋的方式讓師爺們折服，也讓我聽話地讀完了十幾年的書，後來每每提到過去都感激不已地記得「人生三不羞」：父母打不羞，丈人打不羞，老師打不羞。
我於他們對孩子的態度，顯然是修正並且寬容的。我覺得孩子總是善良的，你要有辦法讓她去信服與內省。她不懂得我的世界，只認為自己做教師的母親是有學問的——這一點連我的外甥女都譏笑過我：你不是老師，你懂什麼？所以很多時候我對孩子是束手無策的，特別是我面對自己明顯的弱項，比如不通音律，那監督她彈琴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後來我終於找到了方法，比如我記不得彈了幾遍，我就會果斷說還沒有十遍！心虛的她就會繼續；比如我不懂得好壞，但是模糊而確切地說，怎麼感覺情緒沒有到位！她果然就會認真點；比如我並不知道內容彈完沒有，就說怎麼《戰颱風》和基本功沒有彈？她竟然就心悅誠服地照做——我後來自己想明白了，沒有人願意超出任務自律多彈，只會想著偷懶耍滑，如果她真彈完了，一定會反駁的！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科學的方法。我一直還不放棄一個觀點，學習時必須刻苦的。
其實我最想說的還是一個小話題，那就是父母不要騙自己，但是要學會騙孩子。好些家長財大氣粗以為孩子進了好學校，還摔了紅包給老師那就是進了保險箱了。如果老師一定能夠教育好孩子，那是不是首先所有的教師子女就都一定是成為人中龍鳳？這個問題太顯然了——教育還大程度上更關乎父母和家庭。可是父母也不要以為，你玩命的付出孩子就必然如你所願——你的願望只是你的願望，不要讓孩子成為你人生補償的實現者——再說即便孩子全如你所說所做不過就是成為你——可你對你人生滿意嗎？你不是總是說，你不好好學習以後就像我這樣吃苦，那你還憑什麼讓孩子都聽你的呢？也許完全的鼓勵，騙著他成長也不全有道理，但是我們更應該關注的是，孩子有一個健全的人格，健康的身體，良好的心態和善良的心念，這樣的孩子考不了一百分肯定不會少飯吃的——你再想想自己，過去上的村小不也考了大學？過去沒有上好學的不也家財萬貫，這個道理真那麼難懂嗎？
當然我沒有資格說教誰，說這些話更多的是自我教育。放下欺騙自己的負擔便是放下怨念，學會哄著孩子笑總比逼著他哭好，老人們不是有句古話：「哄死人不償命」——好的，或者壞的教育，真的都是一場欺騙。
TAG:周榮池工作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