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土著們,你們從小玩的燈來自這個有700年歷史的村莊!
槐南路,一條向著農田深處延伸的曲線,在這曲線蜿蜒枝節的終端,有個村莊在這兒「生活」了700多年。
鴨成盪,由於有大水塘放養群鴨而得名的村莊,如今水塘漸少,它卻因盛產子孫燈而聲名遠播。
壹
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著微弱的電視節目聲傳到院子里,鴨成盪隊長李國林正和妻子顧雪芬做子孫燈。
現在是做半成品的時候,所有的努力將在下半年變成一串串火紅的燈籠。
去年做的燈籠都已經在正月銷售一空,做燈籠的竹子都由他來聯繫分配,村子裡一年竹子的消耗高達8000斤。
一有空閑,李國林就劈篾絲,老伴扎燈籠。
小小的燈籠有二十多道工序,選竹子、劈篾絲、下尺寸、熬膠……
一根80公分的細竹片,老李能劈出11根篾絲,由於多年劈篾絲,老李手指的側面有一塊肉已經被磨去。
他說:「如果三個月不做這個,這塊肉就會自己長出來。」
劈篾絲,老李是半路出家,自己從二十多歲才開始學習,而自己的父親從八歲便開始劈篾絲。
父親那一輩的人一天能劈100根,而自己只能劈80根。
貳
在鴨成盪,劈出來的篾絲只做子孫燈,等到冬天來臨,整個莊子掛著一溜溜紅棗似的燈籠。
被染料染紅的指甲
冬月底,臘月始,老李的手機就會響個不停。劉集、古井,北邊至公道、楊壽,東邊至江都、邵伯,都有鴨成盪子孫燈的身影。
老李家還不能算是土生土長的鴨成盪人,120年前,自家的老祖把3歲的爺爺帶到這邊生活,爺爺跟著老祖學會了做燈。這時,李家才算是在這裡扎了根。
傳聞,鴨成盪最早的先人從蘇州閶門而來,帶著做燈的手藝在這裡棲息,一盞子孫燈福澤了後世子孫。
在老李的記憶里,從前的鴨成盪家家戶戶做燈。
入夜,十幾個手藝人橫坐一排忙著手上的活計,嘴上的話語功夫也不耽擱,玲瓏的燈從手裡誕生,鮮活的日子從笑聲中體現。
老李回想起洋油燈下那一張張被熏黑的笑臉,心生羨慕:「我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卻很羨慕那些大人們的談話。」
耳濡目染中,老李從小幫著父親糊燈籠、做底座,做燈籠成了他一生的事業。
老李手中劈篾子的工具叫篾刀,是父親送給他的,如今已經有三十個年頭了。
荒年餓不死手藝人,一把篾刀,老李一家挨過了最艱難的歲月。
當初,天災連年,老李的父親每天只睡三個小時來養活了姊妹五人。
到了晚年,老父親對他和大哥說:「我自己劈篾絲劈不動了,給你們弄兩個篾刀,也有紀念意義。」
篾刀在手中留有餘溫,刀刃圓潤觸手光滑,削竹子卻是恰到好處,也像極了父親對他們的愛意,要求嚴格卻不失溫柔。
叄
做燈籠的竹子要不超過三年的水竹,一段竹子能做出五個燈籠。
賣竹子的賣家來自淮安,他本人也是篾匠,與老李合作已經超過二十年,但鴨成盪買竹子的戶數卻在減少。
鴨成盪以往家家戶戶做燈籠,一年做到尾。
無論婚喪嫁娶,每家都要來買幾盞燈籠。
老李曾記得十幾年前,誰家不養小孩就給那戶人家送燈。
燈桿足有三米高,用繩將它引下來,放上二十九或三十一盞燈,甚至六十多盞燈,最上方還會有更大一些的頂燈。火紅似霞的顏色讓老李久久難忘。
5年前的老李
三十年前的正月,老李也曾和姐夫、大哥、妹妹帶著1000個燈籠,騎車前往泰州將燈籠銷售一空,賺了二百塊錢,溫飽了一大家子人。
而如今,鴨成盪本庄做燈籠的只有十三戶,最年輕的手藝人也達到了50歲,且僅是副業。
在塑料電子燈的衝擊下,手工子孫燈銷路並不廣,每年最多銷個十萬戶,多做一些便銷不掉,老李和老伴一年的盈利亦不過兩萬元。
今年正月十三,老伴帶著一堆燈籠前往甘泉鎮集市,卻連一百個也賣不掉。
手工子孫燈的困境已經愈發明顯。
前往鴨成盪時,帶路的婆婆說:「現在沒什麼人做這個燈,誰還願意買這個?」
肆
老李劈篾絲累了,就愛拿出一根煙點上,在裊裊的霧氣中,讓自己放鬆。
老父親曾對兄弟倆忠告:「別抽煙,對身體不好。」但老李卻忍不住心裡的癮。正如同老李不希望手工子孫燈衰落,卻控制不了後繼無人的趨勢。
五年前,兒子曾主動向老李提出學做燈,而迫於生活的壓力,兒子將做燈的材料收進了黑暗的柜子里,幾乎沒有再打開過。
老李家的門前有幾個大水池,裡面養著珍珠、燕尾等品種的高檔金魚,兒子通過網路銷往全國各地,一年的結餘達到十萬元。手工燈的利潤和它相比,按老李的話來說:「少得可憐。」
牆上放著上四年級孫子俊俏的照片,兒子曾給孫子扎過一個兔子燈,但並不能提起孫子對手工燈製作的興趣。
現在,老李和老伴在一起做燈時,再也不會看見蹲在一邊看著長輩做燈,眼睛放光的孩子了。
長期久坐的顧雪芬累了,她就起身走到院外,油菜花已開,但院外沒有圍坐一起扎燈的同伴。
她說:「日子紅紅火火的過,燈籠有空我就扎。」
鴨成盪,曾經是子孫燈的世界,如今卻不知將要走向何方。
今年元宵節,小編收到了一個手工燈籠
小時候歡樂的回憶湧上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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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實習編輯: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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