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天下 > 為3億中國人發聲,他們的故事感動紐約時報卻沒有影院願意放映,拍攝者說:讓我們再來一次!

為3億中國人發聲,他們的故事感動紐約時報卻沒有影院願意放映,拍攝者說:讓我們再來一次!




本文轉載授權自開始吧旗下自媒體:有束光(ID:onelight01)




工人,這曾經是他們的標籤。




在學會寫詩之後,他們的標籤變成:打工詩人。從大工廠的流水線,到礦山井下,他們在艱難的生活里紀錄真實。或許生活太深,深到他們難以思考;或許生活太難,難到他們無法開口。



於是只好用詩句,嘗試訴說,嘗試抵抗,嘗試讓自己在這世界變得深刻。







這是一部困難重重的電影,拍攝團隊曾被礦主僱傭的地痞團團圍困,完成之後,聯繫30多家電影宣發公司,卻沒有一家願意接手發行。




這是一部沒有明星參演,沒有廣告植入的電影,消息卻登上了《人民日報》、美國《時代周刊》,紐約時報評價說:印象深刻且持久。






這是一群我們未曾仔細關注過的人,不同崗位不同年齡的勞動者,爆破工、叉車仔、制衣廠女工、地下800米深處礦工……他們在做一件不尋常的事:

用詩歌紀錄生活。





他們離我們很遠嗎?等等,你滑動微信的手機,出自一位富士康工人的雙手;你在花樹下轉身揚起的裙角,出自一位熨衣女工輕盈的手勢……




你相信嗎?你聽過嗎?他們在做著這些事情的同時,為你,也為自己,寫下過詩篇。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先別著急下定義。





他們中,

有人仍在努力生活,有人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有人步入中年,有人剛迎來新的生命。


他們是少數的詩人,也是多數的眾生。







2017年1月13日,《我的詩篇》在中國公映






我像流水線一樣辛苦的光陰,和最新款手機一起打包


販賣到大洋彼岸,等候下一個輪迴


——前富士康工人許立志




許立志微博最後一次更新,是在2014年10月1日0點0分。




10個小時前,9月30日14時,在距離深圳富士康科技集團龍華科技園約3.6公里的AAA大廈內,這個年輕人從17樓一躍而下。




死亡是經過預設的,那是他認為的「新的一天」。




許立志微博截圖





早在2010年底,富士康公司就為廠區所有樓房,安裝了天網、隱形網和地網,目的是阻止更多人跳樓,但那些有形的網,並沒有網住一些人對生活的絕望。




這一年裡,富士康連續發生13起工人跳樓事件。「十三連跳」震驚世界的時候,許立志在自己的博客上寫下一首題為《跳樓》的詩:「他想著想著,往前挪了一步。」




幾個月之後,他成為富士康流水線上的員工之一。




富士康員工宿舍走廊外設立的細密的網




富士康90後打工詩人,這是許立志後來的標籤。




1990年,他出生在粵東的一個小村莊,2010年沿著一條殘破的小路,輾轉從揭陽來到深圳,2011年他進到美國蘋果手機最大的代工工廠富士康打工,月薪2300,租住在寶安區龍華街道的水斗圍新村一個小單間。




房間只有10㎡,床頭擺滿各樣的詩歌和小說。




許立志在詩里這樣形容自己的出租屋:



「十平方米左右的空間/



局促,潮濕,終年不見天日……


每當我打開窗戶或者柴門/


我都像一位死者/


把棺材蓋,緩緩推開」





他的生活在出租房和工廠之間徘徊,交替在一個月白班和一個月夜班之間,流水線邊上的人們,和許立志一樣站立如鐵,雙手如飛。他在 2011年8月寫道:「多少白天,多少黑夜/我就那樣,站著入睡」。




在詩里,他想留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但不是以一個工廠打工仔的身份。他給深圳中心書城寫去一封自薦信,反覆強調自己愛書也寫詩,卻並沒有成功。




2014年1月,同樣是在一個加班的夜晚,他幻想自己是枚脫扣的螺絲:

一顆螺絲掉在地上/在這個加班的夜晚/垂直降落,輕輕一響/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在此之前/某個相同的夜晚/有個人掉在地上」






2014年8月,《我的詩篇》拍攝劇組找到許立志,想拍下他的工作、生活和寫作,最終被拒絕。他說:「我不寫詩了。」




之後的幾天,許立志回到了揭陽的老家,他給父親留下自己存的2000塊錢,幫母親做了些家務,再轉身離開,最後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2014年10月15日,他的骨灰被撒入深圳南澳的海水裡。




家中的母親哭到哽咽,不斷提到許立志「很聽話,很乖」,父親眼裡有淚皺著眉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試圖告訴兒子:寫詩或許不是生存之道。






人們想要了解他的一切,都需從他寫在網路上的193首詩,和1000條微博里窺探——




他自學過太空步,喜歡喝醉的時候在KTV唱《死了都要愛》;他愛書但常常沒有錢買;在進入富士康之前,他只剩銀行卡里那取不出的99塊錢……




許立志離開世界之前,寫下的最後一首詩,叫《我彌留之際》:





「所有聽說過我的人們啊/


不必為我的離開感到驚訝/


更不必嘆息,或者悲傷/



我來時很好,去時,也很好




24歲的許立志無疑是絕望和脆弱的那一個,如同那些年同樣選擇死亡的顧城和海子。









爸,生活有多艱難,就有多珍貴


我們的小屋就是暴風雨中寧靜的鳥巢


——制衣女工鄔霞




制衣廠女工鄔霞,最喜歡穿弔帶裙,平時工作卻只能穿寬大的像水桶一般的工作服。




和她一樣的流水線工人,每天要干10個小時,30多個人,每天要產出1000多件成衣。自動電剪刀按照劃好的樣式剪裁,200片布一次成型,縫紉一件衣服1分鐘,8下熨好一件衣服,6步疊好一件襯衫……




做一件衣服的60多道工序,鄔霞大多都干過。但最常做的,還是熨衣服。水蒸汽的高溫常常汗濕鄔霞的廠服。






鄔霞14歲那年從四川來到深圳,在這座城市待了近20年,但她依舊可以想起,在最初的那四年時光里,自己哭過200多次——這座城市和想像中不一樣,它的確遍布高樓大廈,但它也的確毫不留情。




「我們是農民,來到這個城市又被叫做農民工。我們住在這兒,翠景花園,其實這裡一朵花也沒有。很有意思。」這些話是鄔霞笑著說出來的。




她是個愛美的姑娘,耳朵上常常戴著不同的耳環,年輕的時候也趕時髦去拍過海報式的寫真,那張寫真被貼在深圳的出租房裡.




照片里的她和現在沒有什麼差別,或許那時候更年輕些,照片的左邊用宋體打著她的名字:鄔霞——像八九十年代的女星月報。






她的衣櫃里掛著各式各樣的弔帶裙,手裡拿著弔帶裙的時候,鄔霞的眼裡發著光。




那些廉價的二十幾塊錢的弔帶裙,在她的眼裡成了寶藏,以至於一年四季都捨不得把弔帶裙收起。




她會在深夜偷偷換上弔帶裙,悄悄溜進工廠女廁所,

月光照在鐵窗玻璃上,她照著玻璃,看見自己穿裙子的樣子很好看。






她給她愛的弔帶裙,寫下一首詩:





「包裝車間燈火通明


我手握電熨斗/集聚我所有的手溫


我要先把弔帶熨平

掛在你肩上才不會勒疼你


然後從腰身開始熨起


多麼可愛的腰身

可以安放一隻白凈的手


林蔭道上/輕撫一種安靜的愛情


最後把裙裾展開


我要把每個皺褶的寬度熨得都相等


讓你在湖邊/或者在草坪上/等待風吹


你也可以奔跑/但,一定要讓裙裾飄起來


帶著弧度/像花兒一樣


我要洗一件汗濕的廠服


我已把它摺疊好/打了包裝


弔帶裙/它將被打包運出車間


走向某個市場/某個時尚的店面


等待惟一的你


陌生的姑娘,我愛你




吳曉波說,這些優美而略帶憂傷的詩歌,

它活生生地來自苦悶的生活卻又讓人從石縫中看到漏進來的光。




就像鄔霞自己希望的一樣,她一定要昂著腦袋向著太陽,就像工廠牆外的爬山虎,柔軟堅韌。






電影里這樣一個畫面尤為動人——




鄔霞穿上自己的白色弔帶裙,戴上發箍和耳環,她就那樣站在河邊,看不到風有沒有吹起她的裙擺,她羞澀地笑著對著鏡頭說出了那句:「陌生的姑娘,我愛你。」




陌生的姑娘們,會拿起那一件鄔霞熨燙過的弔帶裙,查看它的商標和價格,會穿上它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會穿上它和心儀的人約會。




也許根本不會有人想到,曾有一個會寫詩的女工,幫她們熨過這件美麗的弔帶裙。









美人濟貪,英雄濟富,沒有人上過梁山


——爆破工人陳年喜




54歲的爆破工人陳年喜知道

自己不是那個可以拋棄生活的詩人。




他需要養活自己和身後的家人,他需要扛起生活的重擔,而不是拋棄生活。




如果不是親歷,你一輩子也想像不出礦洞的模樣:高不過一米七八,寬不過一米四五,而深度常達千米萬米,裡面布滿了子洞,天井,斜井,空釆場,像一座巨大的謎宮。







最初,因為沒有別的技術和經驗,陳年喜的工作是拉車。後來,他改做了巷道爆破——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工作之一,通常與雷管、炸藥、死神糾纏在一起。




這麼些年,經他手使用的炸藥雷管大概要用火車皮來計算。




2015年,因為時常發生在爆破工身上的頸椎傷病,陳年喜接受了一筆捐贈,做了手術,也因為傷病的緣故,他不得不離開礦山,到這時,陳年喜在礦山整整工作了十六年。 






陳年喜偶爾會坐在山頭髮呆,望向遠處,摩挲手指。




遠方是陳年喜的家鄉——中國西北秦嶺南坡的一個小山村,那裡至今依然是中國最窮苦的地區之一。




1987年,陳年喜高中畢業,那一年,老鄉賈平凹憑藉《浮躁》得了美國的美孚飛馬文學獎。那些年開始,陳年喜開始寫詩。






2001年的冬天,兒子一歲半,剛開始牙牙學語,陳年喜的鄰居們開始外出打工,他們去的地方,基本都是西秦嶺南坡的金礦。




某天夜裡,陳年喜接到同學託人捎來的口信,有一個架子車工的缺口,於是當天晚上,收拾好行裝,天亮時趕到工人集結地。誰也沒想到,一干就是16年。




他在漆黑的地下礦洞里炸開一條又一條路,臉上的表情因為用力過猛而顯得有些扭曲。






巷道打得越深,越看不到光明。陳年喜的生活時常像在走夜路一樣,走夜路就要大聲歌唱,他說:「如果某一個時候聽不到我的發聲了,那就是我走遠了或是不在了。」




死傷在這裡是常事,共事過的炮工中,牛二失去了兩根手指一條肋骨;老李被炸斷了一條腿;小宋查出矽肺病;楊在處理殘炮時,被燃燒緩慢的炸藥炸成血霧……




午時,他和工友們在礦洞外挖出的平坦地塊用石頭搭起的「桌椅」吃飯,配菜是不難餿的辣椒醬,喝酒直接用瓶蓋,但每個人只能喝一杯蓋,因為還得繼續下地打巷道。酒只用來提神,不能醉。




吃完飯,陳年喜愛站在那兒唱會秦腔。叉著腰,對著天空喊,很有氣勢,好像生活從來沒有壓垮過他一樣。





每天夜裡,陳年喜都會在住的房子里洗澡,零度以下低溫,沒有熱水,沒有空調,沒有暖氣。




緊閉雙眼用冰冷的水擦洗身體和面部,陳年喜寫下這樣一句詩:

每夜,我在零度以下的寒窖,洗去硝煙和礦粉。





我們理解的詩,我們看來詩意的句子,事實上只是他的生活。






在這個中年男人的眼裡,「勞動讓人活得有勁,勞動也讓人死得放心。」




曾經在27歲結婚的那個夜晚,他浪漫地為妻子寫下:「我水銀一樣純凈的愛人/今夜,我馬放南山,繞開死亡/在白雪之上,為你寫下絕世的詩行。




54歲這個夜晚,他在昏暗的燈光下給遠方正在讀書的兒子寫下:「兒子,我想讓你繞過書本看看生活/又怕你真的看清。






他身後還有患了晚期食道癌的母親,下身癱瘓的父親。他為他們寫下那首最撼動人心的《炸裂志》:




「早晨起來/頭像炸裂一樣疼/


這是大機器的額外饋贈/不是鋼鐵的錯/


是神經老了 脆弱不堪/


我不大敢看自己的生活/


它堅硬 鉉黑/有風鎬的銳角/


石頭碰一碰 就會流血/


我在五千米深處打發中年/


我把岩層一次次炸裂/


藉此 把一生重新組合/


我微小的親人遠在商山腳下/


他們有病 身體落滿灰塵/


我的中年裁下多少/他們的晚年就能延長多少


我的身體里有炸藥三噸

他們是引信部分


就在昨夜,

我岩石一樣,炸裂一地









電影里,在外省填鴨絨七年的吉克阿優終於回到了彝族的家鄉,他穿上落灰多年的衣服,和父親坐在火堆旁談天,談到傳統的消失,也談到生活的不易。




他在詩里寫下:「好些年了,我比一片羽毛更飄蕩/從大涼山到嘉興/我在羽絨服廠填著鴨毛」






去到城市再次尋求工作機會的叉車仔烏鳥鳥四處碰壁,他告訴別人「我會寫詩」,別人和他談收益和晉陞。




但烏鳥鳥是幸運的,他找到了愛人,也迎接來一個新的生命,他說今後他要改做一個殺豬匠。






老井還是老井,


他也許會做一輩子的礦工,


在最接近地心也最接近死亡的地方,


看清生活的模樣。






許立志、陳年喜、鄔霞、吉克阿優、烏鳥鳥、老井……




在中國,有3億多工人存在,這之間起碼有一萬名地下工人詩人,他們在生產線、建築工地、礦井和石油工地上勞作,也默默寫下一行行真實又戳人的詩句。




他們寫青春,「我青春的五年從機器的屁眼裡出來/成為一個個橢圓形的塑料玩具/售賣給藍眼睛的小孩」;




他們寫理想,「

多年前,他背上行囊

踏上這座,繁華的都市,意氣風發

多年後,他手捧自己的骨灰

站在這城市的十字路口,茫然四顧

;       




他們從故鄉趕來,他們努力在這個世界活著,他們也一直在寫著。






那些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正在我們周圍轟轟烈烈又悄無聲息地發生著。這些故事,在《我的詩篇》之前,或許少有人看到,但它至少給出了一種可能——




舟山一家船廠經理看完影片,決定把關閉已久的工廠圖書室打開,他說只要有一個工友願意來讀書,他就不會再關閉它。




昆明的一位官員在看完電影的第二天,開始著手解決農民工欠薪問題。




《我的詩篇》紀錄的地下通道中的討薪者們




阿姆斯特丹一名觀眾說,這部電影讓他再也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消費中國產品,彷彿它們突然有了一束審視他的目光。




一位印裔學者說,印度有同樣多的工人,卻沒有工人詩歌,不過影片里這些詩歌足以表達印度工人的處境。




《我的詩篇》最終站上了金爵獎的舞台,那個獎盃承載的,或許是那一群,被忽視的3億人的故事。




《我的詩篇》獲得金爵獎最佳紀錄片




工人,一個一度聽起來很高尚的名詞,似乎消失在生活中許多年了。很久以前,它出現在各式各樣的書本里。




如今他們依舊遍布在這座城市,甚至達到了三億的龐大數目,卻少有人去注意他們的生活。他們在你工作的那棟寫字樓外吊著繩子擦著十幾層樓高的玻璃,他們在你家樓下的過道里清理垃圾……




他們渺小,他們也龐大,他們存在的同時似乎又不存在。









《我的詩篇》只是一個開始。




因為相信時間的力量,

因為生活還在繼續,因為工人群體的命運處境如此滄桑複雜,需要用更長久的時間,更深入地加以表現,所以

《我的詩篇》團隊選擇繼續紀錄。





為了紀念那些未被陽光照射的無名者們,原班團隊接下來還會帶來「我的詩篇三部曲」之二的《炸裂志》。








以《我的詩篇》中那個最打動人心的炸裂工人陳年喜為主角,紀錄他從礦洞深處的中國,到大選期間美國的足跡。拍攝時代風雲,也拍攝世道人心;拍攝融合,也拍攝炸裂。




他離開交手16年的黑暗的、深不見底的礦洞,他第一次站在美國時代廣場仰頭面對另一個世界的喧嘩和衝突。








他離開那些讓他迸發出無數詩意


且得以讓他扛起生活重擔的礦洞,


他和妻子第一次在鏡頭前起了衝突,


他在片子里對著鏡頭講到:


「我寫,是因為我有話要說。」








他曾說沒有人上過梁山,


而此時的他,卻如林沖行走在大雪中,


蒼茫,憂患,沒有童話,


但同時也充滿可能。






點擊觀看《炸裂志》人物篇,看陳年喜如何對抗和接納他的生活





對於陳年喜,對於你,生活是什麼?




誰不是一邊不想活了,一邊努力活著。陽光沒有公平地照在所有人身上,所以詩歌才顯得珍貴。

它有時候是朴樹的歌,有時候是李誕的人間不值得。




有時候,它是陳年喜口中那一句——「再低微的骨頭裡,也有江河。」




就像一隻振翅高飛的鳥兒,羽翼之下覆蓋著陰影,而目之所及,皆是藍天。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首席生活家 的精彩文章:

元宵節原來是古代情人節!看了這麼美的元宵之夜,可能我們以前過的都是假節?!
武大靖奪金! 受夠了裁判的韓國冬奧會,13億人憋在胸口的濁氣一盪而盡!

TAG:首席生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