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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會發光,就不必害怕黑暗|王小波書單

如果我會發光,就不必害怕黑暗|王小波書單

明天是王小波逝世21周年。1997年4月26日,是王小波的追悼會,來了三百多人,據說其中沒有一個小說家。當時的文壇,對這個後來名聲大噪的小說家還沒有什麼反應。

提到王小波,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由」和「詩性」。他曾說:「聽說有一個文學圈,我不知道它在哪裡。」像個雲遊世間的俠客,倚天仗劍,來去無影,和他筆下的人物一樣,不羈,洒脫,帶著那麼點兒倔勁兒。

當我們回溯王小波的閱讀史,就會發現他的幽默、瀟洒、天馬行空都是有據可依的,有根可源的。這些小說,有的對他的寫作產生過深遠影響,有些是他的精神和記憶的殿堂,有些能在他的小說里找到蛛絲馬跡。

如果我會發光,就不必害怕黑暗|王小波書單

撰文 | 新京報記者 張暢

瑪格麗特·杜拉斯《情人》

「我把杜拉斯看作我的老師」

《我對小說的看法》《蓋茨的緊身衣》中,王小波表達了對杜拉斯《情人》的讚賞:「我對現代小說的看法,就是被《情人》固定下來的……現代小說的名篇總是包含了極多的信息,而且極端精美,讓讀小說的人狂喜,讓打算寫小說的人害怕。」「這本書(《情人》)的絕頂美好之處在於,它寫出一種人生的韻律。書中的性愛和別的事,都按一種韻律來組織,這使我滿意了。」(隨筆集《一隻特立獨行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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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

作者:瑪格麗特·杜拉斯

譯者:王道乾

版本: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5年7月

王小波推崇的《情人》是王道乾先生的譯本。可以想見,當他讀著其中對渡河場景的回憶時:「這個形象,我是時常想到的,這個形象,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這個形象,我卻從來不曾說起……」想必對這種娓娓而來的詞句中迴環往複的節奏,產生了某種精神上的感召。杜拉斯慵懶緩慢的敘事,拋卻了篤定、鏗鏘、颯爽,而是曲折迂迴,始終縈繞在主線周圍,在邊緣遊走,卻始終沒有偏離。

王小波在《似水流年》中寫:「流年似水,轉眼到了不惑之年。我和大家一樣,對周圍的事逐漸司空見慣。過去的事過去了,未過去的事也不能叫我驚訝……」「文革」中,正直不阿的李先生面對羞辱自殺了;賀先生從樓上墜下,腦漿塗地,只剩下直挺挺的「小和尚」;裝糊塗的劉老頭其實太明白,只是不願意像賀先生那樣死去。如若生命如此輕易便可虛度,那麼人之為人究竟何意?王小波憂傷愴然的字句間,彷彿可以窺得杜拉斯筆下的獨特韻律與哀傷情緒。

與《似水流年》里用性慾暗指生存渴望類似,在《黃金時代》里,性愛與革命糾纏不清,互相廝磨,在宣揚破除一切的革命中沒能得到的激情與快活,卻在性愛里得到了補償,隨之而來的是對革命年代裡作為人的思考:「陳清揚說,在章風山她騎在我身上一上一下,極目四野,都是灰濛濛的水霧。忽然間覺得非常寂寞,非常孤獨。雖然我的一部分在她身體里磨擦,她還是非常寂寞,非常孤獨??」王小波寫性,寫王二和陳清揚「偉大的革命友誼」,通透澄明,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沓,也沒半點甜膩,更不會叫人覺得腌臢。

和杜拉斯《情人》中寫一個十五歲的法國少女與一個中國男人的虐戀類似,看起來冰冷至極、寡淡至極,背後卻涵藏著一場洶湧的情緒。

無論是《情人》的韻律、樂感、情感控制,還是結構、密度、精緻,抑或是不厭其煩的寫作方式,都受到了王小波的推崇,被他認作「現代經典的一種標準」。他更是在《沉默的大多數》里坦言:「我把杜拉斯看作我的老師。」

《看不見的城市》《我們的祖先》

《未來千年備忘錄》

「我恐怕主要還是

以卡爾維諾的小說為摹本吧!」

伊塔洛·卡爾維諾(1923年10月15日—1985年9月19日),義大利作家,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積极參加反法西斯鬥爭。戰後開始文學創作。1947年發表第一部長篇《通向蜘蛛巢的小路》。20世紀50年代起以幻想和離奇的手法寫作小說,或反映現實中人的異化,或諷刺現實的種種荒謬滑稽。

除杜拉斯之外,義大利作家卡爾維諾是王小波談得最多、認同度較高的作家。由李銀河和艾曉明撰寫的《浪漫騎士——記憶王小波》一書中提到,王小波曾多次說:「我一直喜歡卡爾維諾。」有記者問誰對他影響相對大一些,他也回答:「我恐怕主要還是以卡爾維諾的小說為摹本吧!」

縱觀《卡爾維諾文集》,會發現每一部小說都和前一部完全不同,天馬行空,難以琢磨:子爵被一顆炮彈分成兩半,代表善與惡會分別影響世界,最終又合二為一;男爵一輩子都在樹上生活,既與地面的世界保持聯絡,又踐行了樹上全新的生活方式。

旅行中的馬可·波羅向大汗講述每座城市,看不見的城市構成了一部世界史……無論是60年代創作的幻想小說《我們的祖先》,還是在想像與隱喻的空間里言說城市的《看不見的城市》(1972年),無論是將繪畫與造型的藝術方法引入文學的《命運交叉的城堡》(1968年),還是被稱為「連環套小說」的《寒冬夜行人》(1979年),都是通過在虛擬時空中發揮想像,探索小說的虛構性。從王小波時空交錯、架構複雜、秩序混亂的《萬壽寺》里,隱約能看到卡爾維諾倒置時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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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千年文學備忘錄》

作者:伊塔洛·卡爾維諾

譯者:黃燦然

版本:譯林出版社 2015年12月

正是無拘無束的想像,讓王小波頻頻表白卡爾維諾——它們正印證了卡爾維諾對「小說藝術的無限可能性」的樂觀和探索。在《美國講稿》中,卡爾維諾寫道:「我對文學的未來是有信心的,因為我知道有些東西只能靠文學及其特殊的手段提供給我們。」

小說《茫茫黑夜漫遊》(與法國小說家路易·費迪南·塞利納的小說同名)里,王小波似在回應:「卡爾維諾從中年開始,一直在探討小說藝術的無限可能。小說和計算機科學一樣,確實有無限的可能。」一直以來,卡爾維諾都主張以想像的藝術世界的「輕」,來抗衡現實的日常經驗世界的「重」。這和王小波的寫作主張不謀而合,後者的寫作理念和風格也是「舉重若輕」。

王小波筆下充滿喜劇色彩的情節、莫名滑稽好笑的場景、黑色幽默的打趣逗樂,與卡爾維諾的童話故事、輕盈明快的風格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然,這種自我放縱的、為遊戲而遊戲的寫作,在《青銅時代》中尤為明顯,也因而備受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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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城市》

作者:伊塔洛·卡爾維諾

譯者:張密

版本:譯林出版社 2012年4月

此外,《東宮西宮》《綠毛水怪》《紅拂夜奔》《黃金時代》……他筆下的人物或滑稽或潑皮或嬉笑怒罵,常是一副無所畏懼、弔兒郎當的浪蕩子模樣,時不時需要通過回憶童年獲得現世的安穩感。讀過笑過之後,卻總能從餘味里咂出一點凄涼,這份凄涼來源於「人生奈何」的滄桑況味,也來源於天真與世俗、情與欲、肉身與靈魂的激烈碰撞。

如果說卡爾維諾是借寫作開拓和探索小說的無限可能,那麼王小波則用寫作來對抗虛無,如他在《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中表達的那樣,在有限的生命中以自己的創造來對抗無限的虛無。他對抗虛無的方法之一就是撕開虛偽的假面具,讓生命和思想的陽光照進來。難怪李銀河和周國平都評價王小波:他就是那個說出了「皇帝其實沒穿衣服」的孩子。

喬治·奧威爾《1984》

讀《1984》

「是一個終身難忘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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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

作者:喬治·奧威爾

譯者:劉紹銘

版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10年4月

1980年,還在中國人民大學讀書的王小波讀到了喬治·奧威爾的《1984》:「這是一個終身難忘的經歷。這本書和赫胥黎的《奇妙的新世界》、扎米亞京的《我們》並稱反面烏托邦三部曲,但是對我來說,它已經不是烏托邦,而是歷史了。」

王小波察覺到:「奧威爾的噩夢在我們這裡成真。」雖然在李銀河看來,王小波是「非意識形態的」,既不是一個純政治的人,也不是一個非政治的人。但從他的作品中不難看出,當時的政治環境與人的生存環境關係密切,出於對人的思索,王小波開始在多部作品中思考與政治相關的話題。

《白銀時代》中,王小波構想了一個未來世界,極權主義無處不在,履行統治職能的國家權力機器侵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不斷禁錮和迫害個體的身體、思想和靈魂。在未完成的《黑鐵時代》中,他以「老大哥」為主角創作了寓言式的小說《2010》,其中包括「數盲症」、「老左」和「藍毛衣」等象徵意味十足的人物。

此外,《懷疑三部曲》(包括《尋找無雙》《革命時期的愛情》《紅拂夜奔》)、《似水流年》、《我的陰陽兩界》等作品中,時常涉及「施虐與受虐」、「支配與反支配」、「控制與被控制」的人物關係,都可看成是閱讀奧威爾的「副產品」。

其它

「我總覺得文學的使命

就是制止整個社會變得無趣。」

以法國當代作家尤瑟納爾、圖尼埃爾和莫迪亞諾為代表的「新寓言派」作家對他影響頗深。所謂「新寓言派」,就是強調作品的象徵性和寓言性,故事富於童話色彩,經常改寫古代神話、傳說、文學名著等,語言淺顯易懂。王小波認為他們的探索,對於小說技藝的開拓意義重大。

王小波早期的《唐人故事》就有向尤瑟納爾的《東方奇觀》致敬的意思。莫迪亞諾的《暗店街》開頭是:「我的過去一片朦朧……」王小波就在《萬壽寺》里以此作為故事的開始,並延續了莫迪亞諾對鏡頭的靈活運用。從《歌仙》《這輩子》《舅舅情人》《尋找無雙》《夜行記》等作品可以看出,從法國「新寓言派」那裡,王小波借鑒了將歷史與現實結合的寫法。

蕭伯納《巴巴拉少校》、馬克·吐溫《一個美國人在亞瑟王朝》《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也是王小波的黑色幽默之源。他聲稱自己「小學四五年級就能看懂馬克·吐溫的黑色幽默了」。據他的一位好友說,王小波對蕭伯納的熟悉程度堪稱半個專家。他在《沉默的大多數》序言里寫,自己二十來歲時讀到蕭伯納的《巴巴拉少校》:「登時痛下決心,說這輩子我幹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做一個一無所能就能明辨是非的人。因為這個緣故,我成了沉默的大多數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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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和他的劊子手》

作者:弗·迪倫馬特

譯者:張佩芬

版本:群眾出版社 2012年8月

而《黃金時代》從王小波二十歲開始寫,將近四十歲才完稿,其中的敘事手法就受到瑞士德語作家弗里德里希·迪倫馬特《法官和他的劊子手》的啟發。他在《我對小說的看法》一文中寫:「這個長中篇耗去了他好幾年的光陰,而且說,今後他不準備這樣寫下去了。此後他寫了很多長篇,雖然都很好看,但不如《法官和他的劊子手》精粹。」他希望自己的小說也能達到《情人》和《法官和他的劊子手》這樣的水平。

王小波在《黑鐵時代》里寫:「如果我會發光,就不必害怕黑暗。如果我自己是那麼美好,那麼一切恐懼就可以煙消雲散。於是我開始存下了一點希望——如果我能做到,那麼我就戰勝了寂寞的命運。」這段話,曾陪我走過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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