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看金庸古龍的武俠?怕是個清朝人吧
徐皓峰
1973年出生於北京
中國內地導演、編劇、武俠小說家
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
代表作品:《一代宗師》
《師父》、《刀背藏身》
徐皓峰的創作談劍指當下,
比如,他說:
「武俠的魅力之一,是裡頭有中國人的樣子。」
徐皓峰的武林,
也至此告別了金庸梁羽生的壯闊江湖,
那些為了餘生不用鄙視自己,
選擇奮勇赴死的一介武人,
成為當下中國人的對照鏡。
徐皓峰本人的文化抱負,亦顯山露水。
#本期讀書會主持人#
@七章
上周選了徐皓峰兩個短篇,為什麼不選金庸古龍呢?難道他已然超越前輩了嗎?我不這麼認為,主要原因是想給大家介紹一位身具突破力(身兼作家、導演、編劇等數職),文筆又極具當下時代感的武俠作家(隱藏原因是金古太長)。大家可能對武俠還不太熟,在聊徐皓峰之前,不妨先聊聊武俠的傳統。
傳統自然是好找的,我們甚至可以從后羿、刑天的神話里窺視些微(《淮南子》《太平御覽》);先秦的《左傳》《越絕書》,兩漢的《史記·遊俠列傳》《史記·刺客列傳》,魏晉的《搜神記》《幽明錄》等等,都如黃芽萌生,卻已內蘊先天氣象。大唐以來,武俠之氣才真正濃郁起來,那是一股狂傲之氣,不僅在刀槍劍戟,還在詩書酒樂。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太白《俠客行》所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寫的不正是張旭的狂草、公孫大娘舞劍以及畫聖之吳道當風嗎?
再往後大家就熟多了,《水滸傳》《三俠五義》《兒女英雄傳》再到民國武俠,這些作品至今不衰。民國武俠是近代武俠小說真正的開端,而之前的武俠傳統則被魯迅先生概括為「俠義公案小說」(《中國小說史略》),民國武俠有多厲害呢,「武林」這個詞,就是魯迅的愛徒宮白羽先生(也是我們師兄了)引入武俠創作,平江不肖生筆下霍元甲、王度廬《卧虎藏龍》,乃至半部《蜀山劍俠傳》就被奉為經典。
說到還珠樓主這篇,不得不提一下武俠定義的範圍,因為起點、縱橫等大站都將武俠小說的範圍更加細化了,現在所謂的玄幻、奇幻、修真、修仙、仙俠、國術、古武、武技、江湖等等亂七八糟的劃分,大多是藉助武俠的內核,又換了身新衣,然後吹噓自己是「xxx流派的創始人」,彷彿修了個葵花寶典就能天下無敵一般(如《飄渺之旅》《龍蛇演義》等等「先驅」,再如《寸芒》《斗破蒼穹》《將夜》《擇天記》等等後浪,皆是武俠)。
如此劃分的緣由是不知傳統,武俠大致可分為兩個方向,一是山精鬼怪,神魔仙俠(舊派武俠多用),二是江湖廟堂,幽並遊俠(新派小說更喜)。就目前的類別劃分而言,有些是作者的引導,而更多則是網路讀者自以為知的無知。於是,武俠被網路肢解成了類型,分類細化正是導致類型小說出現的原因。
學界大抵以梁羽生《龍虎鬥京華》作為當代新派武俠的起點,他的創作一改民國武俠山精鬼怪,劍仙縱橫的傳統,使武俠小說具有了歷史小說的內蘊,同時不再以武俠創作為恥(民國以來的武俠小說名家宮白羽、還珠樓主、鄭證因、王度廬都恥於談此)。
隨即,緊跟其後的金庸向世人展現了淵博的才學,幾乎憑藉一己之力使得武俠小說出現了經典化的趨勢,首次實現了武俠小說作為一種通俗文學由俗變雅的巨大轉變,許多學者如程千帆、馮其庸、章培恆、劉再復、錢理群、嚴家炎、陳平原等都對其創作給予了高度評價,聞一多先生在談及國人精神時,曾引英國社會學家維爾斯的一句話「每一個中國人的靈魂中都藏著一個儒家、一個道家和一個土匪。」這樣來看,金庸先生無疑是中國人里的個中翹楚(一想到和金庸同代就熱血沸騰啊!)。
好了,讓我們回到徐皓峰。徐皓峰的武俠創作與鄭證因、古龍一脈相承,工於場面,弱於謀篇,讀他的《師父》《刀背藏身》《國士》《柳白猿》等短篇都有寸短寸險之感,刺激非常,其長篇卻流於漫遊如《道士下山》,這是遊俠傳統的復古,亦是當代武俠的解構,而其喜用民國、近代戰亂的背景設置是徐浩峰完成解構的重要方式。
透過《倭寇的蹤跡》或《師父》,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位武俠小說家的編劇身份,因為他的敘事焦點是不斷轉移的,而不再是金庸設置精巧的鋪陳敘事,也不再是古龍白描脫力的連環敘事(寫完一個場景加一個人)。
從他的小說里,我們看到武俠的另一種可能。
#參與討論人#
@鴻祐
我認為在徐皓峰的小說裡面,他很強調失而復得的基本人性,不管是陳識,還是柳白猿,前者原本想在天津功成名就、犧牲弟子,最後卻因為耿良辰的死大鬧一場後,逃離天津;柳白猿則是後面心甘情願想保護楊杏佛,為原本要殺的目標而死,最後甚至替楊杏佛報仇(那把過德誠胸間的飛刀),這是徐皓峰對武俠小說所開闢的一條新的道路:一個更陰險而且更政治的武林,以及那些本來同淪苦海,最後卻泯滅不了心中最後一點燈的那些俠客。
@陳柴
徐皓峰的新武俠是完成在對老武俠的反思與超越上的。大部分的武俠小說背後過多地隱藏著作者對於自我願望滿足的企求。而徐皓峰則在一定程度上跳出這個局限,使小說向著純文學的方向靠攏。傳統的武俠小說如恢弘的古代建築,由巨大的藍圖構想而來,並在其中加入一定的歷史或人文的印記。我們在遠處看得到粗壯的柱子,看得到整體的建築風格。但是我們難以看清那些用於填充空間的零磚碎瓦,更不必說親眼見到作者用一磚一瓦搭建起建築的過程。
然而徐皓峰的作品依舊在武俠小說中獨闢蹊徑。在這兩篇小說中,我們不難發現它們的現代性意味。讀者在閱讀時不妨同時觀看由小說改編而成的電影,把二者進行對比,更深地體會古代世界的俠義柔情。
@草辦舅舅
徐皓峰的武俠小說頗具東方神韻,既有寫意的潑墨留白,也有工筆的勾勒點染。他熱衷於民國江湖事,喜歡講述冷兵器式微時代的情仇糾葛。他的武俠小說輕武功而重武道,宣揚武道所蘊含的自由抗爭、干預現實的力量,同時不吝披露其中的名利營銷和無敵神話的虛偽性——從這個層面來說,徐皓峰既是踢館人,又是開山師。
此外,《箭士柳白猿》的影視改編也是別有意趣。如果說傳統「俠」形象可以籠統分為「刺客」和「遊俠」兩類的話,那麼小說中的「刺客」搖身一變而成為電影中主持公道的武林仲裁人,無疑是一種顛覆性的重構。電影彰顯了導演徐皓峰對啟蒙話語的強調,與此同時,捨去了市井氣和江湖氣的柳白猿也顯示出了符號化的懸浮感。電影獲得第49屆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跨媒介改編劇本獎提名,但因缺乏原著中對柳白猿由私情延及家國公義的蛻變的描寫而稍顯單薄。
@鹿叔
徐皓峰的武俠小說大多以民國時代為背景,然而這個背景卻是搖搖欲墜的了。所以,讀他的小說,在刀光劍影背後,還有一重對禮崩樂壞隱秘的擔憂。
在他的武俠小說中,寫的是江湖恩怨,內里是徐皓峰極克制的情感。他懷著大悲大創寫出的小說,筆鋒卻很冷。但態度和價值觀,還是在紙上被傳達了出來。還有,他的武俠小說被影視化之後,不得不說,可能會為中國武俠帶來新的希望。
#讀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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