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飛，父親卻怕我摔碎了

欽聲飛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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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我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父親什麼樣的情人，才在今生成為父親的冤家對頭，莫非正是應驗了不是冤家不聚頭的那句古話……

01

龍應台描述所謂的的父女，只不過意味你 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可我一直想要爸爸明白，我和他，是兩個人。

我猜想我的前世，大約是一個流浪的旅人，有幾個不著調的想法便有恃無恐的出發了，不願在一個地方久留，只為尋覓與昨日不同的樂趣。所以斷斷不可能和古舊求穩的王先生成為情人的。而現在的我與現在的他，別無選擇的捆在一起了，真的迫不得已。

我們都不是對方心裡想要人，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想成為他的孩子，我想他也更想要一個聽話優秀的孩子，我夠不上。他曾經暗地跟我媽說：「別人家的孩子怎麼都好用點的？」他是我的父親，大方的說出：王亞妮，我希望你怎麼樣。我覺得這樣的事情正常不過，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每家父母都一樣。然而，他對我的太多抱怨失望不滿，我竟都是通過別人得知的，媽媽鄰居或是朋友，這比他直面我更戮心。

這是我和他的對手戲，結果他從不與我面對面。

02

我們有過兩個月的無休止的爭吵，他自以為是妄圖操縱我，我認為他是聾子。吵到最後，我選擇妥協，帶著怨恨和傷痛出逃，他卻洋洋得意，認為幫我下了一盤好棋。離別的時候，我看不出他的擔憂，他感受不到我的害怕，沒有擁抱，也沒有說再見，我轉身，上車就離開了。我跟他的關係，可能在那場戰爭中已經碎成渣了，只是像鋼化玻璃一樣沒有炸開罷了。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回憶還是很沉重，那是我最期待的夏天，卻成為最黑暗的夏天。

「你以為你自己能有什麼出路！」

「王亞妮，我跟你合不來，真的合不來！」

「你要是想要自己做主，那像誰誰誰家的父母都死了，你也可以自己做主了！」

真的，這是一個父親對一個女兒說的話。我想著，他莫不是瘋了吧。後來，我也變惡毒了，「那你去死吧，沒有你我反而自在」這樣的想法我也有過。

都過去了，但我會記一輩子。

03

我小時候很黏他。2000年頭幾年的鄉下，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那時人們養生意識沒有那麼強，飯後散步不流行。爸爸吃過飯就會去一個伯伯家裡，好幾個伯伯聚在一起，聊天消遣打發時間。我纏著他，讓他帶我一起去。基本上沒半個小時，我就會在他懷裡睡著。待回家時，我在他懷裡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了。結束了，他就叫醒我，讓我抱著他的脖子，他好背我回家。我還記得有一個夜晚，大概是秋天，晚上回去涼涼的，他對我說，王亞妮，我以後可能就背不動你嘍。現在真的背不動了，他老了，我大了。我想飛，他害怕我摔了，他想一直背著我。

他每晚睡覺前，還是會來我房間看看我，幫我檢查窗戶有沒有關好，窗帘拉上，一直都這樣。有時我睡了，我會被開門時弄醒，我知道他幫我掖過被子，我睡相不好。出逃以前，每回我睡覺，只要他在家，我都不願自己關燈，躺在床上大喊一聲，爸爸，我睡覺了，他就會跑過來囑咐我蓋好被子，然後幫我關上燈走了。

現在我覺得矯情了。

4

現在出行，只要不太遠，我都喜歡約順風車，約到家門口。媽媽就很放心的打牌去了。但是我爸爸每次都要在家裡跟我一起等司機來，出門前幫我灌好一杯水，幫我搬行李上車，拜託司機幫我送到學校裡面。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電熱水壺開了，要灌到熱水壺，他不讓我碰。媽媽燒飯的時候，我站在旁邊看，他讓我離高壓鍋遠點。

其實還是我不夠好，我記得初二的時候考進了班級前三，他高興的班也不上了，先是打電話告訴我媽媽，覺得還不夠，跑到我面前把班主任的簡訊拿給我看。想要我考學的時候，特意從臨海送書到杭州，不是快遞，他自己送過來的，兩本書而已。我讓他失望了，大學是一般般，考學也沒上，未來不光明，他比我還害怕。

我本來對他很怨恨的，寫著寫著竟然哭了。我還是掛在他脖子上的小孩，他沒有想要放手。他明白生活的不易，是我太天真，沒有翅膀就想飛。

END

作者|花間課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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