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把默然作默許，異鄉人是局外人

這是一本看得很難受的書。在看的時候，我清楚地感覺到漠然一絲絲地將我纏繞，一段段看下去，雖然也說不上悲觀絕望，但越來越告誡自己：不要成為如此漠然的人。

故事的主人公叫默爾索（叫啥無所謂，讀的時候就叫他「主角男」，外國人名不好記）。在故事的開始，默爾索的」媽媽「去世了。在故事的最後，默爾索離死不遠了。《異鄉人》，也有的譯作《局外人》，就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這並不是一個探討生死的故事，每句話卻都探討著生活。莫爾索的人際關係很簡單，一個親人——媽媽，一個戀人——瑪莉，幾個同事鄰居權且算普通朋友，其他的都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

默爾索的漠然表現為，他是一個沒有牽掛的人。他的媽媽離世，他沒有感覺到悲傷，反而是覺得累；戀人要求結婚，他也並不心跳，無可無不可；鄰居雷蒙感情受挫尋求幫助，他含混而沒有主見地幫著羞辱其情人；就算身陷囹圄失去自由，他也很快適應了枯燥的牢獄生活……總之，不管是外界的人或事進一步，他都自行退開一步，保持著似近實遠的距離。生活就是自然而然地發生著，昨天是什麼並不重要，明天會是什麼也並不重要，哪怕今天是什麼也懶得去管。這種沒有牽掛，也就沒有觀點，外力怎麼來，自己怎麼去，甚至不能算隨波逐流，畢竟一點風波都沒有呢。

默爾索漠然的原因是很恐怖的。上文說過，默爾索只有一個親人——他的媽媽。全書中，凡是他自稱其母，只用了 「媽媽」這個稱謂。幾乎不會有人反對這個觀點：「媽媽「是一個很親昵依賴的稱謂。通過這個稱謂，我們可以推測默爾索的母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就是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去世，默爾索也並沒有傷心，他只是覺得守靈好睏，陪他守靈的母親養老院的院友好無聊，母親下葬那天太陽好大。

那默爾索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呢？

「我沒有見過我的父親。關於這個人，我所知道的全部確切的事，可能就是媽媽告訴我的那些事。有一天，他去看處決一名殺人兇手。他一想到去看殺人，就感到不舒服。但是，他還是去了，回來後嘔吐了一早上。「

看殺人，嘔吐，這就是默爾索的父親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全部痕迹。「他一想到去看殺人，就感到不舒服。但是，他還是去了……「我猜，他父親一定不是自願去的，而是有人一大早叫他同去。此時我的腦海出現了另一個東方的場景：」阿Q，革命去，同去同去！「就算是默爾索的母親，也一定瞧不起其父，不然怎麼可能只為默爾索留下這麼一丁點並不光榮的記憶！

默爾索冷漠的原因已經呼之欲出了。幼年失怙，隨母長大，他的人生就在某個時刻停滯了。這種依母無父的家庭環境下，默爾索性格中偏「父性「的主見、犀利根本無從建立。

冷漠在大多數時候是很好用的保護傘，但是，在有些時候，冷漠絕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情緒，或者準確的說，冷漠這種無情緒是最可怕的。

默爾索就是因為自己的冷漠殺了人。那本來是一個很愜意的黃昏。戀人、鄰居，沙灘、大海，都讓人那麼閑適和悠然。只是，太陽有點大，比他母親葬禮上的太陽更大。另一個美中不足的是，他們一群人遇到了另一夥阿拉伯人——雷蒙情人的哥哥——並打了起來。然而他後來又一個人去了沙灘，不巧的是看見了那個阿拉伯人。此次，他帶了槍，並神情恍惚地開了槍:砰！砰砰砰砰！後四槍是在第一槍命中後打的。

被監禁的過程雖然描寫了默爾索的冷漠，（自己通過回憶和睡眠很快就將日子打發掉了）卻必須注意到，這部分才是人性冷漠的展示。默爾索固然有罪，但是在被定罪的時候，一切都與他無關：律師無能、法官主觀、牧師神棍，所有和他有交集的人都無作為，而無作為恰恰就是讓默爾索滑向死亡深淵的泥淖。冷漠的默爾索被預設成了一個無人性、無良知的暴徒，並因為種種漠然行為被證實了。

死刑。該不該？該也不該。默爾索畢竟殺人，死刑是有理由的。不該之處在於，默爾索完全不是因為殺人被判的死刑，而是死於他被扣上了殘暴的帽子，扣死了。「一個謀殺罪被告，若只是因為沒有在他母親下葬時哭泣而被處決，那又如何？」

這本書，三觀不堅定不要看，容易被洗腦。

2016.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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