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未來的模樣

設計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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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與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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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這個城市隨便一個動作就可以上世界新聞：全球最大人工島（世界島，The World Islands）、（曾經的）全球最高酒店（阿拉伯塔，Burj Al Arab，也稱為帆船酒店）、全球最大購物中心（迪拜購物中心，Dubai Mall）……以及正在建設中的全球首個風力發電旋轉摩天大樓（迪拜旋轉塔，Dynamic Tower）等等。

專門研究能源地緣政治的美國學者吉姆·克拉納博士（Jim Krane, Ph.D）有一本著作——《迪拜：世界上發展最快的城市的故事》（Dubai: The Story of the World"s Fastest City），講述了一個曾經「跟非洲的窮鄉僻壤一樣潦倒的」小村子，如何在差不多60年的時間裡，成為了經濟增長速度超過中國的「世界上增長最快的城市」，成為了「富人在鍍金的豪華轎車裡，豪華轎車充斥大街小巷」的奢華生活象徵的故事。

> 2017年迪拜設計周ABWAB展覽。

看吧，雖然並非吉姆·克拉納博士的本意，但這完全就是從學術層面上印證了世人對於迪拜的普遍印象：浮誇；再加之關於「糟糕的設計」「破壞環境」，以及「有爭議的勞動力」等等不和諧問題的討論，那就簡直妥妥一副暴發戶嘴臉了。

可是，你腦子裡被各種「全球最」構建起來的迪拜，是那個真正的迪拜嗎？

> 迪拜設計周期間，米格爾·米格蘭的作品《冠軍》。

地處石油資源豐富的中東地區，招搖的迪拜在國人心目中的形象堪稱「煤老闆國際版」。雖然1966年石油的發現給迪拜帶來了第一桶金，但冷靜的統計數字告訴我們，石油對迪拜GDP的貢獻不足5%。

如果你能拋棄偏見地了解過迪拜（包括閱讀前文提到的吉姆·克拉納博士的那本書），就會明白，迪拜之所以有今天，完全在於迪拜人敢想，敢幹。

不得不提到的例證之一，是20世紀80年代，被委派負責籌建迪拜國際機場的謝赫·穆罕默德（Sheikh Mohammed，阿聯酋總理）選擇了英國航空公司

(British Airways)資深高管莫里斯·弗拉納根(Maurice Flanagan)，請他一手

創辦了阿聯酋航空(Emirates airline)。請西方專家管理國有企業參與國際競爭，這一開創性的舉措從此之後被沿襲成為了一種迪拜模式。

> 2015年迪拜設計周Henrique Stabile的裝置作品。

阿聯酋航空的成功讓迪拜受益匪淺：周邊的沙特人和伊朗人來這裡消費，享受在本國嚴令禁止的夜生活；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商人前來迪拜倒買倒賣；90年代阿聯酋航空開通法蘭克福、倫敦、新加坡等航線之後，迪拜更是以自己絕佳的地理位置，成為了當仁不讓的航空樞紐。越來越多的人往來迪拜，越來越多的人留在了迪拜（大力度的免稅政策的吸引力也是驚人的）。據說到了1995年，僅僅是旅居在迪拜的英國人，就有大約2萬名；並且其中多為顧問、建築師、金融家等等。

> 2015年迪拜設計周主視覺圖。

到了2002年，穆罕默德又乘勝追擊地開創了另一壯舉——允許外國人在迪拜置產。這個在海灣國家首次出現的法案，改革力度空前：在它之前，阿聯酋的土地法定是屬於酋長以及酋長特賜的朋友們，無論是國民還是外國人，都只能算是租戶。2002年之後，他們就能名正言順地擁有自己的產業了。這個大招吸引來了躲避戰亂的黎巴嫩有錢人、尋求更高生活質量的印度暴發戶、從國內轉移資產的俄羅斯寡頭、規避財產風險的拉美精英……更極端的例子還有：亞塞拜然總統伊利哈姆·阿利耶夫（Ilham Aliyev）也在2009年以自己11歲的兒子的名字，在兩周的時間裡，耗資4400萬美元購入了9幢水岸豪宅！

> Javier Mariscal的家居系列作品。

聚財又聚才的迪拜，就像美國記者兼作家丹尼爾·布魯克（Daniel Brook，他在《未來城市的歷史》一書中詳細研究過迪拜）形容的那樣，「成為了一個真實的模擬城市，一個好像直接從建築師們配置最新的筆記本電腦里跳到了原始沙漠里的夢幻般的大都市」。

>「設計綻放」的展覽中，Lel at O"de rose的「嵌葉桌子」兩件套。

好吧，現在我們或許已經修正了大家關於迪拜發跡史的成見，但它的「土豪」形象貌似依然根深蒂固。新華社駐迪拜記者李震提供了另一個視角，他在談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曾說，如果你對迪拜所有的嚮往都關乎金錢，都關乎高人一等的全球第一，那麼其實迪拜是一個會讓你失望的地方……但如果你想知道，這個石油存量不如其他幾個酋長國，其他各種資源也不算出眾的城市，為何能抓住全世界的眼睛，那麼迪拜，絕對值得你細細品味。

是的，可以讓你細細品味的，比如，迪拜設計周。

> Aljoud Lootah Yaroof在海灘上的裝置。

雖然始於2015年的迪拜設計周貌似沒有太多資歷可言，但憑著這個城市這些年來能讓各種超現實建築設計方案逐一成真的霸氣，註定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為阿聯酋地區選拔設計人才，讓城市通過前瞻性的創新理念獲得再度復興，並且進一步強調迪拜作為MENASA地區（中東、北非及南亞）『設計之都』的重要性。」——這是舉辦迪拜設計周的目的，完全不同於尋常設計周的文藝清新路線，直接定位在了國家未來發展核心戰略的層面。

迪拜藝術集團設計總監兼迪拜設計周發言人Cyril Zammit明確地宣稱：「在這個城市一同居住著超過200個國籍的人，所以迪拜自然會歡迎來自全世界的設計和設計師。我們組織的所有活動只需遵從一個共同要素：探索。與成熟品牌的合作固然很重要，可我們認為同樣重要的是，要幫助一些還不為人所知的設計師和設計公司。因此，就算你已經去過米蘭家居展了，我敢說，你在迪拜還是能發現很多新作品和新創意。」

> 迪拜市景。

曾經兩屆都大刷好感的重頭戲：全球畢業展（Global Grad Show），今年吸引來45個國家的92所大學參加——被譽為畢業設計領域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不是沒有道理。本次主題是自主、連接以及可持續。獨立作家，亦是作為此次展覽策展人的Brendan McGetrick從收到的470多件作品中，精心挑選出200多件。McGetrick認為就設計而言，最重要的評判標準有四點：創新、平等、通用以及影響。比如觀眾們可以看到來自法國南特大西洋設計學校的Marie Etlin設計的newater，利用微藻回收建築物廢水，從而提供飲用水，還能從有機物中獲得能量；比如美國紐約視覺藝術學院的Berk Ilhan設計的情感智能裝置「微笑鏡」（Smile Mirror），當它檢測到一張笑臉時，就會反射，目的是通過鼓勵人們與自己微笑的自我來創造一個自我欣賞的時刻；還有湖南大學的范石鍾設計的生命滑梯（Life Slide），一款由可調節高度和角度的滑梯、吊車和救援梯所組成的消防雲梯，被救出的人可以像玩滑梯一樣從高樓上滑下（這個設計亦是紅點獎、IF獎以及 Core77等等獎項的得主）。

迪拜設計周的這個版塊，彷彿能讓你看到未來的模樣。

> 設計周期間，迪拜市景。

另一個招牌展覽ABWAB，則是為來自中東、北非和南亞地區（MENASA）的設計師、工作室和策展人搭台。今年有超過40位創意人士的作品在迪拜建築事務所Fahed & Architects打造的臨時展廳中舉行——用廢舊床墊中回收的螺旋彈簧組成了一個醒目的裝置作品，到底像是海浪、珊瑚，亦或是天空中的雲？從來自15個不同國家的101項提交作品中選出的47位設計師的參展作品，包括阿聯酋設計師Ranim Orouk那款水母一般的吹制玻璃吊燈「Glow」；埃及設計師Mahmoud el Dallash的現代風格休閑椅「Cairotales」，以

及Meftha工作室用極其精緻的金屬花邊製成的摩洛哥立方體燈具作品

「 Unité」等等。

> 設計周期間，迪拜市景。

除了展示，2017年的迪拜設計周又特別推出了「超級設計市場」（THE RIPE DESIGN MARKET）版塊。這個獨家零售的設計市場上均為在迪拜其他地方沒有獨立零售店鋪的設計品牌。從Alexander Girard設計手工玩偶House of Folly，到Ripe Organic Stand出售的本地新鮮有機食品，買買買的暢快彷彿又找到了一股熟悉的「迪拜感」… …

是的，與那些「世界第一」「全球之最」一樣，迪拜設計周也讓圍觀群眾大開眼界；但打開的這扇窗，好像讓我們看到了另一個迪拜。可是細細品味之下，還是回過味來，哪有什麼「另一個迪拜」，設計周的靈魂便是如今迪拜的靈魂：神跡一般的迪拜崛起固然是許許多多政治經濟因素共同作用的成果，但我們也完全可以說，是「創意」，成就了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