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在時光里經久不息

GIF

陪伴你的第

146篇

文／蕉棠 播音/舒林 排版／蕉棠

這樣想來，每一個和安徽有關的記憶都是匆匆忙忙的決定。就像溫婉的徽州，籠著她輕薄的長裙，淡淡地踩在了我的心尖兒。

只記得到徽州的那天很是艱辛，碰上了難得一遇的暴風雨。所有的高鐵動車，都因此晚點很長時間。本來下午就可以到達宏村，硬生生地拖成了晚上。

七八點到達黃山北站時，剛一下車，一股新鮮的空氣撲鼻而來。黃山北站建在一個較偏遠的地方，四周都是山，怪不得空氣這麼好聞，我甚至都聽到了蟲兒在山間鳴叫。

黑老師站在遠遠的人群中，我一眼便看到了他，他的帽子實在是太個性了。黑老師沖著我招手，我迎著晚間清爽的風跳了過去。

從黃山北站到宏村還有些距離，我們坐上了一輛麵包車，緩緩地感受路途。暴風雨終於蔓延到了這裡，一顆顆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了窗戶上。

慢慢被雨浸透的徽州，泥土好似被翻新了一遍，夾雜著不知是蚯蚓還是小蛐蛐的味兒，但卻一點都不覺得噁心，想穿越回了小時候，和冬瓜他們捉小魚的日子。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看到快速略過的樹影，還有隱隱約約的崇山峻岭，被雨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有蟲鳴，有蛙叫，「唧唧」，「呱呱」，不知在奏著什麼樂曲，沒什麼旋律，卻覺著好聽。

我看著一路黑蒙蒙的景，伸出窗外的一隻右手已經被雨打得有些濕濕的了。四月的春天，白天熱的人汗噠噠，到了夜裡就涼。再被雨這麼一打，更是一股寒氣往身上直逼。但我不想停止，反而有一種小孩和大人對抗的愉悅感。

車緩緩地停在了宏村門口，雨勢也越來越大。黑老師下車，為我撐傘，嘴裡念叨著：「怎麼剛來就下雨，不是清明時節雨紛紛嗎，什麼時候中秋時節也雨紛紛了？」

我不說話，站在傘下笑。抬起頭，只見得一個具有徽式特色的牌坊上寫著大大的「宏村」二字。

雨水將地面的泥土浸濕開來，踩上去便是深深的腳印，黑老師提醒我小心走路。

這個點，許多人家都關門了。就好像小時候在阿婆家，傍晚太陽一落，大家吃了飯便鎖上院子，洗洗弄弄就上了床。可野貓們卻沒有一點困意，就算下雨天也要出來溜達。突然竄出來一兩隻，總把我嚇的濺一身泥。

從入口穿過了一座橋，我們便到了那一邊。泥土和紅磚黑瓦砌成的老屋子，一家挨著一家。暗紅色的紅燈籠掛在屋檐下，隱約地映出「客棧」二字。門前一左一右的獅子，千年面不改色地正視對面。

每堵牆之間，隔的縫隙很小，恰恰好只能讓我和黑老師並排走過。這裡的路不再是泥路，倒是好走多了。

雨漸漸停了，我走出了一個巷子後，還沒跨入另一個巷子，想要抬起頭看看天。黑蒙蒙的一望無垠的天空，竟還飄散著幾朵分明的雲，好似在打轉。

從這個角度看去，屋檐像是和天粘在了一塊，這讓我有一種神仙要下凡的錯覺。

我們住的客棧叫「夢園小築」，好一個夢園，來徽州是一場夢，人生，又何嘗不是一場夢？有心的人明知是夢，卻還要將它築起，好讓身體和心靈有個寄託。

門匾底下還掛著副對聯，卻只剩下了橫批，白色紙張黑色毛筆字，寫著「四海園春」。我開始愛慕起了客棧的老闆，他一定是一個溫柔的人。

果然剛踏入門檻，女老闆便身穿一身粗布麻衣滿面春風地迎接我和黑老師。廚房裡傳來一股臭臭的味兒，但卻瞬間讓人胃口大增，就跟臭豆腐似的。我瞄了眼廚房，只見一個大塊頭男人，曲著腰，在灶上炒著菜。

女老闆笑意盈人地說，「是不是還沒吃晚飯呢？我丈夫現在在燒安徽特色，臭鱖魚。你們先上去放行李，等會兒下來就可以吃啦！」我頻頻點頭，沖著女老闆笑。

臭鱖魚果真好吃，蘸著盤底的汁，要不是怕胖，我都能吃好幾碗米飯。

雨徹底停了，我和黑老師提議出去走一走，黑老師欣然同意。此時的宏村像是被重新翻新了。屋檐黑的發亮，牆角的小黃花被雨打得低下了頭，卻也能瞧見鮮艷的花蕾。屋檐下的紅燈籠已經悉數滅了好幾盞，黑老師怕突然竄出來野蛇之類的東西，讓我和他一起開著閃光燈。

我們沒有目的地穿梭在小巷裡，走到一家小店門口，我才想起來有點渴，需要喝水。

小店當真是八九十年代的小店，一進屋子，便能看到透明的大玻璃里擺放著很多好吃的小零食。小店的牆也是八九十年代的泥土牆，坑坑窪窪，參差不齊。牆上貼著很多海報，大都是還珠格格的。我一眼看到了生育海報上「生男生女一樣好，獎勵扶助能養老」這幾個大字，當真感覺，我現在才五六歲。

我還多買了一袋無花果，這是小時候我最喜歡吃的玩意兒。我撕開包裝袋，將白色的無花果一根根的塞進嘴裡，似乎還是原來的味道，但早已不是當時的心境了。

慢悠悠地逛回去，能聽到泉水叮咚的聲響，不知是從哪裡發出的，似乎要往什麼地方彙集。夜晚的宏村更加靜謐，我一襲紅裙於其中，有些微微地醉了。

我偏愛這些古老的地方，殘敗的老房子寫著歲月的痕迹，歲月果真是不朽的。總覺得上輩子，我就是這裡的人，不然為何如此陶醉？就算不是，那我的骨子裡也腐嗅著陳舊。我愛一花一草一木，愛斷垣殘壁，愛老去的東西……這種陳舊讓我痴迷，又讓我痛苦。但在徽州的這個夜晚，我是滿心歡喜的。

再回到「夢園小築」時，門前依舊閃耀著暖黃色的路燈，像是為找不到家的人指引方向。我這才發現，原來門前是洗漱的地方。層次不齊的石頭堆起的洗漱台上，架著紅色的繡花盆，在路燈的照耀下，大字的「囍」很吸人眼球。

我有些困了，緩緩地往樓上爬，女老闆和丈夫還在庭院里洗著碗筷，發出悉悉簌簌的聲音，很好聽。

醒了以後，白天的徽州放了晴，依然美得如畫。但我最難忘的還是夜晚的徽州。雨落、雨停，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樣一寫，才發現兩年都過去了。

我仍願在舊時光惜君如常。看太陽升起和落下，聽雨水漲起或退去。文字是巨大的載體，它柔軟多情，讓慢慢淡去的記憶蘇醒。

願我在時光里經久不息。

GIF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