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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中的天使》:戰爭是對人性的摧殘,毫無勝利可言

關於戰爭片應該怎麼拍,通過幾部戰爭片的解讀,我感覺已經較為明晰了:即從真實的人性出發,突出戰爭對人性的摧殘和扭曲;即回到戰時的日常與細節中,看那複雜的人性,如何得到砥礪,怎樣日漸淪喪。這才是尊重歷史,尊重現實,尊重人類文明。這才是對歷史,對文明負責的創作態度。

此中有一點很重要,即創作戰爭題材的作品時,一定不要帶著敵我對立的戰時思維去組織故事,勾畫人設。但我們這類題材的國產片,卻恰恰相反,完全將戰爭當神話來拍:即我方英雄將帥(猴哥豬弟)們經過九九八十一難的苦逼努力,終於打敗窮凶極惡的敵人(妖怪),獲得了全面勝利。一水的「西遊」路數。

不禁想起當年非著名影星搞的那個「三突出、三結合」,還有再早的「革命現實主義」和「革命浪漫主義」之流。現在回過頭來看,其實與《西遊記》里唐僧軍團與妖魔軍團的互撕,一樣一樣的。不同的是,「西遊」中略高一籌,妖怪都有後台,展現出神與仙的小來。而曾幾何時,我們的主義,則只顯出我們的大和敵人的小。

這種思維不只浪費創造力、扼殺創造力,而且把你的思維永遠鎖定在二元對立頻道。它直接影響到當下那些繼往開來的抗戰神劇。這樣的思維,搞出來的影視劇,除了千方百計故意描紅,就是處心積慮地抹黑。一描一抹之間,歷史的真實和人性的複雜,全木有了。這樣的描抹,除了能讓人在潛意識中認同政權的合理性,對於人們清醒地認識戰爭、了解自己的人性,毛用木有。

是的,你得承認:游擊隊里不見得都是智多星、高大上,也有不少想女人想瘋了、殺人殺急眼的地痞流氓;憲兵隊里也未必全是陰姦邪、傻白甜,也有一邊裝著家國情懷、一邊拿著天皇奉祿的牆頭草。好的戰爭片,就是一面鏡子,讓你照見自己。它讓你感到某個角色在極端時刻的反應,是人的反應,而不是好人或壞人的反應--即換作你是片中人,你也會與片中人一樣做出相同的事。

然而,讓人嘆息的是,現在大多數大陸導演拍的戰爭片,仍沿襲了這種「戰爭一定會勝利」的套路,搞成臉譜化人設。而許多國外的戰爭題材影片,在人性的挖掘上卻要深遠得多。比如烏克蘭的一部反映二戰的電影《戰爭中的天使》。這部影片講述了二戰時期,烏克蘭一村莊的村民和當地游擊隊解救一對雙胞胎幼兒的故事。

納粹軍隊從當地搶掠來不少小男孩,其中有一對雙胞胎--雙胞胎之一逃脫了。村裡一位大媽發現了他,但她想去把男孩兒接走時,被當地偽警察局的邪惡局長發現了。他開槍打死了大媽,把她的東西搶走。此後,警察局的小夥子安德烈,跟同事一起去搜尋小男孩子。安德烈的真實身份是當地游擊隊在警察局的卧底。但是,游擊隊員們好像對他也有幾分警惕,生怕他驟然叛變,從背後放黑槍。

安德烈發現了那個小男孩,將其帶回家,讓未婚妻吉娜與妻妹安雅幫忙照看,並讓她倆幫忙送到游擊隊那邊。但在此過程中,吉娜與安雅被警察局的兩個二流子發現了。他們一個叫格里高爾,另一個長得十分像列寧同志。兩位姑娘機智地把孩子藏在了沼澤里。兩個混蛋將她們帶回警察局。格里高爾對村長的女兒吉娜一直垂涎三尺,他想趁機把生米做成熟飯。一不溜神,安雅躲門跑了出去,另外那個混蛋,一槍把這位天使般的女孩射殺了。

安德烈回到警察局大院時,看到了死去的安雅。年輕人火氣大,一下忘了自己的卧底身份,機槍掃射一番,打倒幾個二狗子後,他跑路了。格里高爾去追殺安德烈。吉娜跑回了家。

吉娜她們藏起來的那個孩子,被村裡的巫婆撿到了。女巫開了個小店,做點酒水生意,對孩子很好。孩子叫她媽媽。格里高爾在小店外,又發現了小男孩,但他帶著大部隊來突擊搜查時,一無所果。

那麼多人,連個小孩兒都找不到;而且,村長的女兒又死在了警察局,跟當地人關係搞得那麼僵。警察局長問格里高爾那倆二貨村長女兒的死是怎麼回事,他們隨口說安雅是安德烈殺的,安德烈是游擊隊員。警察局長又想依樣學樣,照搬給前來問責的納粹長官。結果,局長還沒說完,就被首長一槍斃命,比他在沼澤邊一槍打死那個好心大媽還突然--他打死大媽時,至少還編了個不殺她的瞎話後,才從背後開槍;而他話都沒說完,就把首長槍殺了--於其而言,是萬萬沒想到的;於觀眾而言,也是非常突然。

這讓人看到,在高度極權的社會,上層人物對下層人士的殺罰獎賞,根本不是因為什麼是非對錯,很多時候是因為最近比較煩,或者你說話太啰嗦太大聲了,吵到他那敏感的耳神經了。納粹集中營中,有許多這種情緒化的殺人案例。許多納粹軍官已經歇斯底里了,已經深井冰了;當喜怒無常的權力與人的生死聯繫在一起,這是最讓人恐怖的。

格里高爾反映快得很,在別還嚇呆嚇尿緩不過來神的時候,他在長官面前,擦了擦濺到希特勒像框上的血跡,榮升新一任警察局長。與此同時,吉娜又被德國納粹抓了起來。納粹們想讓她給他們當廚娘,並想將其當成性發泄對象。這時,格里高爾出面當好人。當村長前來責問安雅之死時,他跟村長說,那是安德烈殺死的。他還跟村長請求,與吉娜結婚,以之為條件,救出吉娜。村長和吉娜無奈地同意了。

巫婆大嬸帶著雙胞胎之一的小男孩終於找到游擊隊。游擊隊的人說著露骨的黃色笑話。隊長甚至想跟巫婆在野外搞一腿。但被拒絕之後,他也感到在戰爭年代搞這種人性的愛愛,有些奢侈。他們抓到一名醫生。當隊長聽到巫婆說,她看見德國納粹們把一個個孩子的屍體扔到山坳時;他明白納粹對孩子抽血可能是做活體實驗。他不顧那醫生的饒命請求,不顧自己的孩子還發著燒,憤怒地將其槍殺了。

注意!槍殺時,周圍的游擊隊員都一言不發--不像我們想的那樣,發出歡呼,或者再補上兩槍。為什麼?雖然是俘虜,但是一起呆了幾天了。他們明白,他也是一個人。所以,這種動物性本能的集體無意識,讓他們選擇了沉默無言;如同雞群中,有一隻雞被宰了,其餘的一時都成為木雞。這個細節,很寫實,彰顯了真實的人性。而我們拍出的戰爭片,我方的最高領導絕對不會犯這種情緒化的錯誤的。即便是犯了,也是投鼠忌器,手下出手,且得讓人感覺敵人死有餘辜,當成靶子打都不解恨。這就是差距,一個讓人反思戰爭,一個使人心生仇恨。

還有一個細節,游擊隊在去警察局偷藥品時,最終從後門逃走了。那裡有個守衛,放了空槍,保護了他們。但安德烈後來帶著守衛去投奔游擊隊時,游擊隊卻仍懷疑他,甚至將他們看管起來。這裡,對良心未泯的騎牆派的處理,顯示出導演對戰爭造就的二元對立思維的批判與反思。

格里高爾這個人物,可以說是本片中塑造最成功的人物。他雖然油滑勢力,但他也在關鍵時刻也能為狐朋狗友兩肋插刀,幫禿腦門圓謊。在他與吉娜結婚的儀式上,上級軍官來參加婚禮,想對吉娜非禮。他最初是笑臉相迎,逆來順受的。但最後在游擊隊突襲時,他公然向上級開槍。這說明,他不管多麼混蛋,也還有一個男人的榮譽感。

最終,他抓住了吉娜,並把手槍給她,讓她對自己開槍--在聽到吉娜扳動扳機、打了一下空彈之後,他的內心其實有些凄涼的。是的,他是愛吉娜的,但是心愛之人卻想置自己於死地而後快。所以,他說輪到他了,把手槍拿了過來,指向吉娜;讓她走遠,說送她去天堂。

這時,安德烈來了。格里高爾想跟他決鬥,把手槍扔在地上,拔出匕首。但安德烈卻不吃這套,直接掏槍把格里高爾射殺了。一個二流子般的人物,竟然想跟情敵比武,贏得尊嚴。而情敵連這個機會也不給他,直接送他上西天。

如上種種,讓我們看到了戰爭中一個反面小人物身上的複雜人性。他是邪惡的,想仗勢欺人,佔有吉娜;他也確實愛著吉娜,而且願意為了她去射殺自己的上級,跟人家比武。這樣一個為虎作倀者,其實心裡也是有一份愛和原則的堅守的--如果安德烈最後沒趕來,他會親手射殺吉娜嗎?我想未必。

雖然游擊隊救出了孩子,雙胞胎與隊長父親團聚了;警察局貌似被一鍋端了,戰爭看似勝利了。但當安德烈跟吉娜說出「我們勝利了」時,吉娜說,戰爭中沒有勝利可言。

是的,如果沒有戰爭的導火索,對有些人來說,其人性之惡就被掩蓋,沒有被點燃--如果其人性之惡喑啞一生,那麼,人們雖不見得說他是個善人,但至少會說他是個一般人。在歲月靜好的年代,像格里高爾這樣的人,可能就是一普通的保安或者掃大街的環衛工人。是的,這就是我們當下的社會和人生。

然而,即便如此,在和平年代,若仍按二元對立思維看問題、做事情,也很容易被一些政客、陰謀家請到瓮中,幫人數錢。為什麼?比如你在街上看到一個人歇斯底里地打另外一個人,你能不分青紅皂白,傻逼兮兮地衝上去幫挨打者怒懟對方嗎?你是不是得先拉開架,讓他們說清打架的緣由,再給其講講理、擺擺道呢?而按你死我活的二元對立思維處理的話,則簡單得很、也荒誕得很--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哪個陣營里的,就可以拿著板磚板斧往前沖了。如此一來,某些厚黑者要處理你,很簡單,只需送你一頂敵人的帽子即可;而他們要拉攏你、想讓你當炮灰的話,則會幫你整整衣巾,送你一頂同胞或朋友的帽子。總之:不問真相,沒有事非;既得利益者會為永恆的利益,把敵友這兩頂帽子分發到五湖四海。

你是想當炮灰呢,還是想當炮飛呢,反正利益永遠沒有你我草根屁民的份兒。因為不管是有硝煙的戰爭,還是沒有硝煙的戰爭,對屁民來說,都沒有什麼勝利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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