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一輩子很長，要跟有趣的人在一起

最新 04-12

4月11日，也就是今天，是作家王小波逝世21周年。

王小波生前寂寞潦倒，死後成名而被反覆討論，但直到今天，他仍然代表了我們時代所缺失的一種精神。

王小波有點貧，有一點惡趣味，乍看覺得弔兒郎當。照片里，不好看的臉上帶著痞子般的表情。這是一般人對王小波的第一印象，但是閱讀過他的作品以後，你會發現，他略丑的外表下是優美、有趣的靈魂。

高曉松說：他在我讀過的白話文作家中絕對排第一，並且甩開第二名非常遠，他在我心裡是神一樣的存在。

馮唐說：他的文字，彷彿鑽石著光，春花帶露，燦爛無比，蠱惑人心。

葉兆言：說讀他的作品，就告訴你什麼是白天，什麼是黑夜。

對王小波而言，最好的紀念，也許是我們仍然能從他的作品中感受到閱讀的快感與智慧的重量。

王小波經典作品摘錄

《愛你就像愛生命》

一個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夠的,他還應當有詩意的世界。

不管我本人多麼平庸，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

我現在不壞了，我有了良心。我的良心就是你。

你好！作夢也想不到我把信寫到五線譜上吧？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里呢。但願我和你,是一隻唱不完的歌。

我的靈魂里是有很多地方玩世不恭，對人傲慢無禮，但是它是有一個核心的，這個核心害怕黑暗，柔弱得像是綿羊一樣。只有頂平等的友愛才能使他得到安慰。你對我是屬於這個核心的。

《愛你就像愛生命》

我相信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經歷：傍晚時分，你坐在屋檐下，看著天慢慢地黑下去，心裡寂寞而凄涼，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剝奪了。當時我是個年輕人，但我害怕這樣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來，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在我周圍，像我這種性格的人特多——在公眾場合什麼都不說，到了私下裡卻妙語連珠，換言之，對信得過的人什麼都說，對信不過的人什麼都不說。

一個人想像自己不懂得的事很容易浪漫。

口沫飛濺，對別人大做價值評判，層次很低。

只有那些知道自己智慧一文不值的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質樸的人們假如能把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看做是與己無關的事，那就好了。

《黑鐵時代》

深思熟慮的結果往往就是說不清楚。

如果我會發光，就不必害怕黑暗。如果我自己是那麼美好，那麼一切恐懼就可以煙消雲散。於是我開始存下了一點希望——如果我能做到，那麼我就戰勝了寂寞的命運。

《工作與人生》

人在年輕時，最頭疼的一件事就是決定自己這一生要做什麼。

《三十而立》

忽然之間心底湧起強烈的渴望，前所未有：我要愛，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當作一百世一樣。這裡的道理很明白：我思故我在，既然我存在，就不能裝作不存在。無論如何，我要為自己負起責任。

《黃金時代》

人活在世界上，快樂和痛苦本就分不清。所以我只求它貨真價實。

當我沿著一條路走下去的時候，心裡總想著另一條路上的事。這種時候，我心裡很亂。

我只願蓬勃生活在此時此刻，無所謂去哪，無所謂見誰。那些我將要去的地方，都是我從未謀面的故鄉。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不能選擇怎麼生，怎麼死；但我能決定怎麼愛，怎麼活。

這是與生俱來的積習，根深蒂固。放聲大哭從一個夢境進入另一個夢境，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奢望。

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

愛情放佛結束了，又好像沒有到來。我好像中過了頭彩，又好像還沒有到開彩的日子，這一切好像是結束了，又彷彿剛剛開始。

人活著總要有個主題，使你魂夢系之。

《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

我希望自己也是一顆星星：如果我會發光，就不必害怕黑暗。如果我自己是那麼美好，那麼一切恐懼就可以煙消雲散。

《思維的樂趣》

一個人倘若需要從思想中得到快樂，那麼他的第一個慾望就是學習。

學習文史知識目的在於「溫故」，有文史修養的人生活在從過去到現代一個漫長的時間段里。學習科學知識目的在於「知新」，有科學知識的人可以預見將來，他生活在從現在到廣闊無垠的未來。假如你什麼都不學習，那就只能生活在現時現世的一個小圈子裡，狹窄得很。

話語教給我們很多，但善惡還是可以自明。

《似水流年》

雖然歲月如流，什麼都會過去，但總有些東西，發生了就不能抹殺。

似水流年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只有這個東西才真正歸你所有，其餘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轉眼間就已跑到那似水流年裡去了。

我向來不怕得罪朋友，因為既是朋友，就不怕得罪，不能得罪的就不是朋友，這是我的一貫作風。由這一點你也可猜出，我的朋友為什麼這麼少。

《一隻特立獨行的豬》

我時常回到童年，用一片童心來思考問題，很多煩惱的問題就變得易解。

什麼叫失敗？也許可以說，人去做一件事情，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這就是失敗……一個常常在進行著接近自己限度的鬥爭的人總是會常常失敗的…只有那些安於自己限度之內的生活的人才總是「勝利」。

《紅拂夜奔》

知識分子有話從來不明說，嫌這樣不夠委婉。

現在該說說裝神弄鬼是什麼意思了。在我看來（再說一遍，是在我看來），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定理是這樣的：凡以兩足直立行走，會使用一種語言的，都是人類，不管他是黃白黑；反正餓了就想吃，困了就想睡，性交以前硬，性交以後軟。還有一系列重要特徵，比方說聽報告就犯困，貧困時就會想入非非等等。這些都是不能改變的，誰要說他不是這樣的，就是裝神弄鬼。由此派生出第二個重要定理：就是自打有了人類，就有人裝神弄鬼。

生活能有什麼寓意？在它裡面能有一些指望就好了。

假如你不走到牆外面來，就永遠不知道有這樣一些景象。假如你不走出這道牆，就以為整個世界是一個石頭花園，而且一生都在石頭花園裡度過。當然，我也說不出這樣有什麼不妥。

保住一座城市的關鍵所在，就是讓裡面的人永遠不要想入非非。

照我看來凡是能在這個無休無止的煩惱、仇恨、互相監視的塵世之上感到片刻歡欣的人，都可以算是個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