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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之交?看朱熹廿五世孫朱家溍與張伯駒如何因戲結緣!

點頭之交?看朱熹廿五世孫朱家溍與張伯駒如何因戲結緣!

張伯駒先生舊影

伯駒道兄和我認識是偶然的。我的父親翼庵先生平生收藏法書名畫及各種古器物,所以琉璃廠各古玩鋪都經常往我家送東西,我和他們非常熟悉,也常到琉璃廠去。有一次在惠古齋,遇見伯駒,惠古齋掌柜的柳春農給我們倆人介紹的,當時我二十歲。我還記得那天我在低著頭看一個高澹游《萬峰秋霽圖》卷,柳春農在陪著我的時候,忽然聽他自言自語地說:「張大爺來了,四爺您慢慢看,我先去招呼一下。」說著話他就迎上去,徒弟已經開門,進來一位細高身材,三十多歲,在戲院也常遇見的人。我聽別人說過,他就是張伯駒,但因為沒人介紹,沒說過話,所以我仍舊低頭看畫。柳春農陪他坐著。

惠古齋在廠東門裡,路南的古玩鋪如吉珍齋、韻古齋等等都是老字號,惠古齋當時是路南的新字型大小,匾額是我父親寫的。柳春農是個很能幹的人,琉璃廠的同行們都叫他小柳。當時古玩行業中有幾個人,如尊古齋小焦、虹光閣小杜、惠古齋小柳,都是歲數並不算太小,而以小稱,大概是因為他們都能說會道很讓人喜歡的緣故。當時我看完把卷子卷好,小柳看我和伯駒兩人都沒有主動要互相說話的意思,就笑容滿面地給介紹了。我們寒暄幾句,當時我覺得伯駒說話聲音很低,好像也不愛說話,所以我也不和他說話。這時候小柳就兩邊說,施展他的周旋本領,一個人談笑風生,風雨不透,可是我和伯駒始終沒談下去,坐了一會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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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繪《菊》

第二次是在豐潤張孟嘉先生家裡,孟嘉先生是一位畫家,又是長我兩輩的親戚,他藏有一幅王煙客的《曉嵐圖》軸,一個王石谷的青綠山水長卷。伯駒這次是來看這兩件東西的,我因為早已看過,所以那一次我也沒有久坐。此後有時遇見不過點頭而已,就是這樣淡淡如水之交。這其間經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很長時間根本沒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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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一年為了支援抗美援朝,我們故宮博物院的業餘京劇團發起捐款的義演。從正月開始每周演出兩場或三場,參加演出的有一部分故宮的職工,同時還有專業演員參加,例如《陽平關》,我演趙雲,劉硯芳先生演黃忠,錢寶森先生演徐晃。《連營寨》祝蔭亭先生演劉備,我演趙雲。這個演出團體售票情況非常好,繼續了一年,到「三反」運動開始才停止演出。專業演員參加的還有遲月亭先生、王福山先生等等。樂隊則完全是專業的,場面頭是馬連貴,打鼓佬有杭子和、侯長青、裴世長,三位輪流來做活。大鑼馬連貴,小鑼王長貴,齊鈸小杭,胡琴朱家奎等等。他們諸位先生在一九五一年的時候都還是「散仙」,尚未參加組織,所以連貴先生很容易組織了這樣一個強陣容的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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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七言對聯》

有一次我演《長坂坡》,散戲正在卸裝的時候,看見伯駒進後台來了,「真正楊派的《長坂坡》!現在演《長坂坡》趙雲沒有夠上楊派的,只有你這一份」。他還沒走到我面前,就大聲地把話說完。我連忙說:「你過獎了,我很想聽聽你有什麼意見。」我一邊洗臉,換衣裳,一邊我們就沒完沒了地談起楊小樓。這時候劉硯芳先生也過來,我們三個人一同散步到景山東街馬神廟路南的一個四川小館吃晚飯。席間伯駒說想參加演幾次,當時商量妥當,訂好戲碼。從次一個星期開始,共演出四次。一次是我演《青石山》,伯駒扮呂洞賓。二次是我演《拿高登》,他在壓軸演《打棍出箱》。三次是他演《摘纓會》,我扮唐蛟。第四次是《陽平關》,他演黃忠,我演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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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駒先生扮演黃忠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來往,我們原來淡淡如水的關係變成莫逆之交。他到我家來,我也到他家去,談古書畫,談戲。我們又共同組織京劇藝術基本研究社,有載濤、劉曾復、葉仰西、錢寶森、王福山、遲景榮等諸先生參加。一九五五年在中國京劇院的小劇場,我們演過一次《祥梅寺》,因為錢寶森先生臨時患病,我替他演黃巢,王福山演了空,四將是伯駒演葛從周、劉曾復演孟覺海、金惠演朱溫、王玉珏演班翻浪。後來又排《安天會》,未能上演就掀起反右運動、「四清」。後來伯駒去吉林博物館,十年動亂的後期我去了幹校。客觀環境把我們隔開。我從幹校回京,可巧伯駒也從吉林辭職回來,在一個晚上,他到我家來看我,這一次我們互相傾吐了二十年來的彼此經歷和感受。

自傳統戲曲恢復上演以後,一九八〇年我演出《麒麟閣》,伯駒和李萬春、許姬傳、梅紹武、王金璐、吳小如等等諸位都坐在第一排。謝幕後他們都到後台向我祝賀,伯駒走在最前面,笑著說:「始望不及此,誰想還能有今天。」那天演過之後,我就到武當山去,在這期間夏淳同志在劇協還為我這次戲開了一個座談會。我從武當山回來,聽了這次開會的錄音,伯駒熱情的發言有很豐富的內容,並提出希望我演《狀元印》。我們兩人認識以來,因為彼此不了解,有幾年見面無話可說,自一九五一年以後成了知己,在我最倒霉的時候,他不避嫌疑來看我,在他倒霉的時候我也同樣關注他,我認為這都不是偶然的。還有把無法以經濟價值計算的國寶文物無償地捐獻,我們二人也都做到了,應該說算得上同心同言的朋友了。

點頭之交?看朱熹廿五世孫朱家溍與張伯駒如何因戲結緣!

余叔岩、張伯駒演出《探母見娘》

伯駒是個樂天的性格,他在最窮困的時候,我們見面聊天,談古書畫、談老戲、談楊梅余還是照舊興高采烈,大有「回也不改其樂」的意思。當他手頭富裕的年代,對於認識的人,如果有困難,他常常解囊相助。這種習慣一直繼續到他自己已經不是有錢的人了,但遇年節如果有他認為應該幫助的人,他還是勉強地點綴點綴。一九五六年他有一次向我借四百元,說有急用,可巧我又親眼見到他的用途,就是開發幫助幾個人。這種性格很像《儒林外史》中的杜少卿,杜十七爺。

今年伯駒逝世十周年了,他的女兒傳、女婿樓宇棟計划出版一本紀念文集,我想起這位老友,拉雜寫些回憶,當作紀念吧!

一次百年不遇的堂會

還有一個堂會被說得很多,這就是張伯駒過四十歲生日,在隆福寺的福全館舉辦的一場大型堂會演出。大軸是《空城計》,張伯駒自演諸葛亮,當時是楊小樓配演馬謖,余叔岩配演王平,程繼仙配演馬岱,王鳳卿配演趙雲,所以被稱為「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楊小樓、余叔岩、程繼仙、王鳳卿等都是平常單挑班的了不起的大佬,或是息影舞台多年的名角兒,這四個人給張伯駒配演四將,都是因為和張伯駒的交情,是絕無僅有的盛況。當時張伯駒用八毫米的膠片錄了影,後來他將膠片捐獻給藝術研究院,結果藝術研究院在「文革」中給毀掉了,非常可惜。雖然張伯駒自己只是玩兒票,但是實際上這場堂會確是可以載入戲曲史冊的。

原文作者:朱家溍(文物專家,清史專家,戲曲研究家)

原文來源:《紫禁城》2018 年3月刊《我和伯駒道兄》

(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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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人冠冕——趙孟頫在藝術史上的歷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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