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 特朗普終於批評了普京

天下論壇

孫興傑專欄

特朗普不批評普京的紀錄持續了一年零77天，最終被打破了。因為敘利亞的問題，特朗普對普京進行了指名道姓的批評，原因在於敘利亞再次發生了化武事件，40多人死亡。特朗普認為這是阿薩德政權所為，而普京則是敘利亞政府的支持者。去年敘利亞也發生了化武事件，特朗普下令對敘利亞政府的軍事目標發動了導彈襲擊。這一次，特朗普對敘利亞的政策又到了十字路口。

無論「通俄門」還是克里米亞問題，特朗普都管住了自己的大嘴，沒有正面批評過普京，相反二人頗有惺惺相惜的意思。而這一次，為什麼特朗普會打破自己的「禁忌」？根本原因在於敘利亞問題已經成為美俄關係的主要難題，或者說，敘利亞的化武襲擊踩踏了特朗普的紅線。美俄關係的性質已經全面轉向對抗，雖然兩位總統保持了最低限度的私人「友好」關係。在特朗普的國家安全戰略中，俄羅斯是地緣政治的首要對手，敘利亞戰場無疑越來越變成美俄博弈的焦點。

這次化武襲擊事件對特朗普的影響是直接而切中要害的，甚至有可能打亂特朗普的安全戰略部署。第一，特朗普上月末發表演說的時候稱，美軍會很快從敘利亞戰場撤出，雖然五角大樓官員持有不同看法，但特朗普是這麼計劃的。當然，我們可以說特朗普對敘利亞以及中東局勢知之甚少，尤其是在國防部長馬蒂斯面前，特朗普可以說是小學生。但是，特朗普的「美國優先」戰略已經制定和實施，核心就是要從歐亞大陸的地面戰場撤出來。進入21世紀，美國犯的最大的地緣政治失誤就是深度介入中東，打了兩場難以結束的反恐戰爭，耗費萬億美元。因此，撤軍是既定目標，然而，結束一場戰爭的難處在於體面地撤軍。本來特朗普可以以「伊斯蘭國」已經被剿滅、反恐戰爭結束為由「體面撤軍」，但化學武器事件讓美國撤軍變得幾乎不可能，至少不可能短期完成。以特朗普的風格會很快做出反應。馬蒂斯對媒體說，不排除對敘利亞進行空襲。

第二，美國撤軍的短暫窗口期可能被關閉，這是讓特朗普非常惱火的。敘利亞戰爭分為好幾個層次，一是反恐戰爭，基本結束了；二是敘利亞內戰，這是遙遙無期的，雖然阿薩德政權已經站穩腳跟，但是要收復失地頗為不易。有媒體就分析說，結束敘利亞亂局的唯一方法就是巴沙爾能夠「統一」敘利亞；三是代理人戰爭，除了美國、俄羅斯兩個大國之外，土耳其、伊朗、以色列、沙特也是重要參與者，更為重要的是以色列和伊朗之間在敘利亞基本處於戰爭狀態。特朗普忍不住批評普京，也是將敘利亞戰爭的另外兩層含義揭示出來了，尤其是代理人的戰爭。美國要從中東撤出來，但是絕不想把留下的真空給俄羅斯，所以說，美國「放棄」敘利亞的前提就是俄羅斯「離開」敘利亞。

第三，特朗普如果對化武事件不做反應的話，必然會對美國的信譽造成損害。特朗普在批評普京的時候也沒忘了把奧巴馬給帶上。他認為，如果當年奧巴馬在敘利亞發生化武事件、踩踏美國紅線的時候就動手，那阿薩德早已成為歷史。從西方同盟體系來講，英國最近在外交方面超乎尋常地積極，尤其是在反俄方面動作頻頻，英國要求聯合國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討論敘利亞化武問題，美國怎麼可能把這種機會拱手送給小兄弟呢？從美國國內來說，共和黨一直強硬，同時，特朗普要凸顯自己與奧巴馬的不同，至少要比奧巴馬更強硬和果斷。

批評了普京，特朗普的「隱忍」已經掩飾不住美俄關係的惡化，同時，也映照了急劇蛻變的中東秩序。敘利亞已經成為「火藥桶」，而圍繞火藥桶進行的大國外交又是競爭性和對抗性的，這樣的局勢對世界來說是不祥之兆。

(作者系吉林大學公共外交學院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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