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未遂的姑娘愛上小男人
文/風蕭藍黛
1
今天是我三十歲生日，我期待蘇誠會突然給我個驚喜，向我求婚。
葉晴說：「他不求婚你不會求婚呀，現在男女平等，誰規定女性不能娶老公？再說，你們談了5年了！」
她把手攤開，很誇張的在我面前晃動，生怕我不知道那是「5」。
想想也是，求婚的事，不一定非得男人來做。
下班我便去買了對戒，買了鮮花，回家洗漱換裝，從鏡子里看過去，我像一個等待別人拆封的禮物。其實心裡早已認定蘇誠是我要嫁的對象，成熟，穩重，儒雅，加上事業小有成就，也沒有什麼壞習慣，做老公正好。
過了三十歲，想嫁的心已經開得很繁盛。要開始相夫教子，要洗手做羹湯，即便是在鍋碗瓢盆里熬成了昨日黃花，也要心情美麗。只是，往常跟蘇誠淺淺談起婚姻時，他的眼神就有些躲閃。男人對婚姻具有天生的恐懼，責任一旦挑起來，那便是一生一世。所以我就給蘇誠時間，讓他有充足的思想準備，能下決心有勇氣。
與蘇誠約定的時間是七點。我晚了一刻鐘，因為梳洗打扮花去些時間。我道歉，賠笑。
只是蘇誠依然不能罷休，曆數我的種種不是，看著他喋喋不休的嘴，凜冽得像冰一樣的眼睛，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好像出門看天氣，那樣的陰沉，就知道快下雨了，該帶傘。
只是，在這個時候，沒有傘讓我帶。我突然聽見蘇誠說，分手算了。
晴天霹靂。
包包里裝著的對戒，像是對我的諷刺。
2
葉晴知道我們分手了，嘆了口氣：「五年呀，韶華已退，怎讓人甘心？」
我的心就跟著酸楚起來。
面上還傻呵呵地笑，我說：「三十歲還不晚，我還有力氣再談戀愛。」
只是這句話講得並沒有底氣。
正說著，門被敲得震天響，我就知道，葉晴又很三八的把我的事告訴小安了。
小安一進來，吼得地動山搖：「大媽，我找人收拾他去，蘇誠這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我說：「你小屁孩怎麼跟土匪一樣？還研究生呢，這麼沒素質！什麼收拾不收拾的，不就是分手嘛，我找別人戀去。」
我就不明白了，這個時候是我需要安撫，結果卻要找出種種理由安撫別人的忿忿不平。再說，我也不需要小安這種小屁孩來為我拔刀相助。愛情，誰又能判斷得了是與非？
3
小安晚上又賴在我和葉晴的租屋沙發上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就看見他掛著圍裙在廚房裡。
Surprise！他咧著大嘴朝我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
我要暈了，真是「驚喜」，他給我的驚喜就是讓我看見一片狼籍的廚房和一盤黑糊糊不知所謂的食物？
我氣結：「你懂不懂什麼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就是這樣的典型人物！」
我怎麼會招惹上他的？
小安年芳24，正讀研究生，第一次見面我對他的印象分就給的極低。
某一日，在同事老安的辦公室里，看見一個頂著一頭黃髮，穿長體恤的男子，正在抽屜里翻東翻西，任誰都會往賊那方面想。
一向有正義感的我就邊喊捉小偷邊把文件往他身上砸。
只是，我的英勇並沒有得到老安的讚揚。還因為我在追打「賊」的過程中打碎了老安的兩個花瓶，一部電話，文具用品無數以及混淆一地的資料合同，惹得五十多歲的老安唉聲嘆氣。
我非常委屈的抱怨，我說我怎麼知道他是你兒子，他長成這樣……
老安殺人的眼光劈過來，我只好喃喃的住了口。
小安擠眉弄眼的問他爸，這位大媽是保潔？
我氣得吐血。不是因為他說我像保潔，而是那一聲「大媽」，嚴重傷害了我的自尊心。我有那麼老嗎？
把這一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告訴葉晴。她捂著肚子笑了半天，然後一臉崇拜的說，這男孩，有個性，我欣賞！
再過些日子，小安繫上要舉行一個拉丁舞比賽，巴巴的來找我。聽說你是這方面的高手？我負荊請罪，請高人出山？
我在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聲，這小屁孩，居然敢喊我大媽，這帳我還沒算呢。一想，對呀，我可以在教他跳舞的過程中整整他，也算報仇雪恨了。
反正蘇誠的工作忙，平時也顧不了我，我就自己找點樂子玩玩。
教了一個禮拜下來，小安皺著眉疑惑的說：「我怎麼感覺這舞步太奇怪了？」
我點他的腦門：「你就不懂了，這才是你的特別之處！」
舞蹈比賽的結果可想而知，他的滑稽動作讓所有人捧腹大笑。我也開心的直喊「耶」。
4
小安真是我的麻煩。
他沒錢吃飯了會跑來蹭飯，迷路了會告訴我站牌讓我去接，連上課筆記也讓我替他抄……我為什麼要聽他呢？我無數次要舉旗造反，都被他鎮壓下去。
「上次你就誣陷我是小偷，我只要告訴我爸你欺負我，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眯著眼睛朝我壞笑。
老安在我們這個單位里也算有些老資歷，我不便得罪，只好繳械投降。而且，小安就是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我就當閑著沒事時領養個孩子玩玩唄。
可是他賴在我家沙發里的日子，我永遠不得安寧。有一次他居然跑到我的卧室把我換下的內衣拿去洗。
我回來，他很得意的邀功，指著陽台上皺巴巴已經變形的內衣說：「呦，身材還挺飽滿的。」
我的悲傷已經麻木，只能撫著內衣「屍首」沉默發獃。
我不服氣，想整整小安。夜裡我塗了白色面膜披著長頭髮扮鬼在客廳晃來晃去。可小安就是不醒，我只好去搖他。
他抬了抬眼，手放在嘴裡很「恐懼」的尖叫一聲，然後不耐煩的說：「行了，我配合劇情尖叫了，你該讓我睡了吧，鬧了一晚上了，大媽！你更年期了？不累？」
我垂頭喪氣的回房間跟葉晴訴苦：「幫我想個辦法趕他走呀，這小屁孩簡直是我的剋星。」
葉晴呵呵的笑：「這樣挺好玩的，你看你渾身都是活力，跟蘇誠一起你就死氣沉沉，老氣橫秋。」
於是，每當和蘇誠吵架生氣的時候，小安總會收到通知來「安慰」我，可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讓我更加生氣。
他義憤填膺的說：「男人應該讓著女人，不能讓你委屈。他居然可以三天不打你電話？什麼？忙？有時間吃飯睡覺連個電話就沒空打？借口，純粹是借口！」
他唾沫橫飛的說：「蘇誠在看電影的時候睡著了？肯定是昨晚去偷腥了，幾天沒見自己女朋友還那麼沒精神，哼，要是我恨不能拉過來又抱又親的。」
我說：「你們的戀愛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這年紀更含蓄更收斂，不象你們那麼張揚，華而不實。」
我看著小安，心裡有些傷感，他比我小了6歲，他有大把的青春年華正待開啟，可以胡鬧可以任性可以說愛也可以馬上說不愛，而我，只能看著眼角的皺紋發獃心慌。
5
後來的某天，我在街上看見了蘇誠。
他穿筆挺的西服夾著黑色公事包，走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那模樣依舊是寫字樓里的精英，意氣風發。
鼻子有些發酸，畢竟愛了五年，說散就散，對我來說還是有一道明晃晃的傷。初冬的陽光多美呀，而我的心卻有些荒涼。
晚上回家情緒不高，一個人泡麵吃。葉晴打扮得香噴噴的，我說你去哪裡？
相親去。葉晴頭也不抬。
我說哦，心裡凄然，我是不是也要靠相親才能指望遇上一個好男人？在房間里翻看蘇誠的合影，我們也曾那樣開心，那樣幸福過。他也說過要愛我一生的，可諾言就只有一季，過不完秋天就凋謝了。
我還是不甘心，換了衣服去找蘇誠。在他家樓下，我像困獸樣走來走去，這樣會不會被看輕？終於決定放下自尊，反正愛情里根本沒有自尊可言。
只是，蘇誠不在。屋裡的人說：「他買了房，準備結婚就搬走了。」
我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又問：「新娘你見過嗎？」
「一個很漂亮的年輕女孩。」對方響亮的回答。
我站在十字路口哭呀哭，其實是不難過的，可是眼淚就是怎麼也止不住。
我發消息給葉晴，我說我要死了！
過了二十分鐘，就看見心急火燎的小安出現。他吼：「你哪裡受傷了？哪裡呀？」
我放聲大哭起來，沒有形象沒有風度：「老娘沒有受傷啊！」
他又吼：「那你說你要死了？！」
我哭哭啼啼地找茬：「你吼我，你居然吼我？！」
他伸出手，把我摟在了懷裡。
6
哭也哭了，鬧也鬧了，累得不行，我的情緒終於恢復正常。
我說我要回家睡覺了。小安拍拍自己的背，上來，趴在這裡睡好了，我負責帶你回家。
我一點也不客氣，一腳跳了上去。
他的背像溫暖的海島，很寬闊，很舒適。它並不會因為年輕而讓人覺得稚嫩，我的心居然怦怦跳起來。
小安一邊走一邊喘著說：「沒想到你好重，你真是個胖大媽，胖得可以。」
「你才是大媽，你們全家都是大媽！」
「其實你只要平時多笑笑，就不是大媽了。」
「反正過了三十就走下坡路了，大媽就大媽吧。」
「可是，我，我喜歡大媽怎麼辦？」
啊。我呆了呆，沒明白他的意思，問他：「你，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他吼：「你真是蠢得像豬！」
啊啊，太陽金燦燦地蓋在頭頂，我直覺得頭髮暈。
自從小安乘人之危地表白後，我就換了鎖，拒不開門給他。
這小屁孩一定是發燒了，我可比他大6歲，雖然現在流行姐弟戀，我也經常看著視頻里鮮鮮嫩嫩的「小奶狗」「小鮮肉」舔屏，可這是真正的談戀愛，開什麼玩笑？
葉晴說：「你真是笨呀。我早就看出來了，他喜歡你。要不也不會笨得讓你教他跳舞，你那點花招他就不明白是整他？是為了讓你開心故意裝傻！他為什麼有家不回，賴在這小沙發上睡？為什麼對著你撒嬌耍賴？你真是豬！」
我說：「我可不想老牛吃嫩草，何況是很嫩很嫩的草。」
其實，知道小安喜歡我，心裡還是有歡喜的，女人畢竟是虛榮的，這樣被人喜歡著，還挺幸福。
7
只是，虛榮不代表我不現實，每天上班老安的眼神讓我忐忑不安，他要是知道我拐走了他的兒子，非得跟我拚命不可。
再說，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去談一場又一場美麗的愛情，我這樣的年紀要的是婚姻，是平實的婚姻。他不能給。
於是決定休年假，先回老家晾一晾，我需要療傷，而他需要退燒。
上了火車，有個男人整個身子橫在我的座位上睡覺。我推他喊他，他紋絲不動。
我正要去叫乘務員，他終於把帽子抬了抬，我驚聲尖叫，這不是小安是誰？
他嘻嘻哈哈的笑，這麼巧呀，我走親戚去，我親戚就住你家，我們順路。
我心裡湧出了甜蜜，但也有酸澀，我坐下來，認真地跟他說：「我們有年齡差，我們不合適。再說，你能過得了你爸那一關么？」
他坐直身子，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其實我早就跟我爸說過了，他不是古板的人，我媽就比他大三歲呢。起初他也有些反對，但後來他說跟你共事了五年，他知道你的為人，說你品性不錯，自立又堅強，是個好姑娘。說給我們時間，只要我們在一起幸福快樂，旁人的意見都不是意見。」
我聽了，眼淚都差點掉出來。此刻才發現，聽到這樣的消息我整個人都是豁然開朗的，原來我對他，也早就有所感覺。
小安抓住我的手說：「那麼，我們先試著開始吧？」
我一陣慌亂：「那那，我需要療個傷。」
「沒事，誰出來江湖混沒個傷？我也有傷啊，我們一起療。」
「你有啥傷？」
「誰叫你那麼重，那天背你，傷了筋骨啊。」
小安把手伸過來，攬住我的肩膀，對座有個大媽在望著我倆笑。
我一邊羞赧地低下頭，一邊用手悄悄掐他的腰。
他看著我翻白眼，我咯咯咯地笑。愛情來臨，始料未及，其實跟小安在一起，我一直都是那麼輕鬆快樂，跟隨自己的內心，探索愛情的誠意和真實，比介意年齡差更為重要。在小安的真誠面前，我願意，嘗試去愛一場。
火車歡快地轟鳴起來，離開站台，駛向未知的但相信是美好的，遠方。
TAG:得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