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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士被押赴刑場開刀問斬,他卻對兒子說:不用怕,皇上必有恩典

咸豐八年(1858年)戊午科順天鄉試發榜的這一天,學子們個個滿懷著金榜題名的憧憬,躊躇滿志。可是人們驚訝地發現,鑲白旗滿洲人平齡竟然得中高魁,名列第七,一時間,京城輿論大嘩,人言洶洶。

誰都知道,這平齡就是一個不學無術、不通文墨的浪蕩公子,白天混跡於酒肆茶館,晚上混跡於青樓,吃花酒,狎美妓,一擲千金地折騰。而且知情人還透露,就在鄉試的前一天,平齡還在戲園子里聽戲,根本就沒進考場,既是如此,為何能得中舉人,還名列頭排?

這就是咸豐年間著名的「順天科場舞弊案」,主考官是軍機大臣、內閣大學士柏葰,副考官是戶部尚書朱鳳標、左都御史程庭桂等。咸豐皇帝得知順天鄉試中存在舞弊行為後,大為震怒,諭令肅順、端華、金慶等會同刑部嚴查此案。

肅順和柏葰兩人積怨已久,平日里兩人見面,臉面上你恭我敬,一團和氣,肚子里卻是暗藏著怨恨。肅順此番奉旨究查此案,自然是要下狠心,要將柏葰至於死地。很快,轟動全國的科考舞弊案便查了個水落石出。

主考官柏葰雖經肅順等人百般細查,但也沒有發現收受賄金的證據,可他的家人勒祥卻是為平齡打通上下關節的要犯。勒祥從平齡手中接到了賄金,把賄金的一部分送給了柏葰的小妾,再由小妾出面說情,吹枕頭風,請求柏葰用偷梁換柱的辦法,將中式的卷子抽出一份,換上平齡的卷子,讓他榜上有名。

可惜一輩子負有清名的柏葰,經不起小妾的軟磨硬泡,竟神魂顛倒,依著她的主意,演出了一場偷天換日的把戲,果真讓紈絝子弟平齡爬到了榜上。

本來,在此案中柏葰本人並沒有受賄,若要真正追查下來,頂多不過是個撤職而已。可是,事情並非這樣簡單,因為柏葰自任朝廷大員以來,就和肅順等人結下怨仇,官場上是容不得半點閃失的,這次柏葰失了手,正好給他的政敵拿到了話柄,豈有放過之理。

其實,咸豐帝對柏葰還是很了解的,他知道柏葰為人穩重,在朝中有比較好的聲譽,因此也一心想保全他。無奈,肅順等人極力勸諫,根本不放過柏葰,如此一來,咸豐帝雖有意袒護,但也沒有辦法。最終,涉案的七人被判死罪,即刻押赴菜市口,準備開刀問斬,受此案牽連的有數十人,均被革被降。

朝廷一下子就要砍掉五個大員,並且其中還有口碑極佳的大學士柏葰,京城一時間炸開了,各色人等早早地就聚集在路旁和刑場周圍看熱鬧。人們見柏葰並未穿囚服,而是與平常一樣,打扮得很清氣,神情也很鎮靜。

他對前來送行、哭得鼻涕眼淚一塌糊塗的兒子說:「吾兒不必啼哭,今日皇上必有恩典。依我朝慣例,凡一二品大員臨刑時,皇上都要格外開恩……你快回家去,將我去發配途中的應用之物都打點好,爾後,就去夕照寺等候改刑的部文吧……」

柏葰這番話的確是有根據的,按照清代自立國之初就沿襲下來的慣例,凡是一二品大員臨決之時,多加赦免,改斬為戍。而且有清一代,向來一二品大員在臨刑前確有格外恩典的舊例。所以柏葰自信地認為,自己是文淵閣大學士、一品頂戴,並且一向忠心於朝廷,雖說犯了大清律條,卻也不會被殺頭。

的確如此,對於殺不殺柏葰,咸豐帝一直在猶豫,手上的硃筆始終沒有勾決,肅順見咸豐遲遲不肯下筆,又是一番惶惶大論說的咸豐無法再替柏葰說情,最終咸豐皇帝哆嗦著手,在處決柏葰的駕帖上畫了個鮮紅的「×」。

看著駕帖上血紅的×字,柏葰絕望地感到,自己身為堂堂大學士,宦海沉浮數十年,而在政治上卻是多麼的幼稚,他沒想到自己忠心效力的皇上,會如此昏庸,聽信肅順的挑唆,無情到了這個地步。想到這裡,柏葰突然站起來,瞪大眼睛,大聲地詛咒道:「我死不足惜,肅老六,他日你必同我一樣,不得善果!」

清代因科舉案殺軍機大臣兼大學士,這還是頭一次。所以人看到年逾花甲的柏中堂,望著紫禁城謝恩,引頸就戮時,沒有不為他喊冤的。而僅僅兩年之後,肅順在「辛酉政變」以後,也被押往了菜市口名正典刑,果真應驗了柏葰生前的那句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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