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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君其人(現代故事)

M君是我的一個大學同學,之所以憶起他,因為在我看來,他是屌絲中的極品。話說此人相貌確實不出眾,個子著實不高,大概165cm吧,皮膚黝黑黝黑,瘦瘦的,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肌肉,在他那下凹的臉上架著一副看似沉重的眼鏡。從其外形你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在農村刻苦學習,最終以實力「邁」進大城市大學的孩子。

M君此人入學時比較沉默寡言,但是他的內心卻有著無比大的野心,那便是當能名流千古的法學學者。呵呵,可不要偷笑哦,M君說這話時那可是無比的認真,雖然這是一所在大城市中的二流大學(S大),但是他還是對自己無比自信的。為此,他的大學生活非常單調,他理所當然的沒有參加任何社團活動,因為他認為那些是「矯情」,是成為學者所不需要具備的。所以,他的大學本科生活就是單調的四點一線:教室—飯堂—圖書館—宿舍。同學們總能在圖書館看到他埋頭苦讀的身影,那些艱深的法學術語總是時不時的從他口中蹦出,而他的桌面上也總是擺著《社會契約論》、《論法的精神》等等重要理論著作,當然也不乏類型繁多的學術論文。起初,班上的同學並不怎麼待見他,覺得他「悶騷」,樣子不咋的還不說話,難相處。那也是,誰不喜歡關注帥哥靚女的?瞧他那悶騷樣,總是獨坐於教室一角,默默的聽著形形色色的老師講課。可是,過了不久,班上的同學頓時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那是在一堂討論課上,老師提到了有關訴訟制度的問題,課堂里一片寂靜,呵呵,才大二嘛,那時又有多少人會在讀書上用心。這時,M君立刻「咻」的一聲站起,用他那不大又略帶拘謹的聲音把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的訴訟制度闡述了一遍,又把兩者與中國的訴訟制度作比較……同學們聽得目瞪口呆的,老師也不住的點頭。這可不是偶然,在日後的多門課目中,M君的發言都令許多老師滿意。從此,男生們都略帶戲謔的稱他為「M大才子」,而他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大多老師的寵兒。

大學四年轉瞬即逝,M君果真無意外的拿了每一年度的特等獎學金,可謂是光宗耀祖啊,怪不得他在畢業典禮上那小眼笑得都眯成一條縫了。當然,為了實現他那做學者的夢想,他考研了。為了考研,他主動放棄了本科中為期三個月的實習機會,旁人問他為何,他道:「我的目標是做學者,很明確,不想浪費時間和官商之類的打交道,何況那隻不過是過場,是形式。」可是不知為何,他沒有選擇名校,而是選擇了考本校研究生。這種選擇使得考研的結果絲毫沒有懸念,分數不算很高的他還是考上了。

正當同學們在外為自己的事業奮鬥拼搏時,M君「悠閑」的三年研究生生活開始了。你可能會問,M君終於有閑心參加豐富多彩的社團活動了吧?咳咳,錯,M君還是沒有參加任何社團活動,他的生活還是本科時的四點一線,只不過他隨著年歲的增長而多了幾項活動,那便是有時和幾個男生去和小酒,有時出席導師的飯局,有時參加研究生班的聚會。而正當許多男生都在花前月下之時,他絲毫不理會眼鏡度數的逐年增加,還是一個人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裡看那堆貌似永遠也看不完的書籍。

其實,M君是典型的鳳凰男,為了報答其遠在農村的父母,為了當上享譽國際的學者,他在讀研之初就盤算著考博的事情,而此次的考博,他的目標著實遠大了,那便是國內法學第一的名校C大。為了這百里挑一的挑戰,M君「拚命」了,他總是嘴邊不停的振振有詞,英語考博單詞本都被他翻個爛透,有同學看到他不時的搖頭晃腦也不住的震撼。因為,S大前幾屆確實有研究生考上過C大博士,而且M君的導師與C大法學院長交好,再加上M君的刻苦,同學們都認為M君此次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考上的希望頗大。終於,考博的成績出來了,M君……失敗了……連複試也沒進。他的導師和同學都大跌眼鏡。但是,S大法學院還是有人考上了C大,不僅進了複試而且還被錄取了。那人是Z君,是一個穿著打扮,生活方式都和M君有天與地差別的男生。此人穿著時髦,從不在圖書館看書(在宿舍看),人緣頗好,一切生活節奏都不緊不慢的。當然,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研究生的安逸生活還有一個半月就要結束了,M君發愁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目標,頓時化作了一隻無頭蒼蠅。他並不是S市人,他究竟是去是留呢?他要做什麼呢?他不知道,因為這七年他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當他渴望的學者,可以去大學教書,還能有兩個頗長的假期,他的算盤打得太美好了,以至於他的規劃里容不下「失敗」二字。因為沒有實習,他並沒有太多的社會關係,而父母一直以來繳他讀書,他也實在不能賴著再考一年,過白吃白喝的日子,畢竟都快奔三了。離開S市,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割捨的,因為M君的感情生活一直是空白的,沒時間談戀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即使有他喜歡的女生出現,他人也因為他外形不討好和悶騷無趣而據他於千里。讀研這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M君得知有的同學已經榮升主管,有的也當了爸爸,各自有各自的幸福。

M君在寢室默默的收拾著自己的行囊,回頭想想,他發現自己的青春早在圖書館的書本中消磨殆盡,好似從未出現在他的生活里。在旁人看來,「青春」一詞似乎也並沒有發生在M君身上。考博失敗後貌似一切都化為烏有了,而他的腦海中「學者」二字仍在纏繞……

M君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來到了S市的火車站,那裡如他每回從家鄉返校時一樣人聲鼎沸,可是此次的他返鄉後可能不再想踏足S市了,他忘不了這次的失敗,他忘不了導師失望的眼神,也忘不了一些人的冷嘲熱諷,他更害怕父母得知其失敗後的表情……成王敗寇或許就是這麼回事吧……

「開往W省H市的D487X號列車即將進站,請乘客準備上車」,M君默默的背著行李,靜靜的朝站台走去,沒有人給他送行,不一會兒,他那瘦小黝黑的身影便消失在車站的茫茫人海中……

M君是否還沒有放棄當「學者」的夢想,是否找到了工作,是否再回S市,一切都不得而知……一切喧囂過後,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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