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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和下西洋後帶回了這種非洲神獸,被中國人和日本人認為是麒麟

麒麟,你還要藏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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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的原型到底是什麼動物,這個問題是令人十分困擾的。每一次你覺得即將找到答案的時候,它都會出人意料地給你一個新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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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牛尾的六不像,便是中國古代對麒麟的描繪,比四不像還古怪

你要是問一個中國人,傳統文化中的麒麟是什麼動物,他可能會告訴你這是神化傳說中的神獸,在現實中是找不到的。

然而,要是問一個日本人什麼是麒麟,他可能會把你帶到動物園,指著一種安了脖子的動物告訴你 -- 瞧,這就是麒麟。大家都猜到了,日本人是把長頸鹿叫做麒麟的。而你還不要感到荒唐,日本人這種觀念竟然還不是獨創,而是從中國輸入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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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明清兩代有多幅《瑞應麒麟圖》,最早的繪本存於台北故宮博物院

從圖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圖中的所謂「麒麟」,是一頭如假包換的長頸鹿。可見,在中國古代,也是把長頸鹿叫做麒麟的。

據查,這個「麒麟」的出現,和鄭和下西洋有關,是榜葛剌國通過鄭和進貢的貢品。中國古代傳說麒麟是仁獸,象徵聖明的君主,故此明成祖接受到這頭長頸鹿後十分高興,令人繪圖為紀。鄭和船隊先後七次送回長頸鹿,麒麟是長頸鹿的說法就此建立起來。

問題是明清以前沒有這個形象的麒麟,此前的麒麟都是六不象的形象,按照說文解字的說法,這是一種身有鱗甲,頭部有角(最初還傳說是獨角),面孔如同龍一樣的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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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切地說,認為麒麟是長頸鹿的說法,只在鄭和下西洋後才出現,明初洪武年間設定一品武官用麒麟補服,所繪也是一頭六不象,而不是長頸鹿。

在中國古代記載中,找不到麒麟和長頸鹿的關係,而認為它和牛的關係更加接近。《五雜俎》中提出麒麟是龍和牛的後代。歷史上也有多次牛生麒麟的記載。甚至前幾年泰國有一頭牛還真產下一頭「身被鱗甲,酷似麒麟」的異胎,可惜出生不久便夭折了。若是從圖騰學角度解析,這可能揭示了麒麟作為神獸的起源。

在歷史上,漢族的祖先華夏族最初是由黃帝和炎帝兩個部落聯盟組成的,二者先實現統一,而後共同擊敗蚩尤,征服其他部落,而形成中國的雛形,故此得到後世子孫的共同遵奉。炎帝即神農氏,他的形象是牛首人身。炎帝是在被打敗後臣服於黃帝,而黃帝部落的圖騰是龍。由此可見,麒麟很可能是炎帝部落戰敗後,其原始的牛圖騰接受黃帝龍圖騰的部分特徵,而形成的新圖騰。它既具有炎帝部落傳統對牛崇拜的特徵,又吸收了部分龍的特點。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麒麟是僅次於龍而高於其他神獸的存在,而且被視為仁獸。這些,與炎帝在炎黃聯盟中的地位,以及他嘗百草拯救世人的形象是較為符合的。

所以,麒麟很可能最初的原型只是牛而已,只是經過了後人的神化和變形,才變成今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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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觀點應該更為主流,包括在日本古代當時也是這樣認為的。日本今天著名的「麒麟啤酒」包裝罐上,還可以看到與中國古代極為相似的麒麟形象,而長頸鹿是麒麟則是近代開始流行的說法。可見他們接受長頸鹿是麒麟的說法,也是在鄭和下西洋後,受中國的影響而形成。

查看鄭和下西洋的記錄,所謂榜葛剌國,便是今天的孟加拉國。此地並不產長頸鹿,他們向明成祖進貢的麒麟來自於非洲索馬利亞一帶,屬於轉口貿易。而索馬利亞的語言中,長頸鹿的發音是「Giri」,與「麒麟」有些相似。推測鄭和等人便是根據這一點,將長頸鹿與麒麟拉上關係的,而通過靖難之變上台的明成祖朱棣,也急於證明自己稱帝的合法性,也給長頸鹿是麒麟的觀點有意無意間推波助瀾。

既然如此,麒麟起源於牛,而在明朝被附會為長頸鹿似乎是一個合理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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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定是附會,長頸鹿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瘋狂的動物,很難把它的行為和仁獸結合起來

但是,這個說法存在著漏洞——若干歷史文獻顯示,麒麟應該是一種與牛不同,很有特徵的獨立動物品種。漢元帝因獵獲麒麟而改元,孔子和司馬遷也曾記載他們生存的時代,曾有麒麟出現。司馬遷在出現麒麟時是否在場不詳,而孔子曾經親眼見過麒麟,並哀嘆這樣的瑞獸出現在亂世是「所出非時」,所以被不認識它的人打傷了。兩人都是以在書寫歷史方面注重事實,不道聽途說著稱的,似乎沒有必要撒謊,而兩人見多識廣,也不會面對一頭牛硬說是麒麟。

這樣一來,我們不得不懷疑,麒麟可能是一種珍稀但確實曾存在的獨特動物。

如果是這樣,它又會是今天我們認知中所了解的哪種動物呢?

其實是可以進行推理的。探尋麒麟起源的秘密,我們首先要屏棄一些對於麒麟不現實的描述,比如說它長了個獅子頭,這明顯是後人附會– 獅子最早於東漢到達我國,孔子和司馬遷的時代,中國人還沒見過獅子呢,這肯定是後人加上去的。還有說麒麟是獨角應該也不可靠。考慮到角作為武器和工具的作用,地球上長角的動物幾乎都是長雙角的,長獨角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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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犀牛是特例,但犀牛長的其實不是角,而是鼻骨特化成特殊的武器。我國傳說中的獨角獸,如獬豸,原型也是雙角動物,只是後來在傳說中為了突出其神性而進行了異化而已。而麒麟身體有鱗甲的描述也有問題,從科學角度,哺乳類動物不會長鱗甲,所以這可能只是形容它身體上有多彩的花紋而已。

去掉這些不現實的元素,麒麟應該是這樣一種動物,它是一種大型草食獸,或者與牛有親緣關係,或者體型不亞於牛,有較強的自衛能力,所以既威猛高大,又不會與人類為敵。它有漂亮的角,同時身上有花紋。它的形象一定很特別,應該是一種已經絕滅或者十分珍惜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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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長成這個樣子的怪獸,就頗具備麒麟原型的特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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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這些長得頗有些像麒麟的動物,正是長頸鹿的祖先,包括山西獸,河南獸,薩摩麟等古長頸鹿當年便是生活在東亞大陸。它們的特點是身體彷彿特彆強壯的牛,長著奇形怪狀的角,外表如同短脖子的長頸鹿。

頗有人懷疑這些古長頸鹿是麒麟的原型,那樣的話鄭和運送長頸鹿回國並將其命名為麒麟也就屬於正常了 -- 會不會是古長頸鹿被原始人類見到,驚為奇獸命名為麒麟,卻因為氣候和人類開發原因逐漸在亞洲消亡,後代跑到非洲生存呢?

從科學角度這種說法基本是臆想。這是因為古長頸鹿繁盛於兩千萬年前,到了三百萬年前便銷聲匿跡了,而人類那時候還在古猿和猿人之間徘徊呢,怎麼可能想到麒麟這種概念?此後中國大地上從來沒有過野生現代長頸鹿的生存。

然而……涉及到麒麟,總會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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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青銅器父乙觥,可以看到銅獸頭部具備短角,豎耳的長頸鹿典型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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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這張臉

按照動物學家的理論,長頸鹿這一科的動物後來因為氣候變化,全都絕滅了,只有現代長頸鹿因為吃樹葉,不和別的動物爭搶地面的食物,才得以倖存。難道說這個結論有問題,商代的人見過類似短脖子長頸鹿的動物,比如山西獸或者河南獸最後的後代?這種短脖子的長頸鹿或許被古人看到過,當成了麒麟了

這個推測在1901年變得似乎更加現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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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科學家在剛果叢林中發現了一種奇特的大型動物 -- 霍加狓,由於它詭異的長相,人們一度以為它是長頸鹿和斑馬的雜交品種!

研究證明,它正是長頸鹿被認為已經滅絕了的親戚,長頸鹿科的第二種現存動物 -- 是一種隱藏在地球上幾百萬年沒有被發現的短脖子長頸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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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認為霍加狓和麒麟的起源有關係,它有著一條可以用來洗臉的藍色舌頭,讓人見之難忘,但中國古代麒麟的傳說中從無描述

但既然非洲的短脖子長頸鹿能夠悄然生存到今天,亞洲的山西獸或者薩摩麟會不會也有少量後代一直活到了孔子和司馬遷的時代呢?

麒麟的起源變得更加有趣起來。

然而,到了1992年,又一種動物來添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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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在越南的長山山脈中,人們發現了又一種腦袋上長了五十厘米長角的奇怪動物

鄭和下西洋後帶回了這種非洲神獸,被中國人和日本人認為是麒麟

這種被稱作Saola的動物,因為色彩斑斕,難得一見,又被稱為「亞洲麒麟」——越南民間對這種動物自古便有傳說,一直作為麒麟來看待的,只是沒有找到它真正生存的證據

Saola非常罕見,至今人們一共只發現了十一頭這種動物的存在(其中一頭死亡),而且,它屬於牛科,與據說麒麟是牛生的這一點頗為吻合。難道說這種動物史前曾在我國生存過,隨著氣候變遷而逐漸南遷,故此被視為麒麟?

得,又冒出一個「麒麟」來,到底哪個才是麒麟傳說的真正起源呢?

其實,多了一個「亞洲麒麟」不應該只讓我們感到頭痛,我們應該注意到,直到1901年我們還對牛一樣大的霍加狓一無所知,甚至到了1992年,離二十一世紀僅有八年的時候才發現亞洲麒麟的存在,也許,尋找麒麟祖先的過程,就是在告訴我們
--人類對自己生存的這個星球,並不完全了解,還有很多神秘的角落,等待著我們的探索。

說不定,麒麟真正的祖先,也在某處叢林的深處,等待著我們去發現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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