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瘸腿父親相依為命,他告訴我殘酷身世:你被你親生父親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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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別動!」
村頭的王師傅正在給小磊剃頭,手工的推子,搪瓷臉盆上搭著一條舊毛巾。寒冬臘月的天,熱水正冒著熱氣。
「來,再給你刮刮。」王師傅一邊磨著剃刀一邊搖了搖腦袋,「真是長大了,鬢角都長出來了,我也老嘍。」
小磊實在坐不住了,剛才剃頭那會就坐不住了。
兩邊的鬢角就那麼幾下,卻費了小磊好大的耐性。
「別急,還有後邊呢。」王師傅不緊不慢地吐出了這句話。
小磊躲著要站起來開溜,早被王師傅的手按著頭按了下去。
「別動!」
鋒利的剃刀比在了小磊的後腦勺。
刺溜一下,剛剛剃好的頭髮被削了一道口子。
還好,頭皮沒事。
小磊不幹了。
「這還讓我怎麼見人啊,王叔,過了年我就要到城裡了,怎麼見人啊。」不用看,小磊就知道,這口子肯定不小。
「誰說的你要到城裡去,鄉下娃子有什麼好往城裡跑的,來,坐這,王叔給你修修。」
「我爸說的。」
修來修去王師傅自己都不滿意了,正犯愁呢。
「王叔,乾脆給我剃光了得了。」
「剃光了你這小腦袋不就成石頭了?大冷天的不怕冷呀?」
「不怕,戴帽子,城裡人都這麼干。」
「你知道的還不少,坐好了,別再動了,刮著頭皮疼的是你。」
王師傅換成推子,不消片刻,小磊的腦袋就光溜溜了。
「謝謝王叔,走咯,我爸還等著我有事呢。」小磊扯掉圍在身上的布,胡亂地拍掉頭髮茬,一溜煙地跑了。
「啥事?」王師傅在後面喊。
「買年貨。」小磊往回喊。
「等等,理髮錢。」
「剃成這樣還想要錢,下次吧!」小磊頭都不回,踏著路邊大夥歇息的石頭跑開了。
「這小子。」王師傅搖搖頭,拿起掃把掃了起來。
2
小磊的爸爸是個跛子,佝僂著背,看起來比真實年齡還要大個十歲。
小的時候,牽著小磊學走路,一跛一跛的,村裡人都笑話。
「老李啊,你這樣走還不把孩子帶歪了?」
老李笑笑,「歪不了。」
小磊喜歡跑,又常跌跤。
後來小磊走得穩了,跑得快了,老李就追不上了,一瘸一瘸地在後面干著急。
老李忙來忙去的影子在大夥的注視下,就過去了。
現在小磊大了,不用追,自己就回來了,這腳程到鎮上去買年貨要早點走,才能在天黑前回來。
貼過了對聯,再煮上二斤豬肉,年就算過了,這麼點肉夠他們爺倆過年的了。
村裡過年,熱熱鬧鬧的,到處都很喜慶。
初八剛過,老李就帶著小磊,推著那輛二八自行車,帶著行李,往城裡去了。
老李執意要把小磊送到城裡,學文化,學武術,不能讓小磊像自己一樣窩窩囊囊地在村裡一輩子。
村裡同年齡的孩子沒有打得過小磊的,老李想到這裡都是樂的,練武的好苗子,聽說練得好,還能打比賽。
「爸,你樂什麼?」
「磊,到城裡可得用功,給爸長點臉。」
小磊縮著脖子,鎮上買的帽子只能蓋住一半,後腦勺冰涼冰涼的,剛剃了光頭一點都不自在。
寒風吹過,掀起了帽子,吹在地里打滾。
小磊追回來帽子後,老李就把帽子收了起來。
「爸,這可是新買的。」
「戴這個,爸連夜給你織的,保准暖和。」老李掏出毛線帽往小磊頭上套。
小磊不怎麼想戴,還是被套在了頭上。
果然,暖和多了。
風越大了,飄起了雪花。
「爸剛才跟你說的記住了?」
「什麼呀?」沒戴上新帽子,小磊有點氣。
「用點功,給爸長臉。」
「知道了。」
3
「磊,敢情這武校過了十五才開學,咱來早了。」
「還不是你要來的。」
「那咱現在再回去?」
從村裡到城裡,這爺倆走了兩天。
「不行,就在這等著,咱們呀,要第一個報名。」
「爸,那咱住哪啊,總不能睡街上吧,肚子都餓了。」
「住賓館。」
大包小包地拖到了賓館。
「什麼?這麼貴?你們賓館的床是金子做的?」
「爸,別說了,不住了。」
「不行,要住,磊,幫爸把行李搬上去,爸腿腳不方便,在這把錢給付了。」
小磊拿著行李上了樓。
「大爺,我們這有電梯。」
老李笑呵呵,「年輕人多活動活動,沒事。」
女服務員懶得多看老李。
「同志,請問,茅房在哪?我得把錢取出來,這人多,不方便。」
「你是說洗手間啊,前面左拐。」
服務員嗑起了瓜子,問旁邊的同事要不要吃。
老李取出錢,遞到櫃檯上。
「放這吧,四樓,這是房卡。」
老李轉過身去,服務員用報紙折起來把錢掃進了抽屜里。
「這錢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呢。」
「就是。」
「來來來,嗑瓜子。」
老李拖著跛腿從樓梯上了四樓,小磊在樓梯口坐在行李上拉著臉。
「樓這麼高,可把爸給累壞了,愣著幹嗎呀,房間都開好了。」
老李拖著行李去開門。
一放下行李就躺在了床上,爺倆累壞了。
「這床呀,就是舒服。」
小磊也躺著,「爸,錢花完怎麼辦?」
「錢花完了,咱爺倆就到街上賣藝,我敲鑼,你雜耍,咱爺倆有手有腳,還能給餓死?」
「爸,你那腿,是瘸的。」
老李不說話了。
他們也沒有真的到街上去賣藝,第二天就發現了個好去處,澡堂子。
又暖和,又便宜。
就這麼挨到了開學。
4
「這種情況,是可以申請貧困生補助的,真的是單親?」
「是。」
「看著不像,才十三歲的孩子。」
「千真萬確,孩她媽呀,走得早。這貧困生總共能補多少錢?」
「在牆上寫著呢,自己看。」
「我,我不識字。」老李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個學期1500,一年兩個學期,可以補貼三年,那就是……」爺倆站著,盯著牆上的框框,小磊給爸爸認字。
「哎呦,還真不少,磊,你可得好好學,這麼好的條件,沒學好,白瞎了。」老李一臉認真。
出了門,老李又要把毛線帽往小磊頭上戴,小磊死活不願意。
「這學校可真大,磊,陪爸逛逛,爸就走了。」
「爸,你要去哪?」
「補助的錢是不少,可還不夠你學費的,爸還得給你掙生活費。」
雪又下了起來,打在小磊的臉上,涼涼的,熱熱的,小磊眼淚出來了。
「傻孩子,哭什麼呀,這是好事,爸就不認字,什麼也不會,你可不能像爸這樣,這可是文武學校,能文能武,多好。磊,不哭了,你一哭爸也想哭了,又不是見不到了。」
「爸,我是怕你的腿一個人回去,吃不消。」
「說什麼傻話,爸把你背回去都沒事,來,爸再背背你。」
這麼一說呀,小磊噗嗤地笑了。
小的時候沒少背,爸爸的背上又寬大,又安心。
「這麼多人看著呢。」
「那就不背,走,陪爸逛逛。」
一瘸一拐的老李和小磊,踩在雪地里,一深一淺地沿著操場走著。
雪更大了。
5
老李每個月來看一次兒子。
推著那輛二八自行車,有給小磊穿的,有給小磊吃的,有什麼帶什麼。
嚴冬,酷暑,小磊都是最用功的那個,流汗流血不流淚,有什麼苦從來都不說。
就是老李看到小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心疼。
武校里壞孩子不少,不是家裡管不住的主,就是家裡沒人管的,小磊從不搭理。
「疼嗎?」
「不疼。」
「又是訓練的時候傷的?」
「嗯。」
「你真當爸什麼都不知道啊,訓練怎麼會傷在臉上,到底怎麼回事?你跟人打架了?」
「沒有。」
「我還不知道你,你騙不了爸。」
「是他們先動的手。」
「他們?還不止一個?走,找你們老師去,真要好好管教管教你。」
小磊墜著屁股不肯走,老李把小磊的胳膊都拽紅了。
「爸,別去了,是他們打的我,我沒還手。」小磊急了。
「那更得去了,打人你們學校不管啊。」
「他們說我是貧困生。」小磊低著頭。
「貧困生怎麼了,我們是貧困生啊。」老李納悶。
「貧困生是說我是沒媽的孩子,爸爸還是個瘸子。」小磊的聲音更小了。
老李咬著牙,臉上的筋都出來了。
「誰家的孩子,還城裡的孩子,這麼沒教養,你帶我找他們去,我跟他們父母理論!」
「爸,別去了,我沒事。」
老李瞪著小磊,「真沒事?」
「真沒事,就跟撓痒痒似的。」
「你也真是的,跟他們打啊,在咱村裡你怕過誰呀。」
「爸,你放心,我一定學出個樣子,讓他們不敢欺負我們,我還要把你接城裡住樓房。」小磊下定決心。
「哎呦,」老李一拍腦門,「我帶了老冰棍,正好給你敷敷。」
「大熱天的,你怎麼帶的?」
「爸有的是辦法,拿被子包著呢,這會應該還沒化,你跟爸來拿。」
「好,我正想吃冰棍呢。」小磊笑了。
回去的路上,老李推著自行車,太陽曬得他汗流浹背,有水流進嘴裡,鹹的。
是淚。
「磊呀,你不知道,你有媽媽,我也不是你親爸爸。」
6
第二年的散打比賽,小磊拿了金牌,可把老李高興壞了,拿著金牌挨家挨戶地炫耀。
「磊呀,你得好好學,再拿市裡的金牌,最後拿全國的金牌,那時候,爸就是閉上眼了也安心了。」
小磊沒有說話,心裡酸酸的。
「磊,爸打聽到有個市裡的散打冠軍,退役了在一中教體育,爸帶你上門拜師,讓人家輔導輔導。」
「爸,還是別去了,肯定要花錢的,我聽人家說,拜師都要收學費的。」
「說得對,不能空著手去,家裡的老母雞讓我給捆來了,城裡人也得吃飯是不是。」
「爸,那是留著下蛋的。」
「爸少吃幾個雞蛋沒事,能換一個全國冠軍,值!」
老母雞在門外趴著,不知道自己的命運。
「我要跟你講的是一個武術天才的故事,磊,你先出去,幫爸買瓶好酒給老師。」
小磊出門,看到老母雞,忍不住蹲下來摸了摸。
咕嘟一下,老母雞拉稀了。
「我這兒子呀,滿月的時候就捏著拳頭,咔咔咔的,跟真的一樣。」老李眼睛都亮了,「他剛來的時候,襁褓外面套著一個武校的外套,我就知道這孩子將來了不得,這不,剛上武校第二年就拿了個冠軍……」
老李越說越起勁,「您可一定要收他!大大的功德!」
小磊剛買完酒回來,門就開了。
「老母雞,你帶回去。」老師說話了。
小磊高興了,老李懵了。
「孩子,照收。」
「哎呦,謝謝老師,磊,快來謝謝老師,那這酒你可一定要收下,牛欄山,好酒。」老李把酒往老師手裡塞。
「好吧,那就這樣,不留你吃飯了,下周六讓孩子過來吧。」
老師拿著酒,關上了門。
小磊解開老母雞腳上的繩子,老母雞撲閃著翅膀就跑。
「傻孩子,別給跑了。」老李一瘸一拐地去抓。
「回家咯,回家咯,你不用死咯。」小磊開心壞了。
房間里。
老師在飯桌前對著老婆說:「你說,十幾年前,我那個老校長送走的孩子,會不會就是他?」(原題:《盲城》,作者:三文魚86。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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