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中國武術
也談中國武術
楊衛斌
上個周末去了趟休斯頓。參加2018世界之星中華武術錦標賽中的太極推手比賽。比賽有近400多個項目包括內外各家中國拳種，套路，器件，及太極推手及散打等。
從比賽主辦的名字看就知道參賽的運動員中以青少年為主。在賽場看見運動員不管年級多大都很認真。特別是小朋友們動作利落，英姿颯爽，充滿自信。那一刻，一個困擾我很久的關於中國武術的問題找到了答案。
凡是對中國武術有點興趣的人都知道現在中國武術界最有名的事是MMA（綜合格鬥） 業餘運動員徐曉冬挑戰整個中國傳統武術界特別是中國最流行的武術拳種—太極拳。他十秒鐘內擊倒太極拳師的視頻廣為流傳。自此以後，徐曉冬多次對太極拳表示出蔑視之情。
徐曉冬的做法我不敢恭維。但徐曉冬現象涉及到的主要問題是我們如何看待中華武術。一門武術創立之初一般都是用來防身強身，否則就不是「武術」了。以前有些學武的人開武館，開鏢局，當保鏢，或通過武舉走上仕途， 學武是一種謀生手段。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及火器的應用，武術防身的作用已大大削弱。在我工作的醫院的牙科主任是個美國退伍特種兵。我問他戰爭片里一個人一兩秒鐘內把對手頭頸扭轉殺死的真實性。他說第一很難做，除非對手擺好位置讓你扭。第二他說我們學這個動作意義不大，部隊里的匕首很鋒利，他可以很容易用它刺破對手的肺。第三當對手有槍的時候，你武功最好也沒用。他說他平時需要時都帶槍。他的話就是說，練武術來防身的作用在現代社會已很有限了。加上現在是法制社會，就算你用畢生精力學會了幾乎不現實的秒殺別人之技，你很有可能也沒機會用。
我想徐曉冬挑戰中國傳統武術界得到不少人的支持其實與很多武術家自己的行為有關。很多武術教師把自己學的武術門派吹成神技。如果你查網上太極拳或其它拳種（中國的或外國的）帶子，可以看見很多師傅打徒弟的神技。特別有些不碰到人就把徒弟打飛出去類似「凌空勁」的功夫。這種東西放多了，很多人對武術產生了反感之情。所以很高興看見徐曉冬出來「打假」。「徐曉冬打假」幾乎是中國武術發展過程中很自然的結果。
徐曉冬挑戰中國傳統武術界的行為造成了武術界的地震。很多武術鍛煉者不能接受太極拳練習者及詠春拳練習者被MMA 練習者打倒的現實。首先的反應是被打倒的不能代表太極及詠春。我與我們醫院的肺科主任討論過這個問題。他是空手道六段，已學空手道30多年。他說，沒有那一門武術比另一門武術厲害。只有一個練武的人比另一個練武的人厲害。因為每一個人在練習方面花的時間與精力不一樣，結果就不一樣。而且不同門派有不同的風格，有不同的特點，無法比。就像讓徐曉冬與練太極的人比推手一樣。
其實，我的兩位同事講了與中國傳統武術問題有關的很基本的道理。第一，現代社會，武術的防身功能已很弱。練武應以健身為主。第二，只有強弱的個人，沒有強弱的武術種類。講那個拳比那個拳厲害都是不正確的。任何武術或運動都離不開科學的道理。不管是內家拳還是外家拳都需要通過對心理，反應，力量及速度的訓練來增加「功夫」或競技水平。一個人年紀大了，或長期不鍛煉，競技水平就會下降。所以講一個體重類似的80多歲的師傅比40多歲的勤奮的徒弟競技水平高，幾乎不太可能。除非那老師故意把學生教錯了。
現在我講一下為什麼在文中的開頭說休斯頓的武術錦標賽讓我找到了中國傳統武術的問題的答案。我的感覺是對中國傳統武術的功能及定位的正確理解是我們解開徐曉冬事件造成的困惑的答案。中國傳統武術已是從防身為主的「武」術，轉變為健身為主，防身為副的「體育」項目。我與一些參加錦標賽的孩子們的家長聊了聊。他們說讓孩子學武術的目的是讓孩子培養紀律性，增加自信性，及增強體質。沒有一個家長是為了孩子打架時不吃虧。有個家長說她女兒比較害羞，練武參賽是鍛煉她孩子的社會活動能力。如果我們讓中國傳統武術從「神壇」及「武壇」轉到現代「體壇」，那麼武術才能得到傳承發展。其實楊式太極拳的創始人楊露禪把陳式太極拳改編創立楊式太極拳時就已經開始了太極拳從「武術」到「體育項目」的部分改造。因為他，太極拳才能在全中國普及及後人把它在國外的推廣。
我下面講講太極在國外的發展。太極除了作為一個強身體育項目外，在醫學方面，太極拳可以作為一個幫助病人提高平衡功能的鍛煉項目，也是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病人心情放鬆的手段。現在在美國還開展了給坐輪椅病人練的輪椅太極拳。可以講，作為一項體育健身項目後，太極才有了發展及新的生命。
不少人還從太極拳中領悟到做人的哲理。在國內太極甚至成為一種文化。不管如何，靠不碰到人就發人出去的帶「凌空勁」的太極神功只能把太極拳帶入死路。只有把中國傳統武術從神壇移到實實在在的體壇，中國傳統武術才能在現代社會中發揚光大。
最後講一個真實的故事作為故事的結尾：上面我提到的牙醫主任同事，他兒子高中畢業後參加了MMA及拳擊訓練，也參加過比賽。我看過他兒子的照片，全身都是肌肉。現在他讓他兒子不要再練了，覺得太傷手骨。他兒子準備考醫學院當醫生。我說太可惜了。他回答： 練MMA對他兒子來說就是比較喜歡的一項體育活動，一個愛好，它既不能用來打人，也不能用來養家糊口。
（功夫鴨教你最高武功）
編輯： 海外醫學楊衛斌醫生
以上文章版權歸作者所有。 文中太極圖及MMA圖來自網路。其它照片均為楊衛斌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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