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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真像蔡京所說不好聲色犬馬,只好常人不注意的山林草木嗎?

原標題:宋徽宗真像蔡京所說不好聲色犬馬,只好常人不注意的山林草木嗎?


1100 年,宋哲宗去世,年僅二十五歲,沒有留下子嗣,也沒有留下遺囑,皇位的繼承者無疑仍應從宋神宗的兒子中選擇。宋神宗第十一子、宋哲宗之弟宋徽宗趙佶(1082—1135年)是在十分偶然的情況下當了皇帝的,既無思想準備,也未經過必要的歷練。還在藩邸時,他就對親王宗室的主要功課儒家經典、史籍不很愛好,倒是對筆墨丹青、蹴鞠騎射等懷有濃厚興趣,鬥雞走狗,無所不通。



宋徽宗繼位之初,為了取得各種政治派別的支持,穩固自己的地位,採取了調和新舊兩派的政策,以示大公至正。為了改變自己輕佻浮浪的形象,他在生活方面也做了些尚儉戒奢的姿態,比如退還百姓獻的玉器,又應諫官之請放生了內苑豢養的珍禽異獸


然而,隨著新舊黨爭早已超越要不要改革及如何改革的政見分歧,蛻變為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官場較量,非此即彼的門戶偏見已經成了許多人根深蒂固的思維定勢。這個現實註定了調和政策的破產,也迫使宋徽宗必須在新、舊之間做出選擇。

新黨人物祭起孝悌的大旗,要求徽宗像哲宗親政時期那樣「子承父志」。建中靖國元年(1101 年)正月,向太后去世,宋徽宗的政治取向隨即發生了變化。十一月,詔令明年改元「崇寧」,即崇尚熙寧(宋神宗年號)之意,正式打出了紹述的招牌。在這個背景下,宋徽宗和蔡京走到了一起,翻開了北宋歷史上最腐朽、最黑暗的一頁。



蔡京(1047—1126年),字元長,熙寧三年進士及第,徽宗時期先後四次任相。北宋末,太學生陳東上書,稱蔡京為「六賊之首」。宋欽宗即位後,蔡京被貶嶺南,途中死於潭州(今湖南長沙)。


蔡京是個典型的有才無德之人,擅長官場投機。他起家於熙寧年間,因弟弟蔡卞王安石的女婿,與變法派關係密切,元豐時就爬上了知開封府的高位。宋神宗去世後,他搖身一變,在開封府堅決執行司馬光的命令盡廢免役法,成為司馬光表彰的廢法模範


紹聖初,蔡京擔任戶部尚書,宰相章惇謀劃恢復免役法,正在未決之際,蔡京建議:「一切照搬熙寧成法就是了,何必研究?」解決了章惇的難題。


同樣一個免役法,司馬光要廢除,章惇要恢復,蔡京都參與其間,翻雲覆雨,還博得了兩人的讚許。



宋徽宗親自指導天才少年——王希孟《千里江山圖》局部,蔡京為之題跋


宋徽宗即位之初,蔡京受曾布排擠,一度貶居杭州。他巴結來杭州為宋徽宗訪求書畫奇珍的宦官童貫,讓他在皇帝面前為自己美言。加上蔡京本人也有極高的書畫造詣,時號天下無雙。宋徽宗對蔡京的作品早就非常喜歡,在藩邸時,曾不惜花二萬錢買過蔡京書寫的團扇。蔡京便使出渾身解數,創作了一批又一批作品,經童貫進獻上去。


當時韓忠彥雖為左相,卻生性懦弱,鬥不過強勢的右相,見宋徽宗欣賞蔡京,就援引蔡京入朝,企圖讓他與曾布鷸蚌相爭,自己坐收漁人之利。誰知不久韓忠彥就被扣上了變亂神宗法度的罪名,被罷相逐出朝廷。此後曾布與蔡京鬥法也敗下陣來,蔡京如願以償地當上了宰相。

北宋王朝經過一百六十年的穩定發展,到宋徽宗時進入了一個繁榮富庶的「太平盛世」,人口首次超過了一億,開封則是當時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都市。然而,這樣一個花團錦簇的大好河山,卻被宋徽宗和蔡京之流斷送了。



元祐黨籍碑


首先,宋徽宗、蔡京掀起了北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政治迫害運動,對「元祐黨人」的打擊迫害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按照宋徽宗的御筆指令,蔡京等制定了一份「元祐奸黨」的名單文彥博、司馬光、呂公著、范純仁、蘇軾、蘇轍等盡在其中,總計一百一十七人,由徽宗御筆書寫,刻成石碑,立於端禮門上,昭示天下。


後來,這份名單又擴大到三百零九人,頒布州縣,刻石示眾,以便讓所謂「奸黨」遺臭萬年,永世不得翻身。不僅真正的舊黨人士在劫難逃,一些原本屬於新黨的人也被打入了元祐黨籍


宋徽宗、蔡京打著繼承新法的旗號,恣意改作。名為遵用熙、豐之典,其實未有一事合熙、豐者。例如,財經領域的許多新法就蛻變成了搜刮斂錢的工具。蔡京推行方田新法,竟然出現了豪強地主土地越量越少、貧民下戶土地越量越多的怪現象,賦役大量被轉嫁到貧民下戶身上。


地方官吏為多收役錢獲取獎賞,又額外增收,有的地方比元豐年間增加了上百倍。鹽法和錢法的「改革」蛻變成掠奪民財的提款機,財政體制的變更使「天下常賦多為禁中私財」,不僅增強了宋徽宗對國家財政的控制力度,而且為他窮奢極侈提供了便利



宋徽宗趙佶首創藝考,將繪畫列入應試科目


歷史上,宋徽宗常被作為昏君的代表。昏君通常是指昏聵、無能的君主,實際上,宋徽宗昏則昏矣,卻談不上「庸」。儘管他寵信了許多奸臣佞幸,放縱他們胡作非為,但最高權力卻始終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並未出現大權旁落的情況。就連皇宮大內的細務他也要親自過問,經常像太祖皇帝一樣騎馬到各司務巡視

管理朝政方面,他每每以「御筆手詔」發號施令,並通過一系列制度確立了至高無上的權威。宋代有不少記載說「御筆」的橫行出自蔡京的點子,是蔡京為了減少其變亂舊制的阻力、攬權謀私而狐假虎威、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結果。


這隻說對了一半宋徽宗之所以不辭辛勞地親筆書寫詔令,既不是勤政,也不是為了炫耀他的書法,而是為了不受限制地體現和貫徹他的個人意志。在這方面,君臣二人實屬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徽宗在位的二十六年間,蔡京先後四次任相,累計達十七年之久,位極人臣,氣焰熏天,縱橫捭闔,作威作福。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他排斥異己,子孫親戚、門生故吏充斥內外,陰相倚重,盤根錯節,牢不可破。「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成為官場的常態



宋徽宗時期六賊


除蔡京外,王黼、朱勔、李彥、童貫、梁師成等人也在朝堂內外呼朋引類,排斥異己,蠹國害民,無惡不作,合稱「六賊」。這些人之所以能夠為非作歹,無非是因為宋徽宗給了他們這樣那樣的權力。宋徽宗之所以肯把權力給他們,也無非是因為這些人能刻意逢迎,能最大限度地滿足皇帝個人的私慾


宋徽宗不僅「輕佻」,而且好大喜功,窮奢極欲。對於宋徽宗的驕奢淫逸,蔡京等人千方百計地予以滿足,提出了「豐亨豫大」的口號。「豐」和「豫」都是《易經》中的卦名,「豐」的意思是富饒,「豫」的意思是安樂,古人常用來形容富足昌隆的盛世景象。蔡京卻嫌「豐」「豫」還不夠,又根據《易經》中「豐亨,王假之」「有大而能謙,必豫」等說法,拼湊成一個新詞,意思是皇帝應當在富足繁榮的太平盛世及時享樂,不應效法前朝惜財省費的陋舉,為宋徽宗的奢靡揮霍張目。


蔡京的長子蔡攸更向宋徽宗鼓吹:所謂人主,當以四海為家,太平為娛。歲月能幾何,豈可徒自勞苦!其寡廉鮮恥較之乃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徽宗喜歡奇花異石,蔡京就令其親信、大商人朱沖在江浙一帶搜求進獻,還在蘇州專門設立了應奉局,由朱沖之子朱勔擔任提舉,打著供奉御前的旗號,堂而皇之地搜刮民財。凡百姓家有一石一木稍堪玩賞,立刻派人闖入其家,貼上黃封就算充公。


河南開封龍亭內的宋宮遺石,是宋徽宗年間花石綱的見證


這些花木奇石通過汴河運往開封,十艘船編為一綱,謂之「花石綱」,絡繹不絕,晝夜不停。所經之地,還要士兵押護,官員迎送。朱勔曾搞到一塊巨型太湖石,高達四丈,載以特製大船,用縴夫幾千人,歷經數月才運到開封。一路上拆水門、毀橋樑、鑿城垣以便通過,僅此一項就不知花費了多少錢財。


不少人批評花石綱騷擾郡縣,對百姓榨取過甚,蔡京卻說:陛下無聲色犬馬之奉,所好者不過是一些人之所棄的山林草木罷了,何擾之有?


其他地方官員也不甘落後,競相效尤福建的荔枝、橄欖、龍眼,海南的椰子,登、萊二州的文石,湖湘地區的文竹,四川的果木,無不越江渡海,紛至沓來。


為了讓宋徽宗玩得舒服,蔡京又讓童貫楊戩等宦官主持興建新的宮苑。這些人各顯神通,爭以侈麗高廣相誇尚,建起了規模超過大內的新延福宮景龍江等園囿。又調集上萬士兵、工匠,歷時六載,耗資不可勝計,在京城東北部堆起了方圓十多里、高八九十步的「艮岳」。儘管其美妙勝景如今已蕩然無存,但讀一讀宋徽宗的《御制艮岳記》仍不禁使人大興觀止之嘆。



宋徽宗"花石綱"遺物,曾被民國元老李根源品評為"蘇城四絕」之一


蔡京一再說:「今泉幣所積贏五千萬,和足以廣樂,富足以備禮。」於是,大量的民脂民膏被用來歌功頌德、粉飾太平。宋徽宗迷信道教,在位期間大肆崇道,自稱是上帝的長子神霄玉清王長生大帝君下凡,讓群臣上表冊立自己為「教主道君皇帝」。各地都建起了規模宏大的道觀凡道士都享受俸祿,宮觀的主持享有與地方官同等的地位。蔡京、童貫等大臣也都兼任了道教官職。朝野上下,幾乎成了道士的世界


宋徽宗不滿足於在後宮縱情聲色,為尋求刺激,竟動輒微服潛至花街柳巷狎妓嫖娼,名妓李師師家是他經常光顧的所在,而他的主要陪同者就是王黼。君臣荒唐到這等地步,在歷史上也是罕見的。


在宋徽宗及其一夥奸佞之臣的把持下,宋朝政治黑暗到了極點。單就用人制度而言,官僚隊伍魚龍混雜,急劇膨脹,「朱紫紛亂,不勝其濫」賣官鬻爵之風也極為猖獗。王黼當國時,公然收受賄賂,賣官鬻爵,明碼標價,當時有「三千索,直秘閣;五百貫,擢通判」的說法。

政治上的腐敗又不可避免地造成經濟危機,宋徽宗君臣的窮奢極欲和好大喜功,不僅使國家的財政狀況日趨惡化,也必然加重了對百姓的橫徵暴斂社會矛盾積累到了極端尖銳的地步,老百姓喊出了「打破筒(童貫),潑了菜(蔡京),便是人間好世界」的呼聲。宣和二、三年間(1120—1121 年),兩浙、黃淮等地爆發的方臘、宋江起義就是這種社會矛盾的反映。



靖康之變中帝姬被擄


宋徽宗和他手下的奸佞之臣不僅把江山社稷蠹蝕得千瘡百孔、風雨飄搖,還不自量力,和金簽訂「海上盟約」,異想天開地妄圖借金滅遼,終於招致了覆亡命運。


對於聯金滅遼,宋朝很多人表示反對,認為朝廷不能遵守與遼朝在澶淵之盟時達成的和約,輕啟事端,絕非良策。就連高麗國王也對前來治病的宋朝御醫說:「聞天子將與女真圖契丹。苟存契丹,猶足為中國捍邊;女真虎狼,不可交也。宜早為之備。」這些意見,宋徽宗一概聽不進去。


其實,聯金滅遼的根本癥結並不在於背叛與遼的盟約,也不在於遼滅亡後宋會有唇亡齒寒之憂,因為無論宋是否聯金攻遼,遼的滅亡都無可挽回。從宋朝的戰略利益著眼,在當時遼朝內外交困的形勢下做出聯金攻遼的決策不是沒有道理的。問題在於,宋朝的政治腐敗和軍事無能,最終弄巧成拙,使聯金滅遼變成了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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