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拍賣行拍賣疑似圓明園流失文物，海外文物追索之路有多難？

編輯：楊不爽

英國拍賣行網站中展示的疑似圓明園流失文物「青銅虎鎣」。（圖片來自拍賣行網站截圖）

英國時間4月11日上午10點23分，疑似圓明園流失文物的西周晚期青銅虎鎣（音同「瑩」）在英國坎特伯雷拍賣行以41萬英鎊（約合360萬人民幣）的價格被拍出，比此前拍賣行預估的價格（12萬-20萬英鎊之間）超出一倍。

青銅虎鎣（圖片來自英國《華聞周刊》）

目前，「鎣」類青銅器已知僅存世七件，這件青銅「虎鎣」的歷史被認為可追溯至3000年前，是極其珍貴的文物。上述「虎鎣」之前的擁有者——英國海軍上校哈利·劉易斯·埃文斯（Harry Lewis Evans），在和家人的信件中，曾詳述了他參與洗劫圓明園獲得青銅器等珍貴文物的過程，這些信函與文物一起被發現。

1857年的Harry Lewis Evans

青銅虎鎣在劉易斯家的陳設。（圖片來自網路）

對於上述拍賣，中國國家文物局發表聲明，要求坎特伯雷拍賣行遵守國際公約精神與職業道德準則，尊重中國人民的文化權益與民族情感，終止相關拍賣和宣傳活動。

（圖片來自中國國家文物局網站）

但是坎特伯雷拍賣行仍明確表示，拒絕撤拍上述文物。坎特伯雷拍賣行拍賣顧問吉布森稱，了解中國國家文物局的譴責聲明，但是拍賣將合法地如期進行，因為英國沒有相關法律阻止拍賣行合法地在英國拍賣。

據中國文物學會統計，從1840年鴉片戰爭以來，因戰爭被劫掠以及盜掘、盜鑿、不正當貿易等非法和不道德的方式，有超過1000萬件中國文物流失到歐美、日本和東南亞等國家及地區，其中國家一、二級文物有100餘萬件。另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統計，全世界47家博物館收藏了164萬件中國文物，而國外私人藏家手頭的中國文物，數量更是難以統計。

面對如此龐大數量的珍貴文物流失，文物追索就變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目前涉及流失文物追索的國際公約主要有3個，分別是1954年海牙公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1970年公約和國際統一私法協會1995年公約。

在這些公約的約束下，美國海關就曾經歸還給中國他們稽查到的一些走私石棺石鼓，瑞典也向我們返還過漢代的陶馬，日本向我們返還了北朝時期的造像，還有丹麥，返還過一部分陶瓷文物。

但是，絕大多數流失在海外的文物幾乎都是在百年前被盜、被搶的，而當時各國的法律並未對他國的文物保護做出過規定，而收藏者（如博物館）往往又都是通過在當時合法的途徑（如購買、競拍、受捐贈等）獲得的文物，且早過了訴訟時效。因此，當遇到文物的原所有國追索時，並無法律上的依據強制其歸還。

正因為文物追索困難重重，2017年11月16日，中國上線了被盜(丟失)文物信息發布平台。該平台具有被盜、丟失文物的信息及數據的採集、匯總、發布、瀏覽、查詢及線索舉報等功能，將為文物身份認定提供合理依據。任何人只要獲悉中國被盜(丟失)文物有關線索，都可以進入網站舉報。

（圖片來自平台網站）

事實上，同中國一樣，埃及、希臘、墨西哥等文物大國，也都有著文物流失的困擾。面對文物追索，積極進行嘗試的也不只中國，那麼其他國家是如何追討國寶的呢？

丨衣索比亞：在國際會議上索要

國家領導人在公開場合索要流失文物，經常讓「擄掠國」措手不及。最經典的例子是衣索比亞追討阿克蘇姆方尖碑，它在1937年被義大利獨裁者墨索里尼的軍隊帶到羅馬。

阿克蘇姆方尖碑（圖片來自WordPress）

二戰結束後，衣索比亞和義大利簽署了歸還方尖碑的協議，而義大利一直未歸還，但埃塞多年來一直沒有放棄追索。2002年6月10日，世界糧食問題首腦會議在羅馬舉行，出席會議的衣索比亞總理梅萊斯在發言中突然轉換話題，當著意總理貝盧斯科尼和各國首腦的面，猛烈抨擊義大利政府，要求其歸還方尖碑。梅萊斯的突然「發飆」使得義大利政府異常尷尬。義大利政府痛下決心，2005年決定歸還佔有了68年的方尖碑。

丨埃及：成立文物歸還管理局

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埃及擁有無數珍貴文物，但由於殖民掠奪、戰亂和走私等原因，大量文物流失到海外。為此，埃及最高文物委員會專門成立文物歸還管理局，追查流散在世界各地的埃及文物。

與此同時，埃及分布在世界各國的使館也是追查流失文物的前哨站，密切關注駐在國涉及埃及文物的拍賣和轉讓等活動。近年來，埃及從英國、瑞士、美國、西班牙和荷蘭等國追回了大量流失文物，其中包括瑞士歸還的一隻「法老之眼」。

獅身人面像（圖片來自赫芬頓郵報）

此外，埃及為追索獅身人面像鬍鬚，耐心等待了166年。1817年，一個殖民主義者掠奪下埃及斯芬克斯獅身人面像的部分鬍鬚送給英國表示「忠誠」。這段長75厘米、直徑約40厘米、重達400公斤至500公斤的鬍子，此後長期「存放」在大英博物館。1982年，埃及文化部長訪問英國時，正式提出追索要求，英國1983年將其歸還。埃及花費了166年的等待和努力，終於追索成功。

丨伊拉克：與國際刑警合作追尋

據法國和美國媒體報道，伊拉克專門設立委員會調查戰爭中遭洗劫的古猶太教文書去向。

2003年3月伊拉克戰爭開戰伊始，古猶太教相關文書以修復之名被送往美國，之後在以色列出現。據以色列《國土報》報道，約300件文書中包括1487年出版的約伯記釋義書及1617年在義大利威尼斯出版的聖經預言書等。

敘利亞近年返還了伊拉克一些文物。這些文物被盜於伊拉克北部的尼姆魯德遺址，此地公元前880年成為亞述首都後持續了150餘年。此外，約旦也在歸還了約2466件美術品。伊拉克政府正與國際刑警組織合作追尋其餘12000件文物下落。

丨秘魯：談判、溝通、打官司

近年來，秘魯政府加大對流失海外文物的追索力度。秘魯政府主要通過外交渠道追索流失文物，包括通過與相關國家的政府直接談判、溝通，然後達成歸還協議。2008年10月，秘魯政府利用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和王后索菲婭訪問秘魯之機，向西班牙討回了45件珍貴文物。

此外，秘魯民間也成立了一些追索流失文物的組織，時常舉行宣傳、示威等活動，要求有關國家歸還秘魯文物。然而，秘魯在追索流失文物方面困難重重，向美國耶魯大學追討印加文物就是一個典型例子。2007年9月，秘魯政府通過長期交涉後與耶魯大學達成的協議，後者同意將其收藏的印加文物中的4902件歸還秘魯。但是，耶魯大學事後反悔，拒不執行雙方簽署的協議。秘魯政府宣布，如果耶魯大學仍不歸還，將把它告上法庭。

丨希臘：留展位待國寶回歸

埃爾金大理石雕（圖片來自history extra）

擁有悠久歷史和燦爛文明的希臘有不少文物流失海外。18世紀末，英國駐奧斯曼帝國大使埃爾金勛爵從希臘雅典衛城發掘了一批帕特農神廟雕塑並運回英國，被稱作「埃爾金大理石雕」，距今已有2500年歷史，成為大英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1982年8月，時任希臘文化部長的墨庫里女士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大會上代表希臘政府正式要求英國歸還「埃爾金大理石雕」。英國政府至今拒絕歸還。希臘在雅典衛城山下建了一座新博物館，面積達2萬平方米，竣工後將用於收藏衛城的文物。希臘文化部長武爾加拉基斯說：「博物館竣工後，將專門為帕特農神廟大理石雕塑留出位置，並放置標牌說明雕塑無法展出的理由。」

丨韓國：以「捐贈」「收回」討要

2006年，流失日本近100年的韓國國寶《朝鮮王朝實錄》五台山史庫本回歸韓國，當時藏於東京大學的《朝鮮王朝實錄》五台山史庫本以對方贈送的形式回到首爾大學奎章閣，東京大學以「捐贈」的方式返還史籍慶祝首爾大學建校60周年和奎章閣成立230周年。兩所大學就使用「捐贈」和「收回」的方式歸還《朝鮮王朝實錄》五台山史庫本，而不使用「掠奪」一詞。

參考資料：

中國新聞網，2018年4月11日，疑似圓明園虎鎣今在英拍賣 四嘆「國寶」回家路

觀察者網，2018年4月11日，無視中方明確反對，疑似圓明園流失國寶虎鎣被英國360萬拍出

中國文化報，2015年3月30日，流失文物追索，國際公約真的沒用嗎

半島都市報，2015年3月28日，看國外如何追討文物：埃及耗時166年追回國寶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