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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時光,叫做前任

我無法控制自己對你的難以忘懷,可是我對關於你的一切已經再也沒有了期待。----《ONE DAY》

今天是周五,肖誠連著拜訪了三家客戶,不錯的是有兩家簽訂了合同,雖然很忙,但他覺得挺充實的,晚上朋友們約他在Mage酒吧聚聚,美其名曰幫他打發時間,其實就是不忍心看他一個人過周末。這是他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節奏,或許有一年,或許有兩年,反正舒婷離開之後他的生活節奏就再也沒變過。

晚上喝酒的時候,有個不認識的女生跟肖誠聊天,彼此交換了微信,女生的名字...肖誠可能喝多了,沒記住。他只是喜歡晚上微醺的感覺,比較容易睡著,不容易胡思亂想,不是喜歡交友的樂趣。何況現在的收入可觀,一個人花加上照顧母親也很夠,他不停地告訴自己,要享受一個人的生活,所以他覺得自己過的還不錯。喝酒發獃的時候他容易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回過神發現朋友在叫他,他趕緊把嘴裡的啤酒咽了下去投入當下的聚會。今晚的活動相當歡樂,氣氛一波接著一波,每個人都貌似開心的不得了,肖誠也挺開心的,因為喜歡熱鬧。

周六肖誠起了個大早,因為周六是大掃除的日子,洗衣服的時候要把襯衣領子先揉搓乾淨再放進洗衣機,褲子口袋裡先要檢查一次免得有東西,先掃地再用拖把拖兩次,窗台上的多肉水不能澆太多,以前的他是不會這些的,某一天開始突然就會了,總之照著習慣做就行。打掃完畢先慢跑40分鐘再做150個俯卧撐,打開電視,中央二台剛好在播《財經早知道》。通常情況下吃過早餐,肖誠就會去公司加班,公司有食堂,不好吃但是管飽,他雖然做的一手好飯菜,但家裡的廚房都快落層灰了。

晚上從公司出來肖誠把車開到一個老式小區路邊,然後坐在車裡看向某一扇窗戶,那裡透出溫暖的淺黃色燈光,離開家鄉小鎮後,舒婷一家在這個老小區里住了好幾年,那時候要約會的他們經常在這碰頭。現在每周六晚上肖誠都會來這呆上一個小時,然後去機場跑道邊看一會飛機起落的夜景,聽飛機從頭頂呼嘯而過的轟鳴聲,抽上幾隻煙,讓腦子放空,然後回家睡大覺。今晚躺在床上的時候,肖誠想起昨天朋友們說著最近挺火的電影,好像是叫《前任攻略》,當時無所謂的聽著,沒接話,現在一個人的時候心裡突然有了點念頭。昨晚小L還跟大家起鬨說,成都無前任,有也不承認,然後那小姑娘自己前俯後仰笑得沒心沒肺,笑眯著眼睛還亮閃閃的。肖誠想著明天休息去看看這部電影,應該是個挺搞笑的喜劇片。再說了,前任,這個詞跟自己隔的也太遠了。

第二天吃過早餐肖誠就買了挺早一個場次的票,他不喜歡跟太多人一起看電影,會主動避開。但還是買了可樂和爆米花,其實他不怎麼吃,但是不買總覺得不習慣,就買了放在旁邊。電影院里人不多,稀疏小貓三兩隻,各自坐的都挺遠。看著電影,肖誠覺得挺搞笑的,影院里不時傳出笑聲,看的出來大家看的很開心,然後慢慢沒了聲響,再然後偶爾會聽到幾聲抽泣,是有人在哭嗎?肖誠想著。他沒太多想法,就覺得這電影拍的場景挺接地氣兒,應該在成都拍的,好些地方自己也去過,裡面好些傻事自己以前也做過,看著電影,順帶著,肖誠也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兒。

他跟舒婷初中在一個學校讀書,但算不上青梅竹馬,壓根不認識,直到高二因為同路回家才慢慢熟悉,最後一對少男少女偷偷摸摸談起了戀愛,好在兩個人腦瓜子都不錯,大學考到同一個好學校,大學畢業後舒婷去了國外讀研,肖誠被一個大企業錄用,然後就是二年多的異國戀,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8年時間,兩個人的青春都使勁用在這段感情里,最後的結局還是分開。

肖誠記得舒婷去國外讀書那年比自己走的晚,因為肖誠要先從家裡去北京總部軍訓,走的那天兩個人提著行李去家鄉的小車站坐火車,準備檢票進站的時候,舒婷跟在肖誠後面跟檢票員說:「叔叔你好,能不能讓我幫我男朋友拿下行李,太多了,我就送到車上就行」。肖誠雖然比舒婷小,但也是個純爺們啊,急忙說不用不用,想著那個大叔肯定不同意。誰知道檢票大叔看了一眼兩個人和手上的行李,點了點頭,說:「恩,進去吧,送完就快點出來。」舒婷一臉欣喜,忙說謝謝謝謝,拉著肖誠和行李一溜兒的小跑進了候車室。然後快開車的時候,兩個人隔著車窗玻璃在那使勁的你比我猜,比累了舒婷就一直看著肖誠不說話,可能男生總是比同齡的女生幼稚吧,那個目光,肖誠很多年以後才懂。肖誠一直比劃著,「舒婷你走吧,有空多發消息。」舒婷看懂了,就在那笑,還是不走。然後車開始動了,慢慢地。肖誠看到舒婷突然就不笑了,追著肖誠的車窗跑了幾步然後追不上了。舒婷努力的揮著手跟肖誠告別,肖誠拿起手機想跟舒婷打個電話又覺得太矯情了,他想又不是見不到了,然後火車啊一轉彎,他就真的看不到舒婷了,他也沒看到舒婷臉上全是眼淚,哪能不哭呢,這一走,以後的人生哪可能沒有什麼變化呢。

那年春節舒婷沒有回來,一個人在國外忙學業,除夕跟家裡人視頻完就躺著休息,但半夜又醒了睡不著,頭一年不在家裡過年,心裡還是挺難過,她發了條朋友圈,「沒有鞭炮的春節」,然後隔了有一個小時吧,肖誠給她發了個視頻過來,那邊還是大白天呢,不知道肖誠從哪找了一箱鞭炮煙花啥的,拉著幾個哥們在那噼里啪啦的放,然後就被城管追著跑,邊跑邊笑得跟二傻子似的。看視頻的時候舒婷沒忍住,就哭了,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被肖誠愛著,視頻看完她摸了摸臉上的眼淚,揮了揮爪子給自己加油。

電影到了尾聲,煽情的放著主題歌,電影里男主角撕心裂肺的吼著女主角的名字,肖誠慢慢回過神,抹了抹眼睛,有點干。跟舒婷分手已經兩年了,當時怎麼分開的呢,好像也說不上來原因,兩個人開始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學業,有自己的新朋友和新圈子,漸漸的從每天視頻減少到每周三次,然後每周一次,然後一個月有幾次,在最後的那段時間兩個人不是沒有想過辦法,不是沒努力過,要不就你飛回來見我,要不我飛過去,但又如何呢,人之間的疏遠,從感覺到自己不再被對方需要便開始了。肖誠習慣了大學住一起時每周六早晨舒婷將家裡打掃的明凈亮堂,習慣了站在舒婷家那個老小區路邊等她跟家人打了招呼出來一起壓馬路,習慣了跟電影裡面一樣每周跟舒婷看一場折價電影,還有情侶才贈送的爆米花和小杯可樂,兩個年輕人從沒有想到人生的變化那麼直截了當又那麼的自然而然,肖誠放不下國內離異生活的母親,舒婷也放棄不了對理想的追求。那麼,或許分開是最好的告別。

成長不一定會得到什麼,但一定會失去什麼。-------孟雲

舒婷最後說,我們每個人都走在人群里,你走的離我遠了,就會離另外一些人更近了,未必不是好事情。

肖誠當時不懂,後來才明白,紫霞離開至尊寶以後,至尊寶才能成為那個腳踏五彩祥雲的孫悟空。他想告訴舒婷的話卻都沒了機會,他真的很感激,感激她在他生命里的出現。在人生最青澀的年紀,她成了他人生里的一束光,伴他成長,成熟,優秀,讓缺少關愛的他明白被人放在心上是何等的幸運幸福,這份感激他一直放在心裡,默默的祝福,願她此生順遂,一切安好。

對於肖誠,有一個人,從此山高水長,天各一方,心裡確滿懷著對方的牽掛和祝福,希望餘生對方過的一定要幸福安好,這個人也叫前任。

對於我們,有一類人,嘴上碎碎念恨不得他去死,自己心裡卻還藏著一點小小的酸楚和委屈,或許還有一點點極力隱藏的乞求,這類人叫做前任。

還有很多類人,他們她們的名字都叫前任,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叫前任,而前任也並非某個人,它是那段我們用盡青春和力氣,肆意哭過笑過,開心過,難受過的時光在我們心裡留下的痕迹。

對我們,在人生每一個不同的階段,都有不同的人停留,但最後總會有一個人陪我們看雲捲雲舒,潮起潮落,她會補償我們之前所有的遺憾和辛酸。

而她出現之前那些再見,都不負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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