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了！我的老頭

最新 04-13

Regret

Autumn Journey

Eric Chiryo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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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我最親愛的老頭。今年80歲，身體特別硬朗，山東省梁山縣人。典型的山東漢子，不愛表達，忠厚老實。從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我知道，爺爺最想做的事兒是能夠回一趟老家，爺爺最大的心愿是我和弟弟能夠安安穩穩，爺爺最開心的事兒就是一家人在一起。

01/倔強的爺爺

奶奶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給了爺爺。在他們的年代，奶奶沒下地干過農活，無論爺爺有多不舒服，重活也不會讓奶奶干，急脾氣的爺爺也從不對奶奶發火，從不出遠門，因為家裡有奶奶讓他放心不下。

爺爺戴著大厚底的眼鏡卻依然看不清楚對面走來的人。2009年，爺爺被查出白內障、眼底病變，家人多次勸說手術，無果。對，爺爺還有著山東人特有的犟，認準的事兒沒有人能夠輕易改變。爺爺常說：眼睛越治越壞，不治不治。其實，爺爺的堅持是因為手術住院這段時間，家裡沒人照顧，奶奶一個人不行。2012年，大二的暑假，在媽媽和我合力勸說下，講清利害關係、舉出身邊無數手術成功的例子、各種介紹醫療水平的先進，並且由我承擔護理任務，弟弟回家陪奶奶，爺爺才同意進一步檢查，也同意接受手術治療。手術康復之後，爺爺心裡想：「為什麼醫院裡的老太太都穿的這麼鮮艷呢，我老伴兒卻只有灰黑色的衣服呢」。等回到家裡，看見我奶奶的衣服時，爺爺才說出心裡的疑問，並給出答案，哦，原來也一樣鮮艷啊；原來我家的房子也是藍白色相間的；原來......爺爺的世界從此才有了色彩。

02/瀟洒走一回的爺爺

在爺爺十五歲那年和曾祖輩隨著「闖關東」的大潮來到東北，六十五年沒有回去過一次，年輕時忙家庭、顧孩子，再加上生活條件有限，回一次山東老家成了奢望。年紀大了，兒女又在忙家庭、顧孩子沒有時間陪同。我大學畢業後，前前後後張羅過幾次，卻沒有一次成功的，每每提起，爺爺總會說：「不回去，不回去，回去也沒用，不浪費那錢，你們忙。」但是，語氣中流露出一種遺憾和嚮往是忽略不掉的。

雖說現在交通很發達，爺爺的身體也很硬朗，奶奶的身體沒有專人陪同是不能承受倒火車、坐飛機的長途跋涉。最終成行是在2017年的國慶期間，我能想像的到爺爺會有多開心。十月一日九時準時出發，第二天十一點到達梁山縣，爺爺一路沒有合眼休息，眼神里充滿期待。爸爸說爺爺在這近三十個小時裡面一定回想了很多很多，也許不只是這一路沒有睡。到達梁山縣以後，安安靜靜的爺爺終於坐不住了，不再相信導航，也不相信車的速度了，「近鄉情怯，不敢問來人」這句話在爺爺身上並沒有體現出來，到達村口，爺爺放棄了我們唯一的交通工具，改換步行，爺爺認為這樣才是找到「家」最快的方法，一路走，一路問，一路聊，村裡的老人得知爺爺是誰後，頗有一種奔走相告的樣子。坐在車裡的我們哭笑不得。

到達三太爺家門口時，家裡並沒有人，一位老鄉得知爺爺是誰後，遠遠的朝著一位白髮蒼蒼騎著自行車的老人大喊：「快點快點，你侄子回來了」。隨後，三太爺和爺爺對著擦眼淚，三太爺家的大爺爺抱著我父親哭，當時很不理解六十餘年不曾相見的親人，怎麼會有這麼深厚的感情。

在梁山縣的三四天，住在大爺爺家，二層的小樓，我家佔據了一層。爺爺每天都很忙碌，有聊不完的家常、走不完的親戚、看不完的風景、還有一頓接著一頓的宴請。看著坐在大爺爺家方廳聊天的長輩們，彷彿他們不曾分開過六十餘年，也不曾有過黑龍江到山東一千八百公里的距離，聽著仔細辨析也不明白的山東方言，感受著山東親人對我們一家的熱情和照顧，懂得親情不是時間和距離能夠阻斷的。爺爺的言談中充滿著自豪，這自豪來源於兒子一家的富足美滿；來源於孫子輩的省心安穩；同時也來源於他和三太爺、大爺爺的深厚情誼。

如果有可以，還想再陪爺爺回一次老家，讓八十歲的爺爺和他唯一的父輩（三太爺）能夠多相聚一次。

03/口是心非的爺爺

不喜歡高樓大廈的爺爺拒絕了城裡的生活，父母一有時間就會回去吃個晚飯、聊會兒家常，每次爺爺都會把冰箱搬空，炕上擺滿各種水果。

「哎呀，好傢夥，又回來了啊。」爺爺眉眼含笑的說著。

「啊，骨頭也回來了。」

這是這周父母第五次下屯，每次爺爺都會說「又回來了」、「沒啥事少回來吧，都很忙」。可是，如果有幾天不回去，爺爺就會對著奶奶念叨，「今天該回來了吧，要不明天早早的」。

除夕前一天，當我開著車慢悠悠的拐進村裡主路時，遠遠的看見家門有一道張望的身影，看見我車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鬆了一口氣，停下車看見爺爺臉上的笑容，眼淚差一點掉下來。正月十五，從綏化趕回家，依舊在家門口看見爺爺的身影。媽媽說爺爺從我說要回來，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去門口等了。四點半已經過了平時家裡的飯時，爺爺不允許任何人先吃，即使爺爺知道我並不吃晚飯也要等我回來再開飯。

我格外珍惜現在爺爺、奶奶對我付出的一切，如果有一天我回家，門口不再有人等候......

有些事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一想起就會哭得不行。害怕失去，是因為你們給我的太多。我想好好的陪在伴我長大的爺爺、奶奶身邊。我說，去綏化陪我吧，好不好？奶奶每次都會笑著說好。我滿心期待著爺爺、奶奶和我像以前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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