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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支鋼筆

一天中午,我走進文具店。站在掛滿橡皮泥和棒棒糖的櫃檯前時,女老闆正在午睡,那是學生放暑假的時候,那條街的中午靜得像是夜裡。是的,如果不是陽光照得白花花的地面閃著光,我真的會把眼前的情景誤認為是深夜十二點。

對了,還有一隻不合時宜的狗,它在一棵樹下伸開四肢躺著,舌頭無力的搭在一邊,看起來像是死了。但我走過的時候它一下子趴起來,看了我一眼,又懶洋洋的躺下了,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我走進文具店,叫醒了正在午睡的女老闆。

「我要一支鋼筆。」我說著,用短袖衫的前胸部分擦了擦臉上的汗。

女老闆揉著惺忪的雙眼,她明顯對我並不感興趣:「你用還是孩子用?」

「我用。」我把一隻手放到櫃檯上,做出像藝術家彈鋼琴時的動作,櫃檯被我彈得啪啪作響,一連串的音魚貫而出,飄在面積不大的文具店中。

女老闆本來已經起身,欠了欠身,又躺下去:「沒有你能用的,這兒都是孩子用的。」

「沒事,我急需一支鋼筆,我要寫點東西,我習慣用鋼筆。」我說著,把手放平,輕輕的在櫃檯上拍了一下,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

「我見多了你這種人,對一切的東西都挑剔得不行,除了對自己。」老闆娘半閉著眼睛,嘴裡嘀咕著,動了動,調整了一下身體,以適應躺椅的曲線。

「大中午的。」她繼續說:「你應該和正常人一樣去睡個午覺。」她說。

「我睡不著,我要寫稿子。」我又敲了兩下櫃檯。

「您應該把鋼筆拿出來讓我看一下,然後告訴我價錢,這樣您還會有時間繼續睡一會兒。」

我說著,在店裡來回走動了一周,看著那些掛著的兒童玩具和文具,有鑰匙扣和各種女孩兒用的頭花兒,還有各種卡片……

但她沒理我,她表情安詳,看樣子又睡著了。

我感到受到了戲弄,事情發生了變化,本來我以為我只想買一支鋼筆,在我看到她又睡著的那一刻,我覺得我應該給她點顏色看看。

「嘿!」我叫她,但她睡得很香。

「嘿嘿!老闆娘!!」我加大了聲音,她翻了個身,依然沒有理我。

我加快了速度在店裡轉了兩圈,拿起牆角的掃把,用掃把把兒捅了她一下。

「哎呀!!」她大叫著坐起來,用手捂著自己的肋下:「你幹嘛?」她滿面怒容的質問我。

「我要買一支鋼筆,你卻睡著了。」我強壓怒火。

「你不會買的,我告訴你,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你不會買的!」她說著,站起來走到櫃檯外面:「現在請你出去,我要關門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拒絕出去。

這時後門開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什麼事?」男人在門口問。

「這個人用掃把捅我!」女老闆尖叫著。

男人向我走過來:「為什麼要捅我媳婦兒?」他走到我面前,用手指著我說。

「我要買一支鋼筆。」我說。

男人冷笑了一聲:「你見過用掃把捅人買鋼筆的嗎?」

「我沒見過,可是她睡著了。」我說。

「是這樣嗎?」男人回頭問女老闆。

「他不會買的。」女老闆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買呢?你都沒有讓我看。」我說。

「好吧。」男人說:「我們今天不想做你的生意,請你出去。」說完,他一伸手把我推出了門外,關上了店門,把我剩到了門外。

樹下的狗也醒了,它沖著我吠叫起來。

我在街上站了一會兒,覺得心裡非常難過,然後,我慢慢的走進不遠的一家女士內衣店,店裡的美女店主也在睡著午覺。

「我想買一個胸罩。」我叫醒她,說。

「你不會買的,我見過你這種人。」她說著,翻了翻身。

「是的,我確實不想買。」我說著把一把頭花、卡片、棒棒糖放在櫃檯上:「這些送給你。」

然後我走上大街,感覺心裡舒服了一點。

地 心 引 力

「鴿子歌廳」位於火車站門前的那條小街靠北,我認識的一位歌女在那裡工作,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才來這裡一個月,因為她的緣故,我後來時常會去那裡唱歌。

有一段時間我唱歌是為了應付公司的年終晚會,那種晚會一般會變成跳大神一樣的場合,無論喜不喜歡,最終都要變成神漢或者巫婆上去表演一下。

她叫胡蝶,我知道這不是她的真名字,但我相信她就叫這個名字。

有人能相信是件很好的事情,大概是到了三十五歲以後,我就發現了這個道理,有時候,人們會相信陌生人說的假話,不相信身邊人的真話,是真的不相信嗎?大概不是,如果現實變得不容易讓人相信的時候,大概陌生人的假話會更讓人覺得容易接受一些吧。

她瘦高,手指很細,像是骨骼外麵包了一層皮的木偶,她坐在我身邊時,並不說話,在我喝酒的時候她給我倒酒,我拿起煙的時候她給我點煙,我相信她本來是不喝酒的,因為有一次她喝了一瓶啤酒就醉了,她醉了以後會哭,哭的時候會埋怨她的男朋友,這些事情在我們第三次見面的時候發生過,我當時沒說什麼,畢竟我也有過去,我想我如果喝醉了,也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吧,推已及人,有些事情我自己做不到,我也就不怪她。

這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有時候人會對自己身邊的人要求嚴格,卻對陌生人無限的寬容,說白了,還是因為陌生人可以隨時離開,就像一次性用品,用過就丟掉的東西,就很少有人要求質量多麼過硬了,我在一開始的時候確實覺得後來不會和她見面,但後來見面的次數多了,就不再想這些事情了。

那天後來,她被姐妹們扶走,她們扶她走的時候向我道歉,我說沒關係,我自以為我很寬容,但後來我發現其實我只是忍住了而已。

後來她也曾和我道過歉,我早把那事兒忘了,就沒說什麼。

年終晚會臨近的時候我去她那裡練了幾天歌,每天唱一小時,只唱那一首歌,我本擬自己唱就可以了,要別人陪著也是遭罪,但她堅持要陪我唱,她坐在我身邊不說話,有人叫她她就會出去,然後不再回來,有時我來了,她正在別的鐘上,她會在下鍾以後來到我這裡坐一會兒,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她為了錢,所幸我還不差那點錢,所以也都照給,後來她說我那樣不好,對我不公平,她會和老闆說,把多餘的錢退給我。

最後的一天晚上,也就是年終晚會之前,我走的時候她問我可不可以捎腳兒把她送回家,我沒有反對,我問了她家的地址,恰好在我回家的路上,我就同意了。

我走到岔河大橋上的時候,她叫我停車,她說想站一會兒,那天夜裡天特別好,完全不像前幾天霧霾的時候,天藍黑藍黑的像鍋底,星星閃閃發亮,像許久沒有出門的頑童,月亮也識趣,一直沒有露臉。

她站在橋欄杆邊上點著一支煙,也給我一支,我抽著她給的細細的煙,感覺味兒很特別,但沒什麼勁兒,很好奇倒底是什麼牌子,路燈光不亮,我也不好意思問。

她在橋邊上站了一會兒,順著橋邊走了一段,那裡有幾個夜晚釣魚的人,她在一個釣魚人旁邊看了一會兒,沒有魚,大概她覺得無趣,就接著往下走了。

我一直跟著她,抽完了她的煙趕緊拿了自己的煙又續了一根,她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然後回頭往回走,一路上她沒有說話,我也懶得破壞那氣氛。

後來,她坐到車上,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那裡看了釣魚嗎?。」

我說我真的說不準,她說你說說看,沒關係。

我說:「其實釣魚是一種默契的體現,人和魚之間有一種默契,如果懂得釣魚,就很容易懂得如何和人相處,其實人有的時候還不如魚。」

「不對。」她軟軟的捶了我一下,說:「魚被餌吸引,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知道有一種狀態叫做說了就錯,所以只有不說,我聽到她說的那句話,想到人也會被餌吸引,但下餌的還是人,這是人的本性,如果懂了,也會容易和別人相處,這是很淺顯的道理,但她這時候拿來說,一定不會這麼簡單。

那天晚上我沒怎麼說話,聽她說了一些她之前的事情,說夠了,我就開車繼續走,開始的時候我想快點到她家,到了她和我說到她的事情以後,我開始希望她不要到家,就一直那樣走下去,已經轉了兩圈,路過了我家兩次,她還沒有說完,我開著車,保持五檔五十公里每小時,希望彎路變直,沒有紅綠燈和路口,就那樣一直走下去。

葛輝,男,1980年生於內蒙古興安盟烏蘭浩特市,現居山東德州,寫小說,發表過少量小說,系山東省作協會員。

輕輕的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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