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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黑它,更有人視它為最偉大的國產戰爭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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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黃小米

《我的團長我的團》雖然出自《士兵突擊》的主創之手,當年頂著「士兵」姐妹篇的萬眾期待播出,但兩者氣質、色彩完全不同。我猜「團長」更接近編劇蘭曉龍真正想寫的東西。

之所以說接近,因為還是看得出不少削足適履的地方,如果你看過原著小說,就會明白我的意思。饒是如此,「團長」還是一部具有思考力度的戰爭題材電視劇,是糅合了西方荒誕戲劇因子和我國民間遊俠故事傳統的另類抗戰劇。

《士兵突擊》的空前成功的確給了編導更大的創作自由,「團長」將軍旅故事的背景搬到抗日戰爭,主角是國軍的正規部隊和散兵游勇,不必擔心有些士兵的形象不過是穿了軍服的痞子。

而且這個故事裡有真的流血犧牲,不像「突擊」那樣不管多緊張,都只是和平年代的演習和空包彈。

如果可以,蘭曉龍恐怕想寫一個《等待戈多》味道的荒誕劇,不需要編織禪達、南天門、抗日這些具體的時地信息。因為剝除細節來看,「團長」是一個對生死一線間非正常狀態下人的觀察。

戰爭年代是反常的,男兒不從戎似乎說不過去,劇中的學生兵孟煩了和幾個虞師部下都是不忍看國家淪陷的熱血青年,孟煩了那個早年留洋學機械的父親不斷感嘆亂世「容不下一張書桌」,但打仗不是一時腎上腺素飆升,然後就可以喊著口號慷慨就義或奪取勝利,大部分時候都在等待下一次攻擊,甚至不知道等待什麼。

戰鬥與戰鬥之間漫長的等待是該劇真正的舞台。川軍團諸「將」駐守在禪達的時候忙著燒豬肉燉粉條、找女人、死皮賴臉問上峰討糧草彈藥。

炮灰團之所以肯跟從龍文章,除了他鐵了心要帶著部下生存下來之外,可能也因為他自創了一套戰場生存法則:在掌握全部信息之前不能心急,保存實力慢慢來,跟著他起碼能在戰鬥間歇找回一些生而為人的感覺。

就因為打仗違背人的生存慾望,戰場成了最好的荒誕劇舞台,一開始孟煩了報告長官,新兵才會沖在前面,虞嘯卿對他的苟且偷生嗤之以鼻,但最後連最惜命的孟煩了都參加了必死無疑的突擊隊,和開頭那個叱責龍文章把他們當劈柴燒的「理性」士兵判若兩人,龍文章早就知道,他終將被戰場的捨命邏輯洗腦。

劇中的官兵說笑打鬧,時常鬧著鬧著動了真格,迷龍把老鄉打得半死,嫌他丟東北人的臉;虞嘯卿更加常常揚言要斃了龍文章。

他們的恨意和快意是那麼誇張。在隨時會送死的恐懼中,士兵們表現出可怖的亢奮。讓人想起張愛玲回憶香港淪陷時期的散文《燼餘錄》里在被流彈打碎窗玻璃的宿舍浴室潑水唱歌的炎櫻。

「團長」里不乏唱小曲作樂的場面,中日兩軍隔著怒江對壘,各自表演家鄉曲藝;最後敢死隊出發前圍著火堆像狂歡節一樣你方唱罷我登場。

而團長龍文章本人隨時都在high,人在哪裡,戲就演到哪裡。士兵們的應激反應也許都可以看作炮彈休克症(shell shock)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團長龍文章

容我再引一句《燼餘錄》:「人們受不了這個,急於攀住一點踏實的東西,因而結婚了。」東北漢子迷龍在緬甸結識了賣身葬夫的女子上官,決意把她帶回禪達成婚,讓其他光棍歆羨不已,讀過點書的孟煩了則無法直截了當地面對慾望,只好把最溫柔的一面獻給了龍文章的狗。

《燼餘錄》里還都只是普通大學師生,「團長」里是「自尋死路」的兵,人在真實的戰場究竟會被扭曲到何種地步,我們只能想像。不能不說「團長」里乖張的官兵形象出自編導對人性的冷峻觀察。

東北漢子迷龍

正因為「團長」擁有具體的時代細節,讓電視劇擁有了《西線無戰事》般飽滿的對戰爭的思考,最後龍文章精妙無畏的戰略遭到上峰臨陣背叛,一開始講好的兩天後必將獲得後方援助,到最後敢死隊據守敵營三十八天,前方几個兵孤立無援垂死掙扎,後方指揮官唐基和虞嘯卿卻站著打嘴仗,決定棄卒保帥,雙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土崩瓦解,視虞嘯卿為神的親信何書光和張立憲都沒能等到最後的大營救,他們臨死前的信仰崩塌比炮灰團更悲烈。

因為等待太過漫長,最後的營救已經喪失了解氣的效用。

當然,「團長」並不虛無,特別是電視劇版本,依舊和「突擊」一樣充滿了必要的熱血精神。

戰爭把活生生的個體抽象化為戰略中的一個棋子和戰況報告中的傷亡數字。「團長」則盡量挖掘每個戰士的背景故事,南腔北調的川軍團因為各自不同的原因流落到滇西,很有我國民間遊俠故事的味道,但川軍團是梁山好漢的歪斜版本,他們每一個都帶著濃濃的人性。

柳亞子寫過:「亂世天教重俠游」 ,團長龍文章就是一個遊俠般的角色,只有亂世會出現這樣的人精,或者說到哪裡都能像蟑螂一樣活下來的人,他在受審時供述自己的來歷,根本是大鳴大放地炫耀,從渣滓部隊走出來的戰鬥奇才。

他想擁有自己的軍隊,也果然連哄帶騙帶出了一支能打日本人的軍隊。「團長」這個遊俠故事寫出了俠之「小」者,之齷蹉者,這幫缺點數不完的人成了抗日英雄,是一部近代傳奇。

少帥虞嘯卿和「妖孽」龍文章之間合縱連橫的拉扯固然精彩,但不要忘了他們都是故事的講述者「小太爺」孟煩了回憶中的人物。

他這個主人公比「突擊」里的許三多心眼多得多了,他嘴不饒人,見人就懟,自從瘸了腿以後,破罐子破摔,自尊心降得極低,劇中的故事發生在他二十四歲,心態也最接近任何年代初入社會的知識青年,自認為吃過足夠的苦,看穿世事果然如此,不僅企圖當逃兵,還逃避雙親和心上人,他總是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自認看穿一切,龍文章才勸他不能一輩子這樣。

最後的絕戶仗之後,他究竟獲得了多少後見之明?全劇結束在一晃六十年後的今天。但這六十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留在了禪達的孟煩了會不會像《西線無戰事》里的學生兵保羅·博伊默爾一樣,再也無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老人孟煩了時常幻覺看到了當年的同僚,他們以各種新的面目出現在禪達街頭,永遠留在當年的年紀,不會跟著他老,這個超現實的結尾實在讓人感到「其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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