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西畫廊展：美不勝收的彩色大幅攝影

露西上周在切爾西附近轉悠畫廊的時候，發現保羅·卡斯敏畫廊 (Paul Kasmin Gallery)又在展出一系列他們代理的藝術家羅伯特·波利多里 (Robert Polidori)的攝影作品。這一組是在2010年義大利佛羅倫薩聖馬可修道院里拍攝完成的，淺灰色的牆、不大的畫廊空間里一共九幅攝影，但每一張都很美。

第一眼當然是驚艷。一來因為攝影的內容就是修道院里由安傑利科修士 (Fra Angelico, 1395-1455)畫的基督壁畫，本身就是文藝復興時期傑作；二來因為波利多里的攝影很有特點，有一種古意的同時、又充滿了現代感的精準。

有人會把波利多里的攝影歸為「建築攝影」或者「記錄攝影」，但波利多里拍攝的時候並非只關注攝影對象（牆上的壁畫），而是把攝影對象（壁畫）周圍各種類型的建築元素都囊括進了鏡頭：天窗、拱頂、天花板、木門、玻璃窗戶，甚至附近的牆壁本身。

他使用的是一種大像幅攝影機(large-format camera)，這種攝像機雖然笨重（如下圖），但能收納鏡頭內的大量細節，拍攝出來的效果非常高清。波利多里在攝製這次展覽中的一部分作品時，還用了另一種技巧：同一個對象他會攝影好幾次，每次焦點不一樣，最後在印曬的時候將底片疊加，最後得出來的效果是整幅圖片無死角細節呈現。無論鏡頭中垂直進深有多大，他的作品裡面都沒有「失焦」的部分。

如上面這幅「35號房間」，一眼看上去的確是有空間進深感，但這種空間進深感主要是依賴我們現有的理性知識而得到的——也就是說，因為我們在理性上知道「前面的東西會擋住後面的東西」這些一點透視法則，所以當我們看到灰色的牆壁擋住淺橘色的壁畫牆時，我們能得出：這是有空間深度的，因為前者擋住了後者。

但當我們用自己的感官仔細去觀察時，會發現這幅攝影呈現出來的是一種極度「平面化」的效果，就像下面幾幅細節圖裡呈現的，每個相鄰色塊之間的空間關係其實是平等的，跟現代很多繪畫一樣，沒有進深感、也沒有陰影塑形，只是色塊和色塊的組合——這就是露西之前所說的「現代感」的來源。

再者，藝術家通過大像幅攝影機呈現出了無死角細節高清效果，每個「色塊」表面的觸感都得到了極度放大，無論是上圖細節中的深鉛色石門上粗糙的紋路、安傑利科修士壁畫上的裂紋、土黃色牆上臟髒的灰褐色和刮紋、木頭窗戶上的橫紋，統統被推到了同一個視覺平面上。這樣一來，這些不同材質的表面觸感看上去就像是畫的筆觸一樣，周圍的建築元素也和「真正的壁畫」融為一體，整幅攝影就變成了統一完整的畫面，而不是分成「攝影中的壁畫內容」和「攝影中的建築內容」。

另外，波利多里在一部分攝影中有意地遮擋了安傑利科修士的基督壁畫，如上圖，雖然呈現處了後面房間里的部分基督壁畫，但攝影的主題其實是這個正圓形的壁窗，壁窗上部分還鑲有一道亮橙黃色的邊，看上去就像是這個圓形壁窗的「光環」，這樣一來，這道牆面似乎也成為了聖像 icon 本身。當然，美感方面，這幅攝影也是無與倫比的，完美的幾何圖形和線條互相呼應、豐富的色彩因為每個空間里不同的光線而產生不同的微妙效果——你看到壁畫室內草綠色的天花板因為光線而產生的變化了嗎？就像神跡一般。

後面再附幾幅展覽中的攝影。

Paul Kasmin Gallery 展覽地址是 297 10th Avenue（西27街拐角處），開放時間為 周二--周六 10am--6pm，4月14日展覽就要結束咯。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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