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軍旗

小波離去的日子與清明臨近，每年清明節過後不久就到了他的祭日。轉眼之間，21年過去，令人慨嘆生命之短暫殘酷。如果小波健在也該66歲了，我倆同歲，可以共同步入晚年。可惜沒有如果，我倆只好天各一方，如果用詞更嚴格些，是陰陽兩隔。

小波走後，我常常思考生命的意義這個無解之題。思來想去，答案竟是：生命從宏觀視角看是不可能有意義的，但是從微觀視角可以自賦意義。小波生前，我與他討論過這個問題，小波當時寫道：「我會老也會死，可是我不怕。在什麼事物消失之前，我們先要讓它存在啊。」死是每一個人的歸宿，但在死之前，我們要讓自己的存在豐富多彩。

現在回頭看，小波的一生是神采飛揚的，他活過，他寫過，他愛過，他過了精彩的一生，然後就飄然而去。我愛過他，我仍然愛著他，他的一生浸淫在愛之中，這是生命最美好的狀態。我也將終生浸淫在愛之中，直到生命消失。

李銀河

2018年4月11日

今天是小波去世21年，我已經不太清楚在這樣一個時代紀念是否還有意義，也很少去思考，甚至就連說出這句話都略顯無味和乏力，朋友圈沒有出現刷文，可見與大家的交集里並沒有王小波，他到底是誰，他是幹嗎的，他代表了什麼呢，所謂的紀念是否又只是一廂情願的移情呢，當然，朋友圈也沒有任何意義，什麼也說明不了。

這21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小波的286電腦和已經和縫紉機一樣放入博物館，世界已經小到了只有手機那麼大，年輕人在一眾綜藝節目和視頻社交app里膚淺的娛樂，當年的少年可以老去，嬰兒可以成人，高樓在耕地上拔地而起，村莊消失，城市變成了城市圈，有人一夜暴富，有人鋃鐺入獄，計劃生育已經從強制墮胎變成了慫恿二胎，信息和物慾的洪流讓人應接不暇，又自顧不暇，而在黃金時代里，似乎只有王二永遠二十一歲著。

大家對王小波的解讀從文學範疇依然上升到文化現象，從他的雜文讀到小說，從小說又讀回雜文，從讀者變成粉絲，從粉絲變成走狗，從走狗又到忘記。如今又看到人們斷章取義的談論他，符號他，很多人某天想起來就站出來說要做個有趣的人，那種表情彷彿此話一說，就輕鬆獲取了精神上的慰藉，就如同去教堂跟主做了懺悔，出門時的輕鬆愉悅。我很偏執的懷疑我們所有人對有趣的理解能力。

對於真真實實讀過他的文字，又被他影響了的人，乃至影響到性格和人生觀的人來說，誰又能說這沒有意義。

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

我想念你

我想起夜幕降臨的時候

和你踏著星光走去

想起了燈光照著樹葉的時候

踏著婆娑的燈影走去

想起了欲語又塞的時候

和你在一起

你是我的戰友

因此我想念你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

向著永恆開戰的時候

你是我的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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