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如何解讀王小波，也不如他活得有趣

關於王小波，每個人和每個人的印象可能都不一樣。

有的人記得他那句著名的「你好哇，李銀河」和那句「一想起你，我的醜臉上就泛起微笑」；

有的人記得他寫的「一頭特立獨行的豬」，不屈服，不放棄的抗爭；

還有人記得他說：「一輩子很長，要跟有趣的人在一起」……

他是有趣的、特立獨行的、犀利的、又無比溫柔的王小波。

去年是王小波逝世的二十周年，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因為心臟病突發而離世，年僅45歲，電腦里還留著他未完成的小說《黑鐵時代》。

「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這句《甲方乙方》的電影台詞成為了現在人們懷念那個世紀末的最佳感嘆，但我總認為，這個讓人懷念的1997里，應該存在著對於這位至今沒有來者的天才逝去的感慨。

王小波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文學才華堪稱橫空出世，至今沒有來者：

高曉松說他的「中國白話文第一人且甩開第二名很遠」，

他的情詩被當成靈魂愛情的範本流傳，他的妻子李銀河稱他是「世間一本最美好、最有趣、最好看的書」，

他的作品讓諸多作家驚嘆「原來文章還能這麼寫」，葉兆言稱他的文字「純得不能再純」，劉瑜說他的書籍「影響了整整一代人」。

他是一個率真去愛的人：

李銀河因為賞識王小波的才能約他見面，誰知沒聊幾句，王小波就問：「你有男朋友沒？」李銀河感到意外，說：「還沒有。」他單刀直入道：「你看我怎麼樣？」

他的率真和才華吸引了李銀河，但他那張「泛起微笑的醜臉」卻差點讓李銀河卻步。可是王小波說：「我要去爬蟲館去和那些爬蟲比一比，看看我是不是真有那麼難看」，一下子把李銀河逗樂了。

李銀河說：「我起初懷疑，一對不美的人的戀愛能是美的嗎？後來的事證明，兩顆相愛的心在一起可以是美的。」

在給李銀河的信里他寫道：「作夢也想不到我把信寫到五線譜上吧？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里呢！但願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他是一個不停嘗試各種狀態的有趣的人：

他熱愛小說，但卻選擇成為了一個理科生，無聊時最愛乾的事是做《高等數學習題集》；他曾經還想要學習化學，是因為學化學的姑娘都好看；他還是個資深程序員，寫過一套漢字輸入法，打字速度飛快，是真正的文壇外的高手。

他在與張元合著《東宮西宮》的時候，曾經去過劇組兩次，然後對張元說「你們這拍電影太麻煩了」，在他去世後，《東宮西宮》的劇本獲得了阿根廷國際電影節最佳編劇獎，還入圍了戛納電影節。

他是一個活得通透卻絕不「佛系」的人：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

他知道人生會緩慢地、不間斷地錘他，但他依然抱有熱情與黑色的幽默感，笑著看待生活是怎麼揮舞著沉重的大鎚。

他是一個「人」，他身上折射出了一個人真正活出了自己的模樣。

除去與文學相關的他，他還是一個被寫作「耽誤」的程序員，一個自己寫過漢字輸入法的人，一個92年就在寫「博客」的人，如果他活在今天，難保說他不會成為一位網路大牛，甚至是一個「大V」，繼續寫著那些想像力爆棚，文字卻異常平實，讀起來酣暢淋漓的文字。

當然，在現在的環境下，人們樂於造神，更樂於看到神跌下神壇。如果王小波真的活在今日，也許會像韓寒所說的那樣：「王小波生前寫了那麼多文字，苦口婆心講道理說常識。後來他死了，人們才假裝發現了他作品的價值，覺得他寫得不錯，是個優秀的作家。如果王小波沒有死，到今天的話，他在人們口中應該算是那種一天到晚炒作的人吧。炒作和冒著一定的風險發表觀點是有很大區別的，也是非常好分辨的。只可惜，大家似乎都分辨不了。」

我們所解讀的那麼多面的王小波，我們所緬懷的王小波，是像他作品中書寫的那樣，閃爍著人性的尊嚴。

這個時代販賣了太多焦慮：你沒有百萬年薪，你沒有車沒有房子沒有伴侶，你沒有詩和遠方，你沒有光鮮的皮囊，你沒有有趣的靈魂……

但是這些焦慮並沒有關心你，這些消費並沒能改變你，它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快不快樂。他只是利用你的恐懼，強迫你走向一條不斷通過消費改造自己的道路。

可能，不是王小波多麼偉大，多麼卓越，而是我們這些「沉默的大多數」太平庸了，以至於到了「平庸的惡」的程度。

我們的可悲在於，王小波在二十多年前就比我們活得通透，而我們依然在各種「被摧毀」的恐懼中苦苦掙扎。

在去年的王小波逝世二十周年紀念會上，李銀河說過一句話：「什麼時候王小坡不先鋒了，不前衛了，中國才是真的進步了。」

我們之所以懷念王小波，是因為他不僅有才華，有有趣的靈魂，還說出了實話，活出了自己。

就像王小波自己說的，

「我們本可以好一點」。

王小波部分作品

王小波作品系列

新經典文化/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我的精神家園》

《我的精神家園》是王小波的一部雜文集。話題大多涉及他對生活方式、電影等媒體的看法以及國外見聞的思考。他從身邊小事入手，以犀利的視角，為我們展示了一個理想的精神家園，電光石火般讓人幡然驚醒。我們在他的精神家園中穿行著，感受著他對思想，對自己，對寫作的真誠，領悟著他思考的姿態、深切的人文關懷、平實豁達而寬容的理性精神。徜徉其中，我們分明聽見了他從天堂里發出的笑聲和他充滿機智妙趣的耳語。

《黃金時代》

寫出《黃金時代》之前，我從未覺得自己寫得好。——王小波

本書收入王小波頗負盛名的三篇小說《黃金時代》《三十而立》《似水流年》，其中《黃金時代》獲第13屆《聯合報》文學獎中篇小說大獎 ！故事以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為背景，正面書寫對「性愛」「自由」的追求，反思人的生存現狀，並彰顯了人性中的自由與本真。王小波說：「寫《黃金時代》用了我很多時間和才華，寫得很精緻，傾注了我對小說的許多想法。」

《沉默的大多數》

自從我輩成人以來，所見到的一切全是顛倒著的。在一個喧囂的話語圈下面，始終有個沉默的大多數。——王小波

本書收錄了王小波的雜文代表作，他以卓越的文采，眾醉獨醒的姿態對社會道德倫理、國學與新儒家、個體尊嚴以及小說、藝術等方面進行了酣暢淋漓的剖析，表達了有理有趣的觀點。時隔二十年，依然如同清流一般，讀來讓人沉思，讓人捧腹，讓人拍案叫絕。王小波說：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見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願，我的一生就算成功。我開始得太晚了，很可能做不成什麼，但我總得申明我的態度，所以就有了這本書——為我自己，也代表沉默的大多數。

《一隻特立獨行的豬》

我覺得黑色幽默是我的氣質，是天生的。——王小波

本書為王小波雜文代表作，王小波終其一生思考著並快樂著，他以獨有的調侃的筆調完成了對自由與理性的反思與書寫。書中對女權主義、科學與迷信、同性戀、小說創作、知識分子等話題進行剖解，展現了一座智性的迷宮，讓讀者從他那裡學會如何獨立而自由地思考，真切地體會到作為一個獨立個體，應有的尊嚴與自由。這種觀點在上世界九十年代點爆了一代人的青春，放在當下，依然具有鮮活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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