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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巢中年:全家移民後 國內的房子變成中年人的籠子

被留在國內的他們,守著只剩下自己的空房子,還有被距離放大的中年問題。他們與家人日夜顛倒地溝通,獨自照顧日漸高齡的雙方父母,孤獨在責任感的掩蓋下,像沒有按死的煙蒂,冒著微弱的、炙熱的火光。

文 |王一然

編輯 |王珊

人生進入不惑之年,用林非凡的話說,越往後活,「能勾起男人興趣的已經寥寥無幾」。的確,他不再知道工體的哪條路新開了家酒吧,裡面常去什麼樣的姑娘;也不再願意一夜之間從北京奔波幾百公里到青島,只為給朋友過個生日;更不能半夜在東直門外的「蒼蠅」小館喝醉鬧事後,打電話找父親擺平。

尤其是每次給移民國外的妻兒轉賬時,「日子變得特別空虛」。

兒子的美國身份是為了同空氣做鬥爭。出生不久,兒子就患上哮喘和支氣管炎。林非凡讓妻子帶兒子移民國外,創業剛剛起步,家裡四世同堂,除了夫妻雙方年事已高的父母,還有已近九十的爺爺,他走不開。

作為全球排名第四的移民輸出國, 截止2017 年,中國移民總人數已超過600 萬。因為經濟負擔和獨生子女養老壓力,很多中年人像林非凡一樣,留守國內,如同一個支點,平衡著整個大家庭。

很多事情來不及想得那麼周全,「覺著只要出去就什麼都解決了」,林非凡說。

移民解決了兒子的健康和教育問題,但有些事適得其反。一次視頻中,妻子聽見丈夫的房間有女人的聲音。「你有病吧?」林非凡怒不可遏,舉著手機在屋裡大步轉了起來,「有嗎我問你?」

隨之而來的還有中年危機。今年年初,父親腦溢血住院,全家移民加拿大三年多的孫鵬辭職,獨自回國,即將與妻兒長久分居;離婚後,42歲的張艷留在國內,為兒子守住前夫的房,等兒子三年後接自己去英國;因為財產糾紛,宋志浩50歲時和小三分手,開始思念遠在加拿大的兒子。

被留在國內的他們,守著只剩下自己的空房子,還有被距離放大的中年問題。他們與家人日夜顛倒地溝通,獨自照顧日漸高齡的雙方父母,孤獨在責任感的掩蓋下,像沒有按死的煙蒂,冒著微弱的、炙熱的火光。

「想爸爸了嗎?」

林非凡家位於北京西三環紫竹院附近,一套200多平的四居室,如今只有他一個人。玄關玻璃缸里的富貴竹全黃了,妻子在家時很寶貝它們,每天記錄換水、拾葉的時間,林非凡為了省事,總是將水倒滿,「我哪有那心思管啊。」

客廳角落裡的吸塵器也沒再工作過,林非凡總是胡亂用抹布在皮沙發上抹一下,等著阿姨周日過來打掃。晚上11點,加拿大魁北克的中午,他窩在沙發上,每周親子視頻的時間到了。

創業三年多,除了生意場與投資方的波詭雲譎,等待林非凡的,還有變得越來越「沒勁」的日子。「周末說哥們兒來我們家看球聚一下,一個個都推要陪老婆孩子。」林非凡沮喪地說。才四十歲,他的生活就只有工作日加班,周六晚上和老婆兒子視頻,周日去療養院看父母,下午還要安排工作飯局。

夫妻間的信任也被距離抽走了。一次視頻時,妻子聽見有女人的聲音。林非凡說他在公司忙到晚上10點多,為了和兒子約定的視頻,都顧不上吃晚飯。「我又不是耳聾眼花,我沒聽見我能撒謊?」妻子聲嘶力竭。林非凡舉著手機在屋裡大步走,鏡頭轉換到廚房、衛生間、書房和陽台,「有嗎我問你?」之後,他三個星期沒開視頻。

「衣櫃我就沒看。」提起那次視頻,妻子袁珂心裡仍有餘怨。二十多天後,她妥協了,「你不看我也不看兒子?」林非凡心軟,點開攝像頭,四歲的兒子大眼睛滴溜溜轉,手指在屏幕上戳來戳去。「想爸爸了嗎?」兒子點點頭。

視頻結束後,袁珂發來一個水汪汪大眼睛的表情:老公,打錢。

宋志浩對這四個字再熟悉不過。作為一家天津金融公司的老總,最近兩年,「打錢」變成他與妻子溝通的唯一內容。生活費、學費、保險費,宋志浩懶得細看,「我不信這錢都是給兒子花的。」但只要妻子的聊天框顯示有消息,他直接就看數字。要一萬人民幣,宋志浩就打兩萬,「怕她在那頭兒教育孩子說『你爸捨不得給我們花錢』。」

與林非凡不同,五十歲的宋志浩早已賺得盆滿缽滿,除了一棟二層別墅,一輛一百多萬的行政版攬勝路虎,還有被人羨慕的「助理」小張。小張比宋志浩小二十多歲,皮膚白皙,常與他出席酒局,生意夥伴調侃他:「你老婆孩子在國外,艷福不淺!」

小張的存在是妻子離開的原因。八年前,妻子要帶著五歲的兒子移民加拿大溫哥華時,「老來得子」的宋志浩強烈反對。「難道要孩子懂事了知道他爸有兩個女人?你不覺得羞恥?」妻子大罵。宋志浩最後妥協了。那時他42歲,身邊還有小張。

宋志浩在南開區為小張購置了房子和車。今年年初,小張提出想要宋志浩父親閑置的公積金,為自己留一筆養老錢。宋志浩急了,「我這些年少給你錢了?你要什麼沒給你買?」

「說白了兩頭都惦記我的錢!」宋志浩感覺自己彷彿老了十歲,他開始想念兒子,四歲時,兒子打碎了他的煙灰缸,怕他生氣,哭了一整晚。

兒子在加拿大已經快上初中,宋志浩和他通常半個月視頻一次。與小張鬧掰後,他有空就呼兒子。「怎麼這個點兒電話!」妻子沒好氣地接起第四個語音,宋志浩愣了一下,天津與溫哥華有16個小時時差,他竟然忘了。

吉林舞蹈老師張艷的家裡有兩個表,一個掛在客廳里,國內時間,一個掛在兒子卧室,英國時間。「其實不用看錶,我也知道我兒子那兒幾點。」因丈夫婚外情離婚後,留學英國的兒子成了張艷的唯一指望,兒子剛剛拿到英國身份,「再等等就能把我接過去。」

42歲的張艷覺得自己仍舊年輕,哪怕出門逛超市,她也會坐在梳妝台前,畫上高挑的細眉,頭髮梳成高馬尾,「顯得像女學生」。一輛藍色奧迪經常在小區樓下等她——那是她的追求者,一個離異的大學教授,他們在旅行團里相識。

「肯定不能和他登記,兒子第一,我還得去英國呢。」張艷想得很清楚。

三室一廳的房間對一個單身母親來說太過空曠,張艷每晚檢查房間的每個角落,包括馬桶後面,之後藉助安眠藥才能入睡。安眠藥也無法起作用的夜晚,她能聽見床頭手錶秒針的走動:滴答,滴答。張艷起身又吃了半片葯。滴答,滴答。很多次,她一個人睜眼到天亮。

她已經很久沒有月經了,虛汗和心悸都在提醒她,老了。她還要再等三年左右才能見到兒子,但對於她的身體和精神來說,那就像漫長的三十年。

2013北京秋季房地產展示交易會上,海外投資置業項目受到購房者熱捧,移民成為海外購房的最大動力

節節敗退

林非凡的人生本該在36歲有個嶄新的開始。那一年,妻子袁珂懷孕,他準備辭職創業。但袁珂懷孕不久,北京市空氣重污染應急指揮部發布了當年首個重污染預警,那是2014年年初,窗外像罩了一層彌黃的紗布,林非凡嚴格限制妻子外出,「在家也得戴著口罩。」

兩台大型空氣凈化器交替工作,托朋友在日本代購的三層防護口罩看似嚴密,但袁珂仍舊輕微咳嗽。

懷孕六個月時,袁珂通過中介選擇了西太平洋馬里亞納群島的南端,美國關島。「當時想能躲霧霾,孩子還能拿個美國身份,在國內上學分兒低。」兒子出生時七斤四兩,鼻樑高聳,眼瞳碩大漆黑,一切檢查正常。

但回國幾個月,兒子開始頻繁咳嗽,伴隨著斷斷續續的高燒,去了兩家醫院後,被診斷為哮喘和支氣管炎。

「在美國明明好好的!」袁珂在飯桌上哭了出來,林非凡束手無策:醫生要求長期服藥,並建議換個空氣好的環境。他和妻子在微信上看了戶型圖,擠了個周末飛到海南買下房子。

到海南的第五天,兒子停止了咳嗽。一同終止的,還有袁珂的職業生涯,為了照顧兒子,剛升任中層一年的她,從一家五百強德國外企辭職。

兒子三歲時,林非凡開始為他留心海南的學校,教學水平好的國際學校,一個月的學費要一萬多,開車要一個多小時。「一個月一萬,還得再租近的房子,這麼一算,不如直接出國了。」

丈母娘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珂珂一個人帶著孩子,聽說那邊有槍都不犯法,她出點什麼事誰能管?」林非凡的理由無懈可擊:「孩子醫療費和學費您知道多少錢嗎?我去了國外得重新打工,您讓我們賣房嗎?」

夾在中間,袁珂與父親進行了一次面對面的談話。「你從小到大,看見蟲子都能嚇哭,國外環境太複雜了,我們不放心。」父親低著頭,說話很慢,常年的糖尿病讓他看上去有些浮腫,「不行你媽跟你過去吧。」袁珂吸了吸鼻子:「爸,我這也是為了孩子,您放心,有那麼多在國外帶小孩兒的呢。」袁珂勸服了父親,讓他們在海南買的房子養老。

但美國已經去不成了,因為特朗普政府的一系列收緊合法移民措施,林非凡的投資預算不夠,袁珂和兒子選擇移民政策相對寬鬆的加拿大魁北克。

「你能保證每周給我打兩次電話嗎?」臨走時,袁珂與林非凡協議。「和女的單獨吃飯要報備。」袁珂又加了一條,林非凡點點頭。「給我微信留言,別管幾點,我總能看到!」

承諾總是來得太容易。北京某互聯網公司CTO孫鵬,今年38歲,三年多前,他與懷孕的妻子一起移民加拿大。

孫鵬本不願放棄已經算得上高薪的技術部門主管職位,但妻子的態度堅定:「孩子生在國外,你不出國以後都不認識你,而且誰家兩口子這麼過日子能過長?」另一邊,年近70的父親又打來電話反對:「本來你們在北京,我們還能去過個年,我們這身體也不能出國。」

做決定的那天,孫鵬請了公司一個要好的兄弟吃飯,戒酒的他,破天荒喝了半瓶二鍋頭。大著肚子的妻子在最後通牒里提到了「離婚」。「走走走行了吧!」他向父母保證每年都會回家探望。

北京首都機場附近的國發馬術俱樂部的訓練場內的移民廣告

進退維谷

全家移民加拿大薩斯喀徹溫省三年多,今年春節,孫鵬第一次帶兒女回老家過年。大年三十晚上,第一次與孫女和孫子見面的爺爺拿出兩個厚厚的紅包,「給爺爺拜年!」老頭兒紅光滿面,拽過兩個小傢伙。

「爺爺在說什麼?」三歲的女兒用英語問孫鵬。「都是你們教的!中國話一句都不會說!」老爺子不高興了,但不一會兒,就被孫女圍著他唱跳的「Happy new year」逗笑了。一個星期後,返程時間到了,母親勸他們多住住,「機票得貴一倍呢,而且我們也不能請假太久。」孫鵬說。

但回到加拿大的第二個星期,孫鵬收到母親的微信語音:「你爸腦溢血住院了!」他腦袋「嗡」地一下。如果在哈爾濱,他從家裡驅車二十分鐘就能趕到父親的病床前;即使之前在北京工作,也只需兩個小時左右的飛機。但現在,他離那張病床不止千山萬水,甚至還有14個小時的時差。

孫鵬迅速辭職,獨自回國照顧父親。「(移民)是解決了孩子上學了,但老人一生病,做兒子的咋走呢?」

父親情況不好,左邊身子不能動彈,口齒也含混不清。最近一次送飯時,父親問,「回…來…待…多…長…」「不走了。」沒等父親說完,孫鵬打開保溫飯盒,裡面是他熬的小白菜豬骨湯,「吃吧爸,我回來伺候你,孩子他們得在那邊上學。」老爺子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究其一生,做兒女的都要圍繞父母這個圓心。

許多人並非不想帶父母去國外生活。「最多我們這兒是一家八個人一起去看。」北京一家移民中介的工作人員說。但老人們大多不會英語,「在國外比國內更孤獨」,語言、食物、時差等等,都成為他們不願離開中國的理由。

計程車司機李天友就屬於考察失敗的那類。作為北京較早的一批拆遷戶,李天友有三套位置不錯的房產,賣了其中一套作為兒子出國和妻子陪讀的費用。兒子在美國讀到大二時,妻子決定移民。李天友不同意。「你過來看看再說。」在妻子和兒子的勸說下,李天友來到美國加州。

「我後來一個月都沒出過門。」加州的早點沒有炒肝和油條,他不會英語,也不敢去遠處遛彎兒。「根本不是跟人家生活在一起,跟坐牢似的。」李天友發現,無論是妻子還是兒子,大多數朋友都是中國人,雖然外國人表現友好,但很少會有「友情」。在家玩了一個月「對對碰」遊戲後,李天友逃回了北京繼續開出租。

在北京,如果有機會坐到李天友的計程車,就能見到那根「華麗」的操縱桿:最底下是一串黃花梨雕的羅漢臉,往上是一串小葉紫檀,再上面是一串不規則的蜜蠟,而駕駛位上的李天友右手帶著白手套,腿上擺著一串灰白色的菩提子。這都是他的寶貝,徹底打消移民念頭後,他好像重活了一回,買起過去妻子明令禁止買的「破爛兒」。

「嘿!現在她跟兒子移民,沒人管我了!」

李天友的妻子是河北人,當年到北京賣服裝,「人挺能幹,也伺候我,就是時間長了沒共同語言。」如今,已近五十的他像個快樂的單身漢,每周末,都在群里組織各種活動。「和幾個老哥們兒去郊區燒烤,去密雲釣魚,冬天涮羊肉,真的,哪兒也沒有北京好。」

只有一個人回到家時,李天友才覺得缺了點什麼。廚房的灶台已經很久沒開過火,兒子上高中時,晚上餓了,老婆總會一邊熱飯菜一邊嘟囔「這麼晚吃胃還能好」;陽台上的籃球已經落了灰,以前每個周末的下午,兒子都穿著黃色湖人隊球衣,抱著籃球滿頭大汗地進門:「爸我回來了!」

李天友每個月和妻兒視頻一到兩次,從一開始的二十多分鐘到後來,最短的一次只有六分鐘。兒子和他的話越來越少,一開始,他還問起學校生活,兒子也興奮地向他展示新買的喬丹球鞋,後來兒子畢業,有了穩定的實習單位,李天友不知道該問什麼。「聽你媽話!別滿處瞎跑!」這是李天友囑咐最多的一句話,兒子越來越不耐煩,揮揮手:「知道了!」

常與李天友聚會的老哥們勸他:「離了得了,現在和離了也沒區別。你在國內再找一能照顧你的。」李天友笑罵著應付過去。去年夏天,在房山的燒烤活動中,有朋友為他介紹了一個喪偶的北京女人小孔,43歲,女兒在北京讀大學,保養得很好,白皙皮膚上的細紋彷彿裝飾。

送小孔回家的路上,李天友委婉地表達了拒絕的意思:「我這輩子就等兒子結婚了,他要不出息我就再賣一套房子,夠他自己干點什麼了。這麼大歲數了,不能離婚讓兒子丟臉。」

移民中介的朋友圈

空房間

一個人的夜晚變得漫長起來。起初是因為生活中少了必要的瑣碎與熱鬧,再久一些,即使工作再忙,每天回到家裡,都要應對四下無人的長夜。

剛回哈爾濱一個多月的孫鵬,還不太習慣獨自在家居住。「飯總做多,控制不好一個人吃多少」,四個土豆吃了3天,第一次回來做晚飯,他做了兩個肉菜一個湯,最後還是倒掉了一小半。他即將面對的,就是林非凡正在經歷的孤獨。

林非凡買了最新款任天堂遊戲機,如果晚上回家早,他會在忙完手頭工作後,開始打遊戲。「這點倒好,每次視頻他都在家。」妻子袁珂說,幾年前,她還總是叉著腰,一臉不高興:「你這麼大人了能有點正事兒嗎?」她會挑中午十二點以後視頻,那是國內的午夜時間,也是夜場狂歡的起始點,但丈夫沒一次不在家。

閑得發慌,林非凡也到兒子的嬰兒房裡坐著玩手機。兒子留下一個恐龍毛絨玩具,睡覺時喜歡抓在手裡,上面還殘留著嬰兒的口水漬,林非凡有時把恐龍在手裡扔兩下。兒子的房間十五平米左右,身高一米八多的林非凡和30厘米左右高的恐龍玩具待在屋裡,沒有聲音。

妻子和兒子出國後,天津富商宋志浩在情人小張家裡留宿的時間卻變少了,一次,小張想留他過夜,他順嘴說:「你早點睡吧,我得回家。」「回家?你哪兒還有家?」 「可能是一種掌控欲。」宋志浩如此形容家庭關係,「他們在國內,你覺得一切可控,後來就覺得心慌。」

一次喝醉酒,司機送他回家,他在衛生間里吐了半宿,早上起來,睡在地毯上,渾身僵硬酸痛。

與小張鬧翻那天,宋志浩一個人開車回家,他決定回到兒子身邊,並將事業重心挪到國外。時隔8年,他移民加拿大,和妻兒團聚。

加拿大的房子是宋志浩買的,走進去卻有一種陌生與隔閡。到溫哥華的第二天,有訪客到家裡做關於未成年人情況的家訪,妻子穿著一襲藍色的呢子開衫,頭髮盤在腦後,額頭白得發光,雙眼細長溫柔,與訪客用英文交談、握手、告別。

結婚十幾年,宋志浩突然覺得不認識眼前的女人。在國內,妻子曾是一名教育培訓機構的英語老師,生了兒子後,成為全職太太。如今她像在矽谷工作的精英女性,優雅迷人。

宋志浩不會英語,整日待在家裡倒時差,看電影,等兒子放學。一個星期後,閑在家的宋志浩發微信給妻子:你什麼時候回家?晚上出去吃吧?你幾點回來?角色似乎調換過來。「到歲數了,現在就想歇著陪老婆孩子,做點小生意。」

今年三月,加拿大聯邦政府、省地方政府聯合制定了新的移民政策,為了維護北美法語文化中心魁北克的法語使用需求,增加法語移民人數,除了宋志浩這種投資移民,許多陪讀的中國家長都要在語言學校學習法語。

林非凡的妻子春節期間一直在複習,大年三十,她簡單地做了四個菜,甚至沒有與在國內的林非凡視頻。岳父岳母在海南過年,自己的父母腿腳不便,三十晚上,在療養院吃妹妹送去的飯菜。

2018年的除夕夜,全世界彷彿只剩下自己,林非凡打開電視,春晚讓近六十平米的大客廳熱鬧起來。他悶頭在微信群里發紅包,主持人聲情並茂,朗讀小品《回家》的題詞,「走得再遠也走不出對家的思念」,林非凡抬起頭,關掉電視。

「矯情。」

(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來源:搜狐號後窗出品 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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