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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的痕迹——「鬼子來了」

01

我小的時候,很容易就發燒了,很容易就暈倒了,很容易就夢魘了,最後,很容易就病了。

那次「看見」「鬼子來了」的時候,並沒有燒得很厲害,因為我到現在還能清晰地記得當時「看見」「鬼子來了」的情景:明晃晃的大太陽底下,幾個小鬼子兵,端著刺刀在我們家的院子里轉悠! 那天的陽光非常、非常的刺眼,往外看我的眼睛都是疼的,也或者是我的頭疼罷。

幾個小鬼子,哇啦哇啦地說著話,他們東張西望地,眼看著他們就要轉過身看到我們了!我很著急地想把母親拽到那張木床下藏起來,但是還不敢喊,怕鬼子聽見了,所以,我就是使勁地拽著母親;而母親也很著急,她急著想把我從那張木床的床底下拉出來。

後來,我感到實在是非常危險了,就顧不了什麼了,大聲地沖著母親喊到:「媽媽,鬼子來了,就在咱們家的院子里,你快點藏起來呀!」我急得快要哭了。

然後,我看見母親的嘴在一張一合地動,但我聽不到她在說什麼,看樣子母親也是也很著急,我眼前一黑,再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就一點都不記得了。

再次醒來的我,大概是發著高燒的,因為母親把一條濕毛巾搭到了我的頭上,昏昏沉沉中,好像母親還用白酒搓洗了我的前胸和後背。

02

不知道那一天為什麼家裡除了我和母親,再沒有一個人了。大夏天的,他們都去了哪兒呢?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那一天為什麼家裡只有我和母親。

發燒就會「看見鬼子」這件事兒,我到了濟南之後還發生過一次,我被剛剛燒開的開水燙傷了雙腳,那是1990年。多虧了我在研究所的同事,她們幫我往露出骨頭的左腳腳背上塗藥,塗完一個小時,再把葯刮下來,刮的時候,需要兩個人摁著我的腿,我疼得哇哇大哭,有一次,同事還領著她的孩子去「觀看」我是如何哭的……

就在那次的燙傷中,有一天的晚上,大老貓陪護我,我發燒燒得迷糊了,大喊著「不要開槍,不要開槍……」,當然,那一次,我自己是不記得喊了什麼,但我依然模糊地感覺自己好像又看見了「鬼子」。那次把大老貓嚇得夠嗆,他大概從小到大沒見過人發燒的樣子,等我醒來的時候,他為我描述自己喊「不要開槍」時的驚恐,令我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我又沒經歷過戰爭,對於抗戰,我也只是聽說,我爺爺雖然是在抗戰期間去世的,但我爺爺好像也不是戰亡在戰場上的,為什麼我會對「鬼子來了」那麼恐怖呢?我曾經就此問題問過一個學佛的人,她解釋說,「是不是你的前世是在抗戰中犧牲的呢?」

03

我們大學裡的一棟教學樓,據說是日本人在佔領東北時期建的,那棟樓到現在好像還在。大學裡,我們的物理實驗室就在那棟樓的地下室。我每次去上實驗課的時候,都是很害怕的,只要一走下那地下實驗室的樓梯,我就頭皮發麻,有的時候,連腿肚子都發抖。

那層地下實驗室的陰森,在我大學畢業多少年之後,還會把我在夢中嚇醒。我有好多次做夢,都是被後面的人追趕,前面的「出路」就是必須要從連續的幾個極小的窗戶口鑽過去,我就經常在鑽第二個窗戶的時候被卡住了,然後我被憋得無法呼吸,好像差一口氣就能被憋死了——此時,我會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醒來。

而我夢中的那幾個極小的窗戶口的背景,就是在大學物理實驗室里。

我小時候也曾經經歷過對我來說是很大的一種陰森,那應該是我們東北農村人幾乎家家都有的地窖,就是我們用來在冬天存儲大白菜、土豆、蘿蔔的那個挖在自家屋裡的地窖,其實,每次我去地窖里拿東西的時候,心裡都是極其恐懼的,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小的時候,從來就沒有對家人說過自己的恐懼呢?

直到我現在坐在這裡寫對那些過去歲月的回憶的時候,才發現,我從小几乎從來都沒有對家人表述過自己的恐懼。

我恐懼去地窖,但每次母親讓我去地窖拿東西,我都沒有拒絕過;我恐懼上學路上樹林子里的那個小廟,但我也從來沒有因此而不去上學;我恐懼黑暗,但我高中通勤的時候,每天晚上在漆黑的路上回家,也沒對家裡任何人說過一次……那些恐懼,最後都積攢到了我的夢裡,我曾經有好幾年,經常在夢中被嚇醒。

04

上面的這些文字,我寫完放在電腦的文件夾里好幾天了,因為我有了寫不下去的感覺,我這個愛較真的人,因為寫作,重新想起了那些生活在恐懼中的一幕又一幕,倍覺心酸,為什麼我那麼小,連自己的恐懼都不敢說出來?

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在這個公眾號里發照片,一方面來緩解自己的情緒,另一方面我也在思考,自己當時為什麼就是沒把那些恐懼說出來給家人聽。

「可能就是覺得自己即便是說出來了,也沒有什麼用的罷。」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啊,大多數的大人都活在恐懼之中,惟恐哪一句話說錯了,哪一件事兒做錯了,就會被送去坐牢,甚至殺頭。

大人們也幾乎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觀察自己的孩子們活得是不是快樂,他們能給予孩子的,就是讓他們能活下去的那點可憐的物質保障,至於說到對孩子精神方面的關照,很少有家庭能做到的罷。

想到了這一點,我才能繼續往下寫。真的,人活著,投生到哪一個時代,真的是一個技術活,投生到哪一個家庭,就更是技術活。但我們這一生,也只有這一個「投生」的機會,誰有前後眼呢?

05

在我寫下這個「鬼子來啦」的標題的時候,心裡想著好像「鬼子來了」這幾個字非常的面熟,似乎是曾經被用過,是什麼人寫過文章的嗎?上網一百度,噢,原來是多年前一部電影的名字。

我沒有看過那部電影,沒看,是因為我不喜歡那部電影的導演,我從來不喜歡看他導演的任何電影,不僅僅是不喜歡的問題,好像得用上「厭惡」這個辭彙,至於為什麼會「厭惡」,我覺得所有對那個時代持有批判和反思的人,大概都不會喜歡那個導演的吧?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想放在自己的文章里。

可能很多人會說,人家是個「天才」吶,你算個屁?你連人家的毫毛都不如,那麼請讓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的所謂「天才」有太多了,你以為那些殺人犯里的「天才」少嗎?你以為那些反人類的人里「天才」少嗎?納粹戈培爾還是個「天才」呢,希特勒不是「天才」嗎?

所有對製造人類的苦難的人抱以欣賞甚至讚賞態度的人,都會被我存儲在我的一個特殊的「文件夾」里,特別是那些被稱作為「天才」的人,這個世界上,哪一個地獄,不是由所謂的「天才」製造出來的?不要以為自己是那個時代的既得利益者,就可以無視眾人的苦難,所有想否認那個時代的苦難的人,也都會被我存儲到一個特殊的文件夾里……

順便說一句,我曾經在2012年我侄子結婚我回東北的時候,專門去了大學裡的那棟令我膽戰心寒的教學樓,下到地下室的時候,有一個清潔工人在拖走廊的地,雖然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陰森,但那一次,我已經不再恐懼了。

桃花依舊笑春風——千佛山拍攝記

昨天遺憾沒有去成千佛山,覺得好像沒完成任務似的,人也不能跟自己失信,所以,今天早晨5點27分一醒就起床了,收拾了一下,繼續去千佛山,去年12月中旬買的遊園票到現在還沒用過呢。

今天還是乘坐117,6點的時候我已經坐上車了。早晨公交專用車道很暢通,只用了22分鐘就走了14站,真快。下車在東西路上走不到100米遇路口,往南,再走200米左右,再右轉80米就到了千佛山的西門了。以前,在這條歷山路的最南頭,是山東省的博物館,就是郭沫若題字的那個被變成笑話的博物館,現在博物館遷移到經十路東北臨近奧體中心的位置去了,原博物館變成了山東文化館。咱也沒啥文化,這麼多年來一直不知道這個「文化館」是幹啥的,也從來都沒有進去過,無論它在那個位置都沒去過。

進得千佛山,看見已經有不少人在裡面了——聽說早晨5點30分進千佛山是不要門票的,不知道那些拎著鳥籠子的人是不是都住在這兒附近,但這群人還真不少,好多個空地上都被人「佔領」了,空地旁邊的樹上,掛滿了鳥籠子,鳥兒們唧唧喳喳地在互相交流著,它們說的什麼,我是沒聽懂,估計那些養鳥的人也聽不懂。

這千佛山,進了山門就是上坡路,而一遇到上坡的路我走的就慢了。喘氣都不是很流暢。陽光被山東邊的建築物遮擋了一些,只有到了縫隙處,光線才能透過來。但風卻沒被擋住,因為刮的是南風,風一直吹。

還沒走到千佛山的桃園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遠遠的地方發出大聲的感嘆了:「這地方真漂亮,我不走了,再待一會兒。」而一些花瓣也隨風飄了下來。路邊的草地上,一層漂亮的小花兒在風中搖曳,那些花兒我原來是知道它們的名字的,現在,又忘了。就是下面的小花兒——

拍這些小的花兒,你得趴到地上,跟它們平齊才能拍出效果來。

然後就到了桃園了,如果早來兩三天的話可能就更好了,那時的碧桃應該是開得正好的時節,不過既然晚了,就晚了吧,開拍——

拍著拍著,看到一棵樹上開的花兒是「這樣色」的:

看了看樹上標牌的名字,寫的是「二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那上面開的花兒,都是兩種顏色一起開的。

風太大了,有的花兒,我是用一隻手把著樹枝,一隻手拿相機並按開門才拍下來的,不然,風搖得它們拍出來的都是虛的。

為了證明風的樣子,我還拍了幾張一個樹葉的狀態,以證明之——

這張小樹葉,一開始的肚子還沒有那麼「鼓」,它在一點點地變化著,最後的一張照片因為按快門的速度慢了點,就虛了,我其實應該把那張虛了的也發上來,可是,我一看它虛了,就把它給刪掉了……

然後,我還拍了一些樹葉——

後面的兩張是即將開放的金銀花樹的樹葉,前兩張我也不知道是啥樹,但都是得用一隻手把著它們才能拍下來,不然,它們就使勁地搖晃。

繼續走,看見有還沒有開敗的櫻花,以及剛剛開始開的黃刺玫,櫻花和黃刺玫所處的位置,陽光正好照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一棵櫻花露在陽光下,黃刺玫的兩朵花兒也是將就著露了出來,拍了三張,將就著看吧。

風颳得越來越大了,我走到一個地方,發現了幾座雕像,我大笑三聲,心想,這下子你風就是刮瘋了,也不能影響我拍它們吧?哼哼——

拍完雕塑,我覺得自己很無聊,跟大風較的什麼勁呢?下山,可是,就在下山的途中,風也刮的很大,我一回頭,看見一棵高大的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你總不至於把這大樹也給刮的亂晃的罷,我就看看我離遠了拍,還怕你樹葉亂搖了?」回頭咔嚓了兩張大樹——讓你刮大風!當然,千佛山上有很多很多的佛雕,我記得有一年拍過幾張,後來,看見有人說拍佛像有什麼講究,之後就不再拍了。

人真是說老就老了,想起幾年前,我去千佛山還能騎自行車去呢,現在,坐車去,回來腿都疼。

今天把兩篇不一樣的文字放在一起,就是想試驗一下,看看這下子還能不能在「定時群發」中發送成功。對於之前的寫渠家坊期間的不能「定時群發」,我一直「耿耿於懷」著呢,哈哈。

其實也不是的了,就是想試驗一下子,看看這個公眾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2018年4月9日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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