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大天地，沒有答案，大有作為
怎麼學日語？怎麼提高日語？
最近，遇到在日本工作好多年的前輩、來日本時間尚淺的主婦媽媽，或多或少都要談到類似的煩惱。且不說沒有系統學習過日語、也無法從繁忙的工作、家務中抽身專心致志學習日語的朋友，就連我自己，從日語專業畢業多年以後，冷不防被問到這類問題時，總是心境複雜。
來，我們需要有杯熱茶，舒服的靠墊，坐在低一點的位置，今天不妨先聊聊，為什麼要學日語，以及為什麼認為自己的日語水平需要提高？
從復旦畢業的時候，作者的GPA好像是全專業第一，但這並不妨礙作者始終認為自己的日語奇爛無比。WHY？
很簡單，因為沒有在各種考試中拿過一個漂亮的分數。
還因為沒有參加過任何作文、演講比賽，更別說領獎台的風光。
彼時日語能力考試還叫一二三四級，日語專業其實並不要求這張證書（但沒有肯定會影響留學、就業），愛背單詞室友考了386，我是336，及格線是320。
大學日語專業四級、八級都是低空飄過，相傳分數線是幾所大學圓桌會議劃定的，可以認為，兩次踩線（全班倒數第一），都是友校照顧我旦的面子吧。
眾所周知，在大學裡要搞一個GPA其實不難，計算機編程A，物理A，馬哲毛思通通A，連文化人類學和游泳都是A。日語精讀每學期10個學分，我們專業經常不打A（謠傳隔壁法專給6個A和10個B+），鬼知道我修了多少公選課才把GPA拉上來。
我有拿得出手的科目，日本文學史，上下兩期全A。日本概況也是滿分，為日後把玩谷歌日本地圖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但這不能掩飾我可憐的辭彙量，尤其是對歇後語的無知。懶得背，沒興趣，有時間寧願去圖書館借兩本翻譯小說來看。當初翻譯和作文課的分數還不錯，然而去考口譯資格，居然是我們班唯一一個筆試不及格的，氣得翻譯老師再也不搭理我。
對於一個想知道日本文學研究的是什麼的無知少女來說，當年復旦的學習環境並不能算理想。所幸復旦有一個特別的平台，日月光華BBS，時至今日，想來依然溫馨。在BBS上，有人貼歌詞，演歌、動漫都有；有人貼雙語時政，有人貼自己翻譯的小說，還有後來的留學簽證經驗。
當年的復旦日文系，也沒有什麼交換留學的機會。大家只能眼睜睜看著隔壁中文、新聞、法律的同學喜氣洋洋地去面試，說「我日語是玩《太閣立志傳》自學的」，然後拿到offer和獎學金。
專業課第一天，來教五十音的年輕老師笑盈盈地對大家說：「學日語沒有什麼用啊，建議你們趕緊學個第二專業，經濟、法律都可以，找工作有幫助，現在最in的就是五大了！」
專業課第三年，來教口語的專家老師笑盈盈地對大家說：「你們怎麼都想要留學呢？日本4月開學，去留學會耽誤找工作的！」
也是這一年，我們新上任的外教和後來被我們全班喚作「偶像」的文學選讀老師，和大家成為了朋友。回首往事，大概只有這兩位老師，自始至終，認真傾聽過學生的夢想。文學選讀老師有段話特別精彩：
很多人總說「語言只是工具，算不上一門專業」，但數學、通信、醫學、新聞……又有哪一個專業不是謀生工具呢？
今天只想隨便聊聊，所以不能全是沉悶的話題。
作者走出校門9年，一直摸爬滾打在需要使用日語工作的第一線。
最凄涼的低谷，是在3年前。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派遣工作，天天被批評日語差，差還要忍辱負重去翻譯連中文都看不懂的東西。尤其是還包括與工作無關的翻譯。
後來就因為日語實在太差，去hello work（日本政府辦的職業介紹所）報到了。
接著因為日語畢竟太差，找不到工作，比別人多領了一個半月的失業補貼。
眼看4個半月的失業補貼就要領到頭了（前一份工作只做了7個月），破釜沉舟地投了一份要求英語托業700分的工作。彼時我托業只有610。
第一輪電話面試英語水平，在紙上寫好，提問聽不懂就pardon。
第二輪、第三輪、第四輪面試，都是1對6以上的群K。與日語有關的提問，我寫在這裡：
你在學校里是怎樣學習日語的？
你畢業以後是怎樣學習日語的？
你在學校里是怎樣學習英語的？
你畢業以後是怎樣學習英語的？
這是一家日美合資的IT公司，我面試的職位是客服。面對這些與IT無關、也與工作經驗無關的問題，我只得認認真真、按部就班地回答。
大學裡學習了哪些課程，哪些哪些是用中文教的，哪些是用日語教的。
從小學到高中是怎樣學習英語的，每個禮拜有多少節課，大學英語全曠課了，只考了證書，現在後悔莫及，只能靠時不時考證玩玩當作複習。不過那7個月的派遣工作里做了大量的日英翻譯。
最難最難回答的問題，就是畢業以後怎樣學習日語。
畢業以後，再也沒有人給你出考卷，每一道難題，都不在有標準答案。
大學裡一位和藹敦厚的女老師說，兒童學外語主要是模仿，我們成年人不是靠模仿，而是靠語法套路。
這話對，也不對。
在本科四年里，也許我們是這樣做的。但走出學校以後，卻確確實實是靠模仿。
在日本留學的兩年半里，最大的痛苦，就是開給留學生的日語課太簡單，但我們的水平又無法滿足自由表達的需求。唯有一門課例外，寫作。
與中國大學的寫作課程不同，老師不僅給命題，而且給材料。形形色色的統計圖表、新聞、雜文，寫作之前先分析，受益匪淺。
寫論文，學姐指點說：找一篇自己讀起來最輕鬆的論文，學習那個作者的寫作套路。
畢業以後第一份工作，自己從零開始為一個軟體產品塑造UI界面，其實做的也不是翻譯，而是找了許多日本的軟體剖析、再綜合，模仿別人用得好的詞句。
畢業以後第二份工作，到這個時候為止，我是不敢打電話的。某一天，社長看我扭扭捏捏，當著我的面給素味平生的客戶打了一個飛び込みアポ電話。隨後，在那一天里我打了10個相似的電話，跨越了這個心理障礙。
做派遣的7個月里，我應該是看了組裡幾十個工程師每天的郵件往來，客戶斬頭去尾的郵件也全部看過，加上其它部門的需求。到滾蛋的時候，其實早就已經熟悉了那套日語的話語體系。
誠然，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方法。模仿，肯定不是效率最高的，但對我而言，卻是最為安心的。
怎麼提高日語？看動漫、打遊戲、做字幕，大概只是為自己的興趣愛好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麼是日語好？發音標準、表達自由、敬語到位。這些都不是王道。
除了天資聰穎的同學，大多數成年以後學習日語的人，再怎麼流利，都能聽出來不是在說母語。區別只是對方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反應過來你不是在說母語。
一旦日本人發現你是歪果仁，他們的反應是：
「哎呀你的日語說得真好！」 和 「日語不是這樣說的！」
歪果仁日語差。
已經快要是日本人精神勝利法的最後一塊擋箭牌。
電視里的脫口秀節目，從來都不會找日語比我更好的中國人來講。
tianぷら、らーmian，你看看，連在料理界叱吒風雲的資深廚師，修鍊這麼多年以後，日語也只能講到這個水平嘛~
太多工作根本不需要非常高的日語水平。
日語套路很單純，設想一個場景，Google其關鍵字，答案靜靜等著你。
這是因為許多日本人自己也拿不準日語的正確用法，從措辭到敬語，網上攻略幾乎已經全方位覆蓋了各種工作場景。
即便如此，工作的時候，日本同事還是會吹毛求疵。
同事不吹還有客戶吹。
社長說：日本人只是害怕與歪果仁交往而已。
那麼，我們要不要害怕與日本人交往呢？不需要。
我們已經在按他們的遊戲規則玩耍了，如果你恰好擁有合適的技能，足夠理解布置給你的任務或者客戶提出的需求，那就是日語好。
這是我和你們一起樹立的信心。
今天就先聊這麼多吧，晚安好夢。
神
田
夜
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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