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玉蘭花開太白桃川老爺嶺文/徐斌惠

最新 04-14

春天來了，百花開了。相對於春天、相對花開花落，我們都不陌生，來的儘管來著，開的儘管開。可好多花兒容不得讓人細細地品味，它就如穿堂而過的風，杳然而去了。倒不是這花事不待我見，而是有太多的花兒沒有骨力和時光相抗衡，說透了，他還沒有與時光相抗衡的能力，沒用長久到與我們相見的骨力。

可我家鄉太白桃川老爺嶺上的千年玉蘭，她開的可不僅僅是一場花事，她在千年的來了又來中，讓時光來去二字怕是解釋不了的。他到底有多少傳奇可居，真的值得看看。

對於玉蘭樹，玉蘭花，在每年的春天裡，我們會經常見到。可年代這麼久遠的玉蘭樹，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探奇的心，去年因錯過花期整整糾結了一年,借桃川鎮舉辦第二屆山茱萸花節的機會，我們一行人眾決議這次絕不與千年古玉蘭樹失之交臂，一定要見到了她的芳容。

沿著蜿蜒起伏的盤山小道，車如在雲霧中穿梭，山道彎急，如繩纏繞，一會兒是驚魄的懸崖，一會又峰迴路轉。春風習習，沿途滿目蒼翠，山清水秀，茂盛的植被涵養了沿途的坡草已是綠蔭如毯，連綿無邊的鮮花在草茂樹矮中色彩斑斕。天藍雲白草青，花黃樹綠水明，不時有未搬離的住家戶養的牛羊散布其間，讓人魂飛魄散的失措才稍覺安逸。

登上山頂，只見群峰綿延起伏，白雲繚繞，座座青山在雲霧中若隱若現，雲嵐縹緲，就像波濤中的島嶼，宛如仙境，如夢如幻，真的是一處使人流連忘返的景點。

玉蘭樹就坐生在桃川老爺嶺臨石頭河西的山巔上，屹立在一處山崖邊，樹身成微弓形向前仰後伸長狀，樹皮滄桑而斑駁，望著他那皸裂的皮膚和粗壯的主幹就知道他的樹齡不小了。仰天斜望，樹高近四十米開外，樹根如同龍爪扎入山體，處懸崖絕壁而立，一個巨大的根盤上長著二棵大樹，根部六、七個人合圍都不一定能圍住呢，根上部株分二枝似鴛鴦狀挺空，當地人稱＂樹先生＂，據說一千多年了。

特別是根部突兀於地面斜傾於崖頂臨空與在地面接觸處，因年久老化木質發生腐變，已有透空洞幾處，樹皮在空洞的周圍纏繞著與樹榦連接，順著透空的洞口往下看去，感覺樹如騰雲駕霧一般懸掛在空中。

崖下懸空處樹根猶如龍爪青筋暴起，深深的抓入山崖之中。站在裹漏在懸崖下的樹根處，懸掛外的根部高4至5米。根基包裹著山體，根系如同千千萬萬條蟒蛇交織成的天羅地網將珠光寶氣的山體包裹得嚴嚴實實，石、樹和根已溶成一體。順著那些在天空蜿蜒的虯枝往上望去，枝桿蒼勁零亂卻不陳腐，滄桑的已不長新枝，但花開依舊燦爛，渾身都散發著迷人的魅力。整個樹身就像是一尊時光精心打磨的巨型雕刻藝術品，當地人許願求神保佑都在樹下。

不知道為何，看到她，我的內心總有種說不出的孤獨感。你看她多像一個懷著心思的女子，執著而孤傲的端在枝頭，雖近在眼前，總覺得她的花開在塵世之外。想來，有時候我們也是一朵花，一朵孤獨的花，年年花開，年年花落。其實，孤獨並不可怕，孤獨也是一種修為，不正是嗎？

在她的花開里，是乎有一種氣息，有一種和我們相近的氣息讓人尋找，自然的讓心暗自流轉，輕盈，自在。她把自己隱涵在年年次第而來，應時的傾情而開，用滿身的貴氣，氤氳出一種說不出的韻味，一點兒也不嬌寵的貪戀春光，不與百花爭寵，開的淡然，落的清淺。她那碩大的花朵端在空中，觸目靈秀的美麗，用別樣的情致讓寡淡素簡的空間不經意間就清婉起來，清澈里揮灑著雅緻和清新。

相傳李世民的妹妹大唐英靈公主在茲雲寺念經學佛因犯天忌之罪，被唐太宗李淵判罰准許在秦嶺大山深處的青峰寺廟中出家修行（就是今天的太白縣桃川鎮青峰古寺）。一路上公主與駙馬哭哭凄凄，走走停停，見村歇息，遇店便住，總想多纏綿幾日，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少時日，當聽說翻過這坐大山便是青峰寺時，不再往前走了，就在此安營紮寨，公主本是金枝玉葉，美若天仙，面如桃花，肌膚細嫩柔滑嫩白，每天用山頂的山泉水洗面浴膚，浴後水常常在一處盛棄，就這樣，此年的春天，在棄置浴水的地方，長出了一棵玉蘭樹苗，當年就花開如玉，白裡透紅，碩大無比，花瓣如公主的顏玉，紅白相間玉潤。

因此在這住了一年之久，怎奈駙馬皇命在身，青峰寺早已接到聖旨候迎公主歸依寒門，不得不分開。臨別時，看到孤枝難立的玉蘭樹苗開在山野荒蕪人煙之中，山坡下卻黃瑩瑩的一片花海，駙馬就叫隨從人眾下山挖移和玉蘭樹同期開花的茱萸載植在玉蘭樹的四周。說來也怪，第二年，孤枝的紅玉蘭樹就在同根上再長出一枝，所開的花更加的嬌艷美麗，此消息被當地人口相傳里不知道怎麼傳回皇宮，駙馬聽到後，心生思情，馬不停蹄的趕到青峰寺看望公主，怎奈公主因受不了孤燈寂火，思念成疾，已於他來前幾天跳崖西去，駙馬走到半路聞聽後，痛恨不已，心想莫非公主已化作玉蘭樹在跳望，等待自己，當他趕到玉蘭樹前時，只見二株樹苗，一高一低，細緻勻稱，一株上花開正艷，一株上花瓣正隨風飄落，瞬間心痛難忍，站在山崖面對長安東望，仰天長嘆，天不己，願不隨，意難為，情怎欺。當即書表一封，派人送入皇宮，罷朝為民，駐守老爺嶺上，守護這片山林，守望這同根同源的玉蘭樹。

手下人等，因長年跟隨駙馬，且公主也長期善待他們，為報其恩，也隨駙馬駐守山嶺，以種地打柴為生。因為他們心存感恩，樂善好施，為人平和，深得當地人的厚愛，深得腳下大山的厚待，就這樣日生而作，日落而息，慢慢地隨行官兵也融入當地民眾之中，變成了普通民眾，駙馬百年以後，當地人和遺留下來的官兵就在離玉蘭樹不遠處，建了一座寺廟恭奉，一千多年來，香火一直不斷，求子拜佛，祈福納祥，無不靈驗，最後人們把這坐山就叫老爺嶺，廟就叫山神廟，一直到今。

當地人小月娃身上長痱子了，用落下的花瓣熬水擦洗後肌膚清爽，很快痱子就好了。當地的姑娘們，春天了也會死死盯著花瓣的風落，揀到後沾上水，晚上睡覺時粉粉的蓋在臉上，早上醒來後再輕輕的取下，面容立馬清秀姣嫩。也難怪，這裡的姑娘個個肌膚白嫩細膩，面容柔滑光亮優美，人們常用高山出俊雀來形容這裡的美女。一千多年了，村民們都不去打打擾這棵古樹，知道玉蘭花有祛風散寒通竅、宣肺通鼻、清熱解毒除煩的功效，是治療頭痛、鼻塞等症的佳品，也不願上樹上採摘，只等每年的花落，揀拾起後儲存起來像沏茶一樣享用。

是否是盛唐英靈公主青峰寺出嫁修行路過嶺上與心上人在此決別感化山神，玉皇大帝受感觸情造化皇家樹種以此刻生而為，有待考究……

「山中歲月容易過，人世繁華一千年，」山村人對時間的記憶總是個概數，善於用記憶深處飄渺的傳說信仰來記載歲月的悠久，崇拜古老的靈性。他們那渺遠的時間可能存在千萬年的差距，但這碩大無比遮天蔽日的大樹，倘若不是神樹，它能活到現在嗎？沒有深山中千年萬年的修為造化，我想是達不到這個境界的。

傳說也罷，上天神靈的賜予也罷，我不知道千百年來，萬物都在孤獨的終老里，她為什麼屹立不倒？為什麼滿目的蒼賜里，只有她一樹傲偉天崖群巒絕谷，把個皇家樹種的血脈仰視在群山連綿，威而不屈，居而不矜，持守。

不遠處，核桃樹樹梢枝頭的鳥窩，也在靜寂的看望著我們，守望著這棵大樹，試細想來，在雄雞啼鳴悠長送遠的一唱撕裂了曉寒、吵醒了薄如綢紗的霧靄時，隨著天空漸漸放亮，在百鳥唱合此起彼伏的聲里，站在這裡，靜靜地聆聽著枝頭啼鳥的天籟，該是多麼好的事情呀，也許這裡，這個地方就有一個失落了的久違，能尋找到的快樂和自豪呢。

如果說，思念一個城市，是因為城市裡的那個人。那麼這個春天，讓你心暖的那一份想念如何就不是這棵千年玉蘭呢？站在蔚藍的星空下，這棵千年古樹就是活脫脫的一幅古丹青水墨畫，一個傳奇，一個讓人嚮往的理由。

春天裡，每一朵花都是美的。只是，有哪一種花會讓你砰然心動呢？看到這裡，我想，你懂的。

2018.3.25改與2018.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