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五歲結婚，你會怎樣

我到現在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十五歲的表妹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妻子了。即使這種情況在我身邊屢屢發生，但是我還是不想去相信，表妹出嫁已經四個多月了。

我在表妹出嫁後，總會有意無意的點開她的空間，空間里里發的說說大多數是如這一條「答應我，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不要讓任何人代替我……」浪漫、純真，但幾乎不能實現。累死與這樣的一條條說說，看的我時常會想起她稚嫩的臉，又想在提醒著我，而今的她已成為少婦，守家、望夫、生子……幾乎是她的餘生了。

我知道表妹結婚是在2016年12月20幾日。那天是媽媽打來的電話，問我什麼時候放假，說是表妹就要出嫁，姑姑們要挑一個可以讓親人們都能到的時間段。我當時還不敢相信的問了好幾遍，才敢肯定真的是十五歲的表妹要結婚了。表妹是在初二的時候輟的學，然後去清真寺念經。對啊，她不是在念經嗎？問媽媽時，媽媽說「寺里放了假就結婚，放假時間跟你們也差不了幾天。」我不清楚當時心裏面是悲哀，還是心疼。只是心裏面一直重複著她以前的畫面。她將鴨舌帽帽沿拉到後面，說是那樣很帥；走在路上，她將校服脫了下來，說校服很醜；她習慣不了安靜的走路，一會蹦一會跳，有時還會與人勾肩搭背；她會在老人面前毫不顧忌的說出一連串的髒話，在她奶奶還在世時，經常與她吵架……這樣的她要結婚了，感覺有點像個冷笑話。

2016年1月6日，表妹給我發了好多張結婚照，穿上高跟鞋的她似乎與新郎一樣高，不同種類的服裝，不同的姿態，顯示著不一樣的感覺，而一樣的確實厚厚的妝容，遮蓋掉了稚氣。她要成為少婦了，那天我告訴自己。

2016年1月13日，我見到了表妹，是在她弟弟的病房了，她從寺里回來沒幾天，弟弟就生病了，因為家裡忙著準備婚禮，所以照顧弟弟的任務就放在了她身上了。她頭上帶著紗巾，臉上撲了粉，厚厚的，讓人不由懷疑是不是掉進了麵缸里，香水很濃，刺的人只想作嘔，腳上是一雙松糕鞋，讓我以為她還不會穿高跟鞋。反正我每次看到高跟鞋就會發怵。

在跟她聊天時，我總會不經意間，去抱怨時間不饒人，她馬上就要結婚了，說著說著還泛起了淚花。而表妹只是笑笑，僅僅一個學期，她那咋咋呼呼的性格早已不知所蹤，讓我有點懷疑，"這還是我的表妹嗎？在我去病房時，買了一些小蛋糕，表妹沒在從中挑挑撿撿的吃了兩個，吃完後腳底下掉了好多蛋糕屑，手和臉上也沾了不少。吃完蛋糕不久，又吃起了放在櫃頭上塑料袋裡的雞肉，聽她說是前天晚上表哥帶過來的。表弟的病，不能吃雞肉，表妹也沒想過避開一下表弟，給我拿了一塊兒，然後當著表弟的面吃嗨了。看看自己姐姐吃的香，表弟就纏著表妹索要，表妹則收起了裝有雞肉的袋子，表示自己也不吃了。病房中有三張床，但屋子裡只安排了兩位病人，離門口最近的的一張是空的，臨近中午時，我看著表妹很累，就催促她去那張床上休息，她可能是太累了，也沒有推辭，乖乖的躺在了那張空床上，背對著我們，蜷成一團，嬌小的身軀看的人直冒酸水。

1月19日，表妹要結婚了。我和妹妹帶上了提前買好的禮物-一隻超大號的絨毛熊，跟著家人早早去了姑姑家，希望可以提前看見表妹，沒想到表妹很早前就跟著她姐姐們去理髮店化妝了。大概是在8點左右的時候，她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到了屋子裡，。頭髮盤的很高，頭頂上的束髮冠熠熠生輝，似乎在昭示著主人的喜悅，妝畫的依舊很濃，但卻很精緻，身上的香水，在她走過去的空氣中留一段時間才肯慢慢離去，一套大紅的婚紗，直拖到地，看起來很是漂亮。她在簇擁下進了自己卧室，坐到了炕腳的牆跟處。（這是我們那兒的習俗，結婚那天，新娘在上婚車之前，一直要呆在炕腳的牆根）在別人叫她拍照時，才動一下，擺擺姿勢。我和妹妹也跟她拍了幾張。

上婚車前，在各處忙碌的親人們紛紛湧進卧室，或來叮囑表妹，或給妹妹送錢，一時間有的人紅了眼眶，有的哭出聲來，場面比較悲戚。表妹似乎只是紅了眼眶，為親人們擦眼淚，叮囑他們今晚住在家裡，明天她就回家。我作為我們家的代表為表妹作陪女，跟著迎親隊伍去男方家，送親的人很多，大概有20幾人。

我們去了男方家，送親的人分為男女兩批，男的去了他們主室，我們七八個女的則去了婚房。男方的親戚們跟著新娘擠了進來，小小的卧室一下子擠滿了人。卧室里是一張不太大的床，所以他們將我們安排在卧室地上的一張桌子上。那些擠進來的人讓表妹轉向他們，擺好姿勢讓他們拍照，屋子裡面充斥著喜悅，等拍的差不多了，說是新郎姨娘的人將其他人趕了出去，宴席也就開始了。新郎的姨娘站在一旁給我們添茶，邊添茶，邊跟我們說話，還調笑的跟表妹說「現在我們伺候你，待會兒等你媽媽們走了，你可是要給我們做飯的」，表妹則嬉笑的說「我不會。」她真的是不太會做。端菜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稍胖的女生。期間，新郎和他妹妹也進來給我們添過茶。表妹一直嬉笑著跟大家說這話，說的最多的是「你們今天晚上住在這兒，明天回去行嗎？」但實際上我們今晚必須回去，這是習俗。菜一波波上來又一波波撤了下去。

大概是9點左右時，主室里送親的男人們一起來了婚房，跟著我們迅速地幫表妹收拾陪嫁物，表妹將婚紗換了下來後，就靜靜地坐在床上，東西收拾完了，親人們一個一個走過去跟表妹道別，她這時才開始低聲的啜泣，像個被人拋棄的小孩兒，我過去給了她一些錢，然後伸手抱著她叮囑著，她的身體顫抖著，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是看著她那模樣，我都想把她帶回去。姑姑和表妹一直在叮囑她，明天要用的東西放在哪兒，她一直在哭，沒有停下來的節奏，我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聽清。親人們不一會兒就去了外面，我似乎是倒數第二個離開婚房的。走到大門前，我轉身看了一下燈光閃爍的婚房，心想：她會不會害怕，她該怎麼辦。

1月20號，表妹過來回門。她穿這一身的紅色，跟她臉上的表情很搭。似乎一切如常。我才反應過來，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成為少婦的她，有少婦的睿智。

十五歲的新娘，不管怎樣，我只希望你能辛福快樂。

圖片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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