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荊州散記》（卅九）吳起變法興楚︱余大中

（卅九）吳起變法興楚

◇余大中

吳起（前440年—前381年），衛國左氏（今山東定陶縣，一說山東曹縣東北）人。吳起一生波瀾壯闊、跌宕起伏，武功卓絕、治國有方，鼎故革新、敢想敢做，歷侍魯國、魏國、楚國，通曉兵家、法家、儒家思想，在內政、軍事、外交上成就斐然，是戰國初期軍事家、政治家、改革家，是兵家代表人物，被譽為兵家「亞聖」。吳起的《吳子兵法》與春秋時期軍事家孫武的《孫子兵法》合稱為《孫吳兵法》，北宋時期列入《武經七書》之中，在中國古代軍事典籍中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唐肅宗時，吳起等十位名將供奉於武成王廟內，稱為「武廟十哲」。宋徽宗時，追尊吳起為廣宗伯，位列宋武廟七十二將之一。筆者此文，僅就吳起變法興楚的歷史事件做一簡述，供各位文友和讀者諸君參考。

吳起變法發生在戰國初年楚悼王當政時期。楚國原本地廣人眾，大軍百萬，在戰國七雄中舉足輕重、稱霸一時。但由於政治腐敗，經濟落後，因而國力衰退，萎靡不振。楚悼王（？—前381年），羋姓，熊氏，名疑，楚聲王之子。楚悼王元年（前401年），楚悼王即位時，所面臨的最主要威脅是趙國、魏國、韓國「三晉」強大，楚國處於一種被逼無奈的窘境。楚悼王二年（前400年），「三晉」聯軍在乘丘（今山東巨野縣西南）大敗楚軍。楚悼王九年（前393年），楚國攻打韓國，奪取負黍（今河南登封縣西南）。楚悼王十一年（前391年），「三晉」聯軍實施報復，又在大梁（今河南開封西北）、榆關（今河南新鄭東北）大敗楚軍。楚國丟失兩處戰略要地，只得「厚賂於秦」，秦國出兵攻佔韓國六邑，「三晉」轉而對付秦國，楚國才稍稍緩了一口氣。但「三晉」與楚國勢不兩立，矛盾和鬥爭更加尖銳複雜。

在這樣嚴峻的形勢面前，楚悼王需要極力擺脫困境，但自己卻沒有脫困良策，手下也沒有能夠替他出謀劃策、解難分憂的大臣。當時楚國屈、景、昭三大貴族勢力十分強大，欺壓欺負老百姓有許多套路，就連楚悼王有時也要讓他們三分，但在治理國家、抵禦外侮方面卻毫無招數。正當楚悼王熱切盼望人才之時，上蒼有眼，喜從天降，大名鼎鼎的吳起來到了楚國。因此，楚悼王高規格接待吳起，破規格啟用吳起。吳起在分析楚國弊端時，認為楚國積貧積弱的原因可以歸結為八個字：「大臣太重，封君太眾」。說白了，就是大臣權勢太大，威脅著楚國國君權力；受封食祿貴族太多，影響著楚國國家財政收入。如果要扭轉這種被動局面，必須「明法審令」，鼎故革新。吳起的分析一針見血、入木三分，吳起的建議對症用藥、辯證施治，立即得到楚悼王的充分肯定和極力支持。前386年，吳起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楚國令尹亦即宰相，旋即推行變法，對楚國政治、法律、軍事等實行改革，主要採取以下五個方面的舉措。

其一、均爵平祿。吳起提出：「使封君之子孫，三世而收爵祿，減百吏之祿秩。」凡是封君貴族，已傳三代的一律取消爵祿，廢除舊貴族世官特權，剝奪王室貴族威權。同時，停止對疏遠貴族的按例供給，並將國內貴族充實到地廣人稀的偏遠之處。

其二、精官簡政。吳起提出的主要措施是：「罷無能，廢無用，損不急之官。」在官員選任上，裁減冗官，選賢任能，罷除無能無用之輩。在官秩設置上，精簡重複機構，削減官吏俸祿，減省無用開支。在官員管理上，既積極重用賢士，又大力整治腐敗。

其三、移風易俗。吳起提出：「使私不害公，饞不蔽忠，言不取苟合，行不取苟合，行義不顧毀譽。」重點要求各級官員公私分明，言行端正，不計較個人得失。力圖通過廓清吏治、整頓作風，從而改變風俗習慣，達到杜絕權門請託之風的目的。

其四、強固都城。為了加強楚國都城郢都的建設，吳起將過去實施的「兩版垣築城法」修改為「四版垣築城法」，從而迅速加快築城工程速度，大力提高築城工程質量，為國家建立強大而堅固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中心，形成吸引力和向心力。

其五、加強軍事。吳起認為：「強國之要，在於強兵」。在變法中之所以採取均爵平祿、精官簡政、移風易俗的措施，其目的都是為了節省國家財政支出，將節省下來的資金用于軍隊建設，獎勵真正出力報國的戰士，提高一線士兵的待遇，大力增強部隊的戰鬥力。

吳起變法，收到立竿見影的明顯成效，楚國國力日漸強盛，楚國軍力迅速強大，變被動挨打為主動進攻，重新形成了兵震天下、威服諸侯的格局。《史記·吳起列傳》寫道：「南平百越；北並陳、蔡，卻三晉；西伐秦。諸侯患楚之強。」楚軍向南攻打百越，一下子將楚國疆域擴展到洞庭湖、蒼梧郡一帶。前381年，楚國出兵援助趙國，與魏軍大戰於州西。楚軍穿越梁門，駐軍林中，飲馬黃河，切斷河內郡與國都安邑的聯繫。趙國藉助楚國攻勢，火攻棘蒲，拿下黃城，楚趙兩軍大敗魏軍，戰勝當時列強之首魏國。整體上看，楚國有望重振昔日楚莊王稱霸中原之勢。

吳起變法，從本質上講，是一次打擊楚國世襲貴族和既得利益集團的政治經濟特權的運動，是一次得罪有權人、有勢人、有錢人的運動。雖然能夠富國強兵，但必然會遭到世襲貴族和既得利益集團的激烈反對和深刻仇恨。楚悼王二十一年（前381年），楚悼王因病去世，楚國舊貴族趁機發動軍事政變，吳起被亂箭射殺，死後屍身被車裂肢解。變法運動宣告失敗。

值得一提的是，在《史記·吳起列傳》結尾之處，太史公寫有「慘礉事楚，死後留權」八個字的精彩評論。當時，吳起自知在劫難逃，於是趴在楚悼王屍體上不起來，舊貴族亂箭射殺吳起，同時也射中楚悼王遺體。楚悼王兒子楚肅王即位之後，根據殘害國君屍體屬於死罪的楚國法律，將那些殺死吳起並射中楚悼王屍體的宗室大臣共70多家盡數誅殺。「死後留權」的「權」，就是吳起在生命垂危之際，仍然以「用兵」權謀，贏得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最後一個回合的勝利。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