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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女子圖鑑!漂泊都曾輕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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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匹馬

 送你一匹馬

金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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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13| No.000081

我不想回到安逸的家鄉

在我爸的威嚴下安靜度日

不想在複雜的社會關係下迎來送往

整日圍著餐桌與同僚醉的不省人事

不想挺著禿頂和大肚子與人爭吵

滑倒在一個灑滿夕陽的街頭

手上沾滿歲月流逝陳雜的泥土發出陣陣腥味兒

然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若無其事的走掉

然後與曾經上學時在晚風習習的操場擁吻過的姑娘擦肩而過

她滿身市井氣肥胖如牛

茫然的看我一眼就像忘記了青春所有的驕傲

------八哥

·1·

最近《北京女子圖鑑》熱播,朋友圈好評如潮,各位好友紛紛通過此劇想起曾經的自己,初來大城市的惶恐,語言不通的難過,食宿不慣的隱忍,對未來命運未知的恐懼,紛紛評論真實,扎心。

的確,意外的真實,一些細節打到我,女主陳可打車看計價器的狀態,下了車看到接自己的人在遠處站著的驚喜,這些都曾經在我們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的發生過的故事可以將我們裹挾進回憶里,思考漂泊的意義。

大學四年,我日日在宿舍里裹在被窩,夜夜在烤串店對酒當歌,精彩無比的生活匆匆而過。

直到畢業,眼看周圍的同學們一個個都回家繼承王位,只有我握著一張鮮艷的三流大學的畢業證書,站在潮濕的教學樓下,喝完一罐雪碧將空瓶扔的老遠,聽它稀里嘩啦的滾到角落,然後傻傻的笑著,那一刻,好像人生就該蓋上一個「end」戳。

我爹是個把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在我迷茫的歲月里,他無比體貼的跟我播報,「誰家孩子考研留校了,誰家孩子考上公務員讓爹媽真驕傲了,誰家孩子進銀行了工作真體面」,然後就用厭惡的眼神撇我一眼,仿若我跟他有「殺子之恨」,他應該是恨我怎麼還不殺死自己。

在東北,除了「公務員,老師,醫生,律師「四大職位以外,其他職業在別人眼裡看來全是流氓。於是我這個流氓在家待了不到一個月,我爸摔碎了一個碗架的碗之後,我背著書包一怒之下飛去了上海。

·2·

上海好繁華,白天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夜晚燈火輝煌全城璀璨。

第一份工作面試結束,我仿若虛脫般肚子餓,面對琳琅滿目的商場和鱗次櫛比的飯館,站在婁山關路人聲鼎沸的十字路口,第一次對無知的未來人生充滿恐懼。

後來我鑽進麥當勞買了個漢堡,對面坐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阿姨和我搭話。

她說,小傢伙你看起來年紀好輕,是不是因為早戀挨罵所以離家出走了?

我說,不是阿姨,我出來找工作。

她說,你能幹什麼?細皮嫩肉的連衛生都打掃不了,你聽阿姨的,如果後悔就趁早回家去,爸媽看你這樣遊盪得多心疼。

我直接把整個漢堡塞進嘴裡,噎的自己淚如雨下。

然後好朋友給我打電話,說你可別逞強了,外面難熬就回來吧,我不說話。

接著我爹給我打電話,語氣充滿不屑的說,興高采烈活了二十二年了,好好體會屁都沒有的艱辛人生吧。

我心一橫,說,我知道,我告訴你我一定會特別好,會好到嚇死你。

掛了電話,我在心裡罵,「踏馬的,上海怎麼天天下雨?全都澆進我心裡。」

·3·

好在我不算愚鈍,再加稍稍幸運。第一份工作求職順利成功,是在某知名法企的廣告部實習。

我天真的以為老子可以設計廣告了,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走上人生巔峰了,工作了才發現,原來是每天陪著工人們一起糾結,這廣告版面到底是貼在圓柱上好看啊,還是貼在公交站牌上好看。

三個月實習期結束,我不顧帥gay總監極力挽留,放棄轉正機會,毅然離開。

隨即加入風裡來雨里去繼續投簡歷找工作的浩蕩迷茫的「上漂大軍」中,烈日,烏雲,像卷著冰棍的袋子,生生把我折磨的現實了。

那段時間,有剛一進人才市場就收三十多份offer的癲狂,也有誤入只有一男一女的皮包公司的恥辱,有折到郊區去面試地點都需要四個多小時的顛沛流離,也差點被騙進傳銷組織跳樓才得以逃出來的險象環生。

看著琳琅滿目的招聘信息,傳媒廣告遍地,傳播營銷一堆,而剛畢業的自己真的視野狹窄,屁都不懂,每天問自己這些都是啥?這些能幹啥?我又能幹啥?有沒有騙咂?於是間接性打著雞血期待驚喜,持續性混吃等死垂頭喪氣。

不是我眼高手低,是總覺得還離自己想要的差那麼一點點。

最後一次面試的編劇公司老闆是個精明的上海老男人,一邊拚命誇我,一邊質疑東北人的人品,我幾次要走,幾次被他拉住聊文學。

從他公司出來的時候,幾近黃昏,街道人影浮浮,周邊的小販的吆喝不絕於耳。

我坐在蓮花路的馬路牙子上給我媽打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忽然特別想哭。

我媽問,你怎麼樣?

我說,我特別好。

我媽問,錢夠花嗎?

我張了張嘴,剛要說話。

忽然電話那邊傳來我爸粗暴的謾罵,大概就是罵我「混的不如一條狗,他大半輩子的名聲都被我毀了。」

他說,沒錢也不給他,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我輕輕的掛了電話,對著不冷不熱的風靜靜嘆息。

我知道我爸特別恨我,他盡心給我安排好的工作和未來的生活,我連制服都沒領就遠走高飛了,雖然我混的真不如一條狗,但是我還是想試試。

我把電話回給那個一直對東北人特有偏見的上海老闆,不為別的,因為他給我的工資是這些份工作的工資里最高的。

此後我沒有再給家裡打過一次電話,我媽再打過來我都會掛掉,因為我不想提所有的難熬讓他們失望,反正我無能,一直也沒什麼好消息彙報。

蝴蝶終究飛不過滄海,燕雀殞斃於浩谷。

·4·

作為生活自理能力近乎白痴的我還沒學會精打細算,就時常體會到生活經常捉襟見肘的暗算。

那段日子,為了租一套滿意的房子,拿著地鐵地圖跑遍大半個上海。

每當我操著一口流利的東北話向迎面走來的路人問路時,「你好」還未說出口,來人瞬間遠遠躲開,繞我而行,目光充滿嫌棄和厭惡。

我對此事一直很憤恨,不明白我只是問路而已,何必對我避而不及,彷彿我身上攜有瘟疫,傳說中的大城市可以因為冷漠沒有人情,但是基本的禮貌不能丟啊,後來有次我在深夜差點被劫持,來人也是說一句你好,我沒躲。

後來我明白,陌生人上杆子和你打招呼,不是賣保險的就是打劫的,問路的極少,後來我不怨了,理解了也許每個人都曾被惡意對待過,所以習慣冷漠。

找房時,每次敲開房東的門,房東阿姨都探頭探腦的警惕打開門縫,對我從頭到腳審視一番之後才肯開門,接著開始介紹她破舊不堪陳腐氣息濃烈的老工房。

長滿青苔的牆面,角落裡都旋轉不動的歪頭風扇,一橫拉門就會掉下來的變色冰箱,看著老阿姨乏善可陳的臉和眼裡閃爍著不屑的目光,聽著她喋喋不休的盤問。

「哎呦,你是哪裡人啊?」

「在哪裡打工啊?」

「你是做什麼的啊?」

「談朋友了沒啊?哎呀談朋友不能住這裡的,搞得髒亂差到時候把房子給我我沒有辦法繼續租給別人的哦……」

後續實在不忍聽,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她憤怒的上海話罵街聲夾雜著巨大的關門聲響。

之後,我見過角落裡藏著廢棄的馬桶的蛇形屋子,見過打開一扇門裡面只有一個冰箱的詭異,見過廚房建在浴室里的噁心,見過三四戶人家只隔著幾個帘子就可以相安無事生活的奇怪,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各方面都很合適的房子,房東神秘的警告我,裡面的卧室供著他的信仰永遠都不要打開,嚇得我脊背發涼,連滾帶爬滾下樓梯。

就在我已經厭煩見到過各種奇形怪狀的房子和無比奇葩的室內擺設時,住的酒店鬧蟑螂。

清晨醒過來,雙腿處處是紅包,渾身發麻,不能直立,去醫院掛水血液消毒三天後,匆匆忙忙訂下一幢房子,地點在徐家匯,房租不低。

把手裡最後一點錢交給房東,合同簽好已是黃昏,我躺在冰冷僵硬的床板望著天花板,感受滿屋子的黑色和寂靜,心如沉水。任憑浮世繁華,卻沒有一扇窗一盞燈真正屬於我。

·5·

還好房子樓下的16路公交車直達公司附近,每天早出晚歸,陽光刺眼,天空溫暖,地面乾淨,每天路過冒著蒸氣的包子鋪,路過新開張掛滿彩旗的商場,路過一派農貿市場的喧嘩。

我依然感到陌生,不安,但卻也開始敢獨自守護坐在公交車最後一排的冷暖。

孑然一身的時候熱愛加班,然後坐著末班車路過清晨的路,順著昏黃的路燈搖搖晃晃的回家。

深夜一步一步上樓,隱約聽到樓道里此起彼伏的叫床聲,滿滿的市井誘惑。

有一次加班到深夜,計程車一路跳錶,還是讓車停下,決定剩下的路自己一步一步走。

遠處忽然走來一個哥們兒,個子很矮,穿著破碎。

他用奇怪的口音跟我說「你好」我以為是問路的,沒有躲,隨即他忽然面露兇相,說,「把你錢包給我。」

我雖然嚇的雙腿發軟,還是克制住內心的恐懼,苦笑著說:「大哥,我要是有錢至於這麼晚走回家么?我沒錢,也沒有錢包。」

大哥沉吟一下,低聲說,「那你把外套給我。」

就這樣,我上大學期間最貴的一件大衣,就這樣拱手想讓於一深夜劫匪。

那時候因為缺錢,不想和上海同事一起吃午飯,公司附近全是高檔寫字樓,午飯地點不是日料店就是西餐廳,AA一頓也超貴,也不敢在周五晚上肆無忌憚的參加他們組織的KTV聚會。

對,我這個曾經揮霍青春揮霍金錢進夜店泡吧眼都不眨一下的敗家子,也真的在這所眾人敬畏的大城市下被現實拖累的拖泥帶水。

那是我去上海最艱難的一段時間,眾叛親離,身無分文,幾乎一陣風都能把我掀翻。

但是很快,一直心儀的公司辦了一場校園招聘。

我把簡歷全部手寫做成五彩斑斕的掛曆,帶著它穿過兩千多個學生,站到了招聘官面前,經歷了層層舌戰群雄嚴加拷問、五道關卡七層捶打,終於躋身進去能有去實習機會了。

·6·

我到現在都記得老闆跟我說,你雖然不是專業畢業,學歷也夠不上什麼等級,但是憑著你的志氣和感覺,我想給你一個機會……

從此我就屁顛屁顛開始工作,每天睜開眼睛覺得自己人生都變得有意義了。

我以前特愛熱鬧,沒人陪我就受不了,後來我越來越喜歡清靜,恨不得把自己關在廁所里把所有的書啃乾淨。

餓了點外賣,渴了燒熱水,實在覺得太孤單就披上大衣出門到街道上呼吸新鮮空氣,看著來往的人群,聽著此起彼伏的車輛鳴笛,就像和眾人開一場party,我站在舞台最中心。

接過地氣之後,重新回家筆耕不輟,穿著睡衣,光著腳站在地板上,一口氣喝下一大杯雪碧,回到床上,側身躺下,拿起手機翻一圈找人說說話,卻發現沒有任何人想找,仿若每個人都不懂自己。

午夜,空調里的風變冷,窗外的燈變亮,醒來後再也無法閉眼,就像在心裡給自己堆砌了一堵牆,時而堅固,時而倒塌。

但還好我貧賤生活過的有滋有味,思想也不淺薄,並且對自己的才情有那麼一點信心。有些路艱難險阻,但我願意在路上匍匐。我幻想著用思想混口飯吃,如果再加上運氣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安身立命,實現夢想就真的特別好。

如果沒有異於常人的天賦,還不想過平凡人的生活,除了應對周遭偶有的譏諷譏笑,更想下心翼翼的保護好自己快要被磨滅的驕傲。

·7·

我開始寫好多文字,也開始寫很多首歌,很多人看過也都說還不錯,慢慢的,我也得到一些認可。

我後來工作越來越順利,也慢慢遇到應該有的愛情。

23歲我遇到一個姑娘,像生命里的刻痕,我真的幻想過一輩子都不要和她分開。

26歲,我目睹她穿著一襲黑衣冷漠離開我,在燈火處飄散。

那一刻我忽然恨透漂泊,就像一個糊塗的人走過了無數的路,累倒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再也爬不起來。

過去兩年,我似乎習慣了漂泊。我一直覺得我有不切實際的愛情幻想,也有無法實現的理想。

現在,我偶爾想念曾經陪我呼風喚雨的朋友們,他們一直在家鄉工作,年紀輕輕大腹便便四點下班打麻將到深更半夜,也想念當年前呼後擁愛過我的姑娘們,她們都過的還算滿意,只是偶爾會在我的微博留言懷念矯情的青春歲月。身邊拿父母錢買房子娶媳婦兒沾沾自喜的人越來越多,而我那些不可一世的理想還沒實現一半。

只是此時此刻,他們知道我在哪裡嗎?他們應該也會在異鄉璀璨的街頭懷念萬劫不復的青春。

但漂泊註定無法懷念從前,只不過我現在還算快樂。

工作環境特別舒服,領導人好有能力,辦公室同齡人嬉鬧,騎著自行車回家路上可以看夕陽,朋友越來越多,常常在一起討論人生宿命,喝酒唱歌,我很久都沒有因為曾經的那種孤單難過。

·8·

我想了想,我當初為什麼離開家鄉?為了夢想?為了談戀愛更自由?為了錢?為了前途?還是為了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

我後來去過的地方和我爸一樣多,後來買的早餐和我去上海認識的帥gay總監一樣貴,後來我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捉襟見肘過,後來我總是想起自己曾經寂靜無聲的披著大衣,一個人拎著一泡麵桶的垃圾下樓,點一根煙坐在馬路邊感受人間煙火氣,離我很遠又彷彿很近,就像一個沒人要的乖戾的小孩兒!

我總是很悲觀的看世間萬物,是是非非有時候在我這裡只看我的決定。

但是我還是不想就此認輸。

我不想回到安逸的家鄉,在我爸的威嚴下安靜的度日,不想在複雜的社會關係下迎來送往,整日圍著餐桌與一群同僚醉的不省人事,不想挺著禿頂和大肚子與人爭吵,滑倒在一個灑滿夕陽的街頭,手上沾滿歲月流逝陳雜的泥土發出陣陣腥味兒,然後站起,拍拍身上的塵土若無其事的走掉,與曾經上學的時候在晚自習的操場擁吻的姑娘擦肩而過,她滿身市井氣,肥胖如牛。

因為我想永遠記得我的青春,我記得離開簇擁我的世界之後迅速長大的痛感,也記得一點一點靠自己被人知道是一件還挺幸福的成就,記得朋友們給我最真誠的祝福,也記得每個姑娘跟我告別的時候都說你一定會特別好。

·9·

其實我知道,我知道我爸送我離開家那天,在機場他一直掉眼淚。

我也知道,我第一份帥gay總監還是找了個姑娘結了婚,孩子剛出生。

我也知道,曾經我住的徐家匯房子樓下的商場因為用地,全都拆遷。

我也知道,那個離開我的姑娘是我之前之後最用力愛過的一個人,但是她有她的宿命,我有我的途徑。

我也知道,我還繼續漂泊在路上,我還有很多理想沒有實現,我還年輕,我還有大好前途或者些許苦難。

也許,關於過去的奔波,我可能也會忘記。

不過,我總有一天會記起來,我會記起吃漢堡包淚如雨下的自己,也記得因為吃不慣甜甜的豬排面咬一口蹲在路邊狂吐的自己,也記得只想縮進公交車最後一排的自己,也記得因為整夜焦慮失眠不睡覺後來身體報廢的自己,也記得曾經讓我爸恨不得趕出家門但我真的走了他又會心疼的掉淚的自己。

過去兩年我一直漂泊我也習慣了漂泊,我也一直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想只要我還在漂泊,我就會一直有著不切實際的理想,我也相信總有一天能實現。

我想我總會記起來,我會重新站在那片燈火璀璨中想起自己是誰,又將去哪裡。

送給所有在青春歲月里即將漂泊

也正在漂泊的各位

也送給自己

漂泊路上風霜雨雪

願寶寶們一路平安度過每一個漫漫長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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