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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悅——探究之趣:好奇心驅動的科學研究 王梓徐南鐵主編 記憶第322期

【主編者言】作者是音樂學教授,對音樂美學有深入研究,出版了多種有關學術著作。但她又有另一副筆墨,比如她寫的這一組《人生之悅》,就是從幾個「快樂女性」的故事裡感受社會和人生,尋找生命的真諦。將連續於每周四推出。

作 者:羅小平

國務院頒發的政府特殊津貼專家,星海音樂學院二級教授。曾任第8至10屆省政協常委。出版專著有《音樂美的感悟》《音樂美的尋覓》《音樂心理學》(與黃虹合著)等10本,參編教材6種。獲國家級與省級人文社科優秀成果獎多項。

引 言:

王梓是我的朋友中屬於秀外慧中的典型。在她溫柔優雅的外表之下,內蘊著堅韌剛勁、奮發拼搏的創造力。她從文科的知識結構和思維方式轉身成為出色的理科學者,所經歷的脫胎換骨之艱辛是常人無法理解、難以承受的!我欣賞她在科研探究之途的執著和堅定、無畏與自信、快樂與成功!

羅:你的教育背景屬於文科,為什麼會轉向生命科學領域?

王:十餘年前我從復旦大學中文系博士畢業,分配到南方的一所高校從事教學科研。按常理來說,當時生活很安逸,工作也很順心,幾乎沒有任何壓力。無論在教學,還是在科研方面,學校的評價都很不錯,也頗受學生的歡迎。雖然剛剛博士畢業,但學院讓我協助其他教授指導碩士論文。不知不覺中,博士畢業三年多了。在這期間,雖然每天忙於教學科研,但是我的心異常平靜,似乎從未想過改變自己的生活。然而,一次碩士畢業論文答辯會攪亂了我的心:看著一本本沒有什麼創新性的碩士論文,再看看學生答辯通過後的欣喜若狂,我突然醒悟到,這種生活似乎並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一輩子都是面對這種質量的論文,那我肯定抓狂的。

羅:文理科研究的價值不同,都有其存在的價值,都有無效應的垃圾論文。

王:正值那段糾結時期,我的一個碩士同學邀請我一起到雲南參加全國腦與認知科學研討會暨腦與認知科學國際研討會。在那個會上,我第一次接觸生命科學領域的研究,目睹許多年紀與我相仿的老師和學生所做的研究。這次會議對我太震撼了!這些研究太有意思了,它似乎向我打開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每個問題都是那麼誘人,驅使我去尋找答案。好奇心驅使我查閱各種資料,試圖更多了解這個領域的研究進展。

羅:你是如何開始生命科學的研究?

王:也許是上蒼的安排,在我最糾結的時候,獲得一個機會到國外一所大學申請一個博士學位。指導老師看了我的研究成果,建議我申請全額獎學金。經過系、學院,到大學部的層層審核,我最後順利拿到獎學金。導師的實驗室恰好就是認知神經科學實驗室。根據我的教育背景與博士擬研究方向,學校要求我修兩門認知神經科學的課程。國外的課程講授與考核與國內稍有些差異。我記得在其中一門課程上,授課教師僅在學期第一節課向學生提供本課程的主要教材、相關參考文獻,以及考核方式。在整個學期,學生根據教材內容,自選相關的選題輪流彙報,教師僅僅是點評。除了對學生設計的內容進行點評之外,教師還會滲透一些學術研究的方法或策略。比如,我對學術報告中PPT的製作原則就是從當時課堂學來的,至今我仍很受用。

羅:別具一格!

王:令我很不解的是,在如此的上課形式下,期末考試的方式之一居然是閉卷考,考試內容就是授課教師第一節課規定的主要教材。那本教材大概包含三百多頁,A4規格的。這種閉卷考試對我來說,簡直是致命的。這是因為,英語對我是第二語言,我要搞透那本書的內容已經很難了,還要記住這些內容。我記得,我好像花了整整兩周時間主攻這本書。期末考試場景也讓我刻骨銘心。在一個很大的階梯教室中,兩門課程同時開考:一門是文科的,還有一門就是我們的。在考試開始1個小時之後,文科班的學生就開始交卷,未等考試時間結束,他們全部都交卷了。我們班所有同學都是從一開考就寫到考試時間結束,沒有一個同學中途交卷。我記得,監考老師宣布考試時間結束,我聽到筆落在桌子上很整齊的聲音。我不太記得考試時間究竟是多長,但是我記得,我整整寫了20張A4紙,考試之後感到精疲力盡。我至今都不知道這個筆試成績究竟得了多少分,但我這門課的綜合成績是A-。據說我的小論文寫得很好,幾乎得滿分,據此我猜測,我的筆試成績可能不太理想。

羅:你後來回國了?

王:後來因為我的先生得了一場大病,我只好休學回國,由於這個原因,之後就沒法再去了。後來也曾嘗試以Part-time方式學習,才為此一個學期,就被校方終止。原因是Part-time的學生也必須在境內,而不應在國外。最後我只好完全放棄這個學習機會。雖然如此,我當時的博士導師對我印象極深,他至今仍很關注我的研究成果。當我發表一篇論文後,他經常會來郵件表示祝賀。儘管我最後沒有拿到博士學位,但我可能是他所有學生中研究做得最好的一個。當時與我同時求學的同學中有的現在還在做博後,有的剛拿到教職。無論從研究成果,還是從國際影響來說,他們都會顯得弱一些。

羅:你是如何看中科院的那段研究經歷?

王:儘管回國了,但研究還得繼續。我後來就到中國科學院生物物理所做博士後研究。坦率說,科學院的學術氛圍與國外大學沒什麼差異。儘管下午4點是下班的時間,但我從來沒有看到研究人員在這個時間節點下班,這個時間下班的都是行政人員。感恩於這樣的學術氛圍,我才能專註於我的研究世界。

進入中科院之後,儘管我已經有自己的研究問題,但剛開始研究進展很慢。由於我的文科背景,生命科學研究中涉及的許多問題我都得從頭學習,同時,由於這個領域發展很快,許多新的研究方法和分析技術我也得學習。我們知道,與文科不同,自然科學博士畢業生的年齡相對比較小。當時的我尚未在國外發表論文,而周邊的同齡人在研究方面已經很成熟。我當時面臨的壓力非常大。為了讓自己的思維體系能與英文寫作系統一致,我盡量從英文文獻中學習這些相關知識,經常為了搞清楚一個小小的知識點,我得花半天的時間。因此,時間對我來說極其寶貴。可以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其後的3年內,我在國外SCI和SSCI學術期刊發表了6篇論文。這6篇論文為後面的研究奠定了很好的基礎,也引起學界的關注。因此,我被譽為是文理科成功轉型的「範本」。

羅:實至名歸!

羅:你現在已經與國際一些大學的實驗室建立研究合作關係,你是如何做到這一點?

王:在我看來,尋找國際合作就是一個email的事情。如果有一個idea,你可以在國際範圍內尋找一個你認為合適的合作者,然後直接給對方發一個email,順便把你的個人主頁鏈接上去。這樣,對方可以通過你已發表的論文了解你。如果你的確做得不錯,對方都會很願意合作。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好像我們招學生一樣,如果我們認為學生優秀,我們不可能拒絕他們。

羅:與國外同行合作的經歷是否對你的研究產生積極的影響?

王:那是肯定的。研究合作經歷使我受益匪淺。剛才提到生命科學知識點的問題,除了自學之外,還有一部分是通過研究合作學到的。通過與合作者的討論,可以深化你對學術問題的認識。另外,國外同行對學術的精益求精、一絲不苟的敬業精神也使我受益。坦率地說,我很感恩我的合作者們,沒有他們,我不可能有現在的學術成果。同樣地,我的研究也為他們的學術成果增色,這是互惠的。

羅: 在國外發表論文,英語要求比較高,你是如何做到的??

王:說起來慚愧,我的英語聽說能力也不太好。在國外講座或做課程presentation時,我最怕下面有印度的聽眾,因為我很不習慣他們的口音。一旦他們提問,我很難聽懂,總是要求他們重複問題,搞得我很沒面子。所幸的是,我的英語讀寫能力還可以,因此,與國外合作者在email上討論學術問題或寫作還能對付。

羅:作為國外學術期刊的審稿人,這段經歷是否對你有影響?

王:儘管國際學術期刊的論文評審是免費的,但是它是國際學者應該履行的職責。高質量的審稿人等同於高質量的論文「檢測系統」,它是確保期刊學術水平的前提。事實上,國際期刊編輯向你發出邀請,本身意味著他們對你的學術水平的認可。

一般情況下,一篇論文從初審到接受要經過至少2-3輪的修改。Minor revision的情況是很少的。通過提問和作者的回應,不僅作者可以受益,審稿人也可能從中學到東西。我記得,我第一次審的稿件來自國際上一個「大牛」團隊。為了搞清楚該研究內容,我花了一天的時間來研究論文,再花一天時間寫審稿意見,最後又花了兩個小時潤色。隨著審稿經驗的增加,現在審稿的速度大大提高。這些經驗可以讓你很快判斷所審稿件應屬於的層次:高、中,或低,並快速找到該文存在的核心問題。

事實上,這些經驗對我們自身的研究很有用。人們經常容易犯一個錯誤:過高估計自己研究的價值。因此,當你以審稿人眼光來審視自己的研究,就能很客觀地看到自己研究的不足。我曾經嘗試將這些經驗教給學生,後來發現,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可能學生沒有達到一定的高度,他們無法真正理解這些標準,並付諸實踐。

羅:作為博士生導師,你如何看當下的學生?

王:現在好學生難覓。我經常與國外合作者交流,他們也認為,真正具有學術潛能、且對學術研究持執著態度的學生太少了。有的學生很聰明,腦子轉得快,但是坐不住,對問題的思考不夠透徹;有的學生不是非常聰明,但是夠執著,坐得住,可謂「笨鳥先飛」類型。如果二者能結合起來,那就是理想中的學生。但是,事實上,很多時候我們只能求其一。從這個層面上說,我選擇後者。我就碰到這種類型的學生。他非常刻苦,研究也做得很好。只要他做過的文獻綜述,我無需重新查找,很放心。當然,我的學生中也有一些腦子轉得快的,這類學生的特點接受能力強,如果能夠對問題的思考更加深入,那麼他的優點就能其成為學術發展的助力。

羅:你招收學生的標準是什麼?

王:我招收學生的標準兩點:第一,學生要對學術研究充滿好奇,好奇心會會帶來興趣。如果沒有好奇,沒有興趣,那麼,學術研究就是一件苦差事,這樣的研究不會長久的。 第二,學生要執著於學術研究。其實,現在很多學生都是為了文憑或就業而學習,這類學生一旦找到工作,容易安於現狀,開始為生活而生活的人生。只有執著於學術,學生才會不斷到意識自己的不足,才可能對學術產生敬畏,進而開啟學術化的人生。

羅:你認為合格的博士畢業生應是怎樣的?

王:人們對合格博士畢業生標準的界定多種多樣。專業學習是無止境的。我認為,合格的博士生應該在博士階段學會合理有效地獲取知識的手段和方法,除此之外,學生的研究興趣和動機也很重要。對我而言,我不能改變學生的內在心理特質,但是,我希望通過外在的訓練,讓他們養成一個學習或研究的習慣。我要求學生能在博士階段養成每天至少8個小時的工作習慣。也就是說,每天在上班時間必須在案前工作,或看文獻,或分析數據,或寫論文,等等。如果這種研究習慣在畢業前已經形成,那麼,在走向工作崗位之後,他們可能不太容易改變這種研究習慣。我覺得,只有在工作時間得到保證的前提下,進一步的專業學習才有可能,學術研究才具有可持續性。

羅:你怎麼看你的人生?

王:我覺得我的人生應該非常幸運。上蒼賜予我一個職業,這個職業也是我深愛的事業。當我進入研究狀態,就能忘掉生活工作帶來的不悅。當然,研究不是很順利的。在很多時候,我們面對的是困難,我也會感到無助、煩惱,但是,當苦思冥想的問題得到解決時,那種喜悅用金錢無法換取。對我來說,也許學術研究就像是鴉片,已經上癮了,甩不掉。我忘不掉研究帶給我的一種快感。

羅:你正值年富力強的時候,對未來有什麼規劃?

王:在年輕時候,我希望人生能夠更加豐富,一輩子可以涉及很多事。年輕的時候寫過詩歌,幻想成為詩人;也學過設計,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為設計師。但現在,我越來越覺得做不到這一點,至少在今生今世。這一輩子能夠實現我的學術夢想,就已經足矣。因此,未來的規劃就是保持好奇心,繼續快樂地做研究。

羅:你對幸福如何詮釋?

王:對每個人來說,幸福的意義不盡相同。隨著年齡的增長,金錢似乎變得不那麼重要;吃吃喝喝也變得更有節制;對漂亮服裝的需求也越來越少。研究喚起的幸福感似乎越來越占居主要的地位。如果天天能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受外界干擾,就感覺很幸福了。由於國際合作研究很多,我感覺自己一直在不同國家中穿梭,因此,對境外旅遊也不太感興趣。當然,每天會安排一定的時間讓自己的大腦放空,比如看看電視、看看電影、散散步,或者逛逛街,這些活動也能讓自己感到很快樂。因此,在我看來,幸福是一個個性化的概念,它忠實於自己的內心,不受金錢或名利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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