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夢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 ，正因此才有了那麼 多人關於夢的那麼多的述惑、誤解和執著。有智慧的人會明白夢到底是什麼,他們知道,這一切就像生活的事情一樣,一切終會過去,無論快樂還是悲傷,擔 心還是恐懼,榮辱興衰。而過去了也便過去了,這就 是夢 。

一位弟子問他的師父:「師父,您是否會做夢?」

師父說:「當然會啦 」。

他又問:「您是否會被夢中的事所纏繞和困惑呢?」

師父肯定地說:「當然不會。」

他再問:「為什麼呢?難道您不覺得夢中之事有 一些現實的含義嗎？」

師父告訴他:「我會思考我曾做過的夢,但我不會為此而執著。」

對於夢,我想應該分開來看。在我看來,既有日思而夜想的夢,也有暗藏隱喻的夢,但更多的,我覺得那只是平常發生,沒有預示也不應執著的夢。如果人們每天都要對自己做過的夢百思千慮的話,那麼這 一天的時間恐怕都要搭在這上面而一事無成了。我們又如何看待其他的夢境呢?如何看待那些讓自己痛苦、恐懼或甜蜜的刻骨銘心的夢呢?我想說,如果可以因此明白:夢裡見到、感受到的一切終究是虛幻,醒來後什麼也看不到摸不著,就如同世間本是無常,沒有開悟之人在六道中輪迴就像人在夢境中經歷一樣的話, 那麼,任何夢都是有價值有意義的了。

唐代小說家、史學家沈既濟寫過一篇《枕中記》,說是在玄宗開元年 間有個道士呂翁在邯鄲道上旅行,見少年盧生因功名不遂而失意長嘆,就給他一個瓷枕。這時,客舍主人正在蒸黃梁做飯。盧生就枕,恍傯中進入枕內,遂與大族崔氏成婚,並中進士。此後歷任中外顯官,屢建功業,位崇望重,貴寵無比。其間因遭人忌害,也曾兩度貶往嶺南。後年逾80,因病去世。於是盧生欠伸而寤,見主人蒸飯未熟,方知五十餘年的榮悴悲歡,不過是一夢而已。據說,《枕中記》在唐代流傳頗廣,而由此流傳下來的還有成語「黃梁一夢」。不知道人們看了這成語及典故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感受,我覺得這其實就是說生命無常,夢也無常。都說是朝如青絲暮如雪,都說是50年榮辱悲歡不過是空,無常真是快得驚人。

永嘉大師寫下的證道歌中也講到了夢:

絕學無為閑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

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

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

五蘊浮雲空去來。三毒水炮虛出沒。

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

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

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

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

……

諸行無常一切空。即是如來大圓覺。

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夢可不就是這樣!你醒著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就要做這樣的夢,可是你雖然可能從未經歷過夢裡發生的一切，夢境里的一切卻都顯得那麼真實,真實得讓你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生活中,彷彿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彷彿真的經歷了 那一切。夢裡也有喜怒哀樂,也有悲歡離合;失去了你所愛的,也會在夢中痛哭流涕;得到了你想要的,也會在夢中笑逐顏開;看到了你所厭惡的,也會在夢中避猶不及…… 一切似乎都那麼真實,比自己真正經歷的生活還要真實的感覺,清凊楚楚明明白白。然而醒時便是空、取不得捨不得拿不到也送不走,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存在了,一切都是虛幻的,而這種虛幻的感覺讓你懷疑剛才夢中的一切真的發生過嗎?

從佛教來講,夢裡明明有六趣,是說在人的夢裡也有如世間的六道， 同樣有天道、人道、阿修羅三善道;又有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可是當你開悟以後,則是覺後空空無大千了。這是說,如果你真的明白了 ，別說是身體的六道輪迴,就連三千大千世界都沒有,都空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覺悟以後,大千世界都沒有了,何況人的身體?還要執著什麼?看不破什麼?放不下什麼?之所以還在執著,還看不破,還放不下捨不得,就是因為還沒有覺悟。如果真能覺悟了,行亦禪,坐亦禪,時時有禪心,處處有禪機。你覺悟了,就會明白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三心了不可得,四相也空了,也就沒有什麼可執著的了。

如果說,你不是佛門弟子,也不知道佛教里如何看待六趣和空,那麼即使從現實生活的角度,我也想這樣告訴你,不要執著於夢境,迷與悟,只是一念之間。人生,本是無夢亦無醒,看你用多大的智慧來看待。夢本來是虛幻的,在你真實的生活中是不存在的,但每次夢醒,尤其是噩夢初醒,總是心有餘悸,待明白一切不過是夢一場的時候,才略略出了口氣,幸好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你又怎麼能知道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有時候,夢裡的一切又會巧合地出現在現實生活中,你能說那些都是假的嗎?於是,你想要解夢,想知道夢裡的一切如果應驗到生活中會是什麼樣。可是果然如此了,你是否會覺得生活越來越累呢?明明是一個世界的生活,卻活活地被自己變成了兩個世界的生活,每天考慮著來自於第二個世界的生活,卻只有一個世界的精力與精神,生活當然就越來越累了。所以我說,與其執著於夢境不放手,不如撒開這一切不去管它。反正該來的總是要來,該走的擋也擋不住,我只盡到我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了，至少於心無悔。

夢也不是一無是處的。比如說,我非常非常喜歡一個人,但是卻永遠也無法擁有,那麼就在夢裡擁有他(她)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夢醒了,一切如常。雖然只是夢裡這一會兒的擁有,也該滿足。畢竟擁有過了,幸福過了,就可以了,是吧?同樣的,你再討厭的人你也不能把他(她)怎麼樣,那麼就讓那個人不要出現在你的夢裡吧,至少在夢裡你可以不必見到你不喜歡的。還有,在夢裡,你可以做一些在現實生活中你永遠無法做到的事,比如當了國王,成了天使,有了翅膀,可以像超人般飛翔 ……

可是,夢又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也正因此才有了那麼多人有了關於夢的那麼多的迷惑、誤解和執著。有智慧的人會明白夢到底是什麼,他們也會在歡樂的夢中歡喜,會在悲傷的夢中傷心,會在奇怪的夢中體驗新奇,也會在可怕的噩夢中驚醒。但他們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夢而已,就像生活的事情一樣,一切終會過去,無論快樂還是悲傷,擔心還是恐懼,榮辱興衰,一切都會過去,絕不會為誰多留。而過去了也便過去了,這就是夢。

對於夢,我們不要極端地認為它好或者不好,關鍵在於你如何去看待它認識它。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單純地享受夢裡的一切,如果你還能從夢中悟出一些道理,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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