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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否生而孤獨?

關於談孤獨的書籍,我看過一些。比如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里出自小林綠子的經典句子——「哪裡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罷了」,又像是反覆記了許多遍的廖一梅式金句「每個人都很孤獨。在我們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喜歡一個句子,若並未產生設身處地的共鳴,不免有故作姿態的嫌疑。這般的喜歡自然是出於句子本身的腔調美了。林奕含生前的採訪視頻里,一直在反覆叩問藝術是否只是巧言令色,而我終於在讀了四五遍房思琪的故事後,失去了最初的震撼和驚恐,恍然發覺作者是在以近乎絕望的冷靜在書寫一切罪惡,甚至反覆迷醉於語言本身的魅惑力。

我想問的是,究竟是人迷戀孤獨還是真的感到孤獨?我曾在腦海中假設過一個場景,每個人類都像熊貓寶寶一樣圍成圈,他們說著話,不停地說著話,他們的腦中卻呈現著完全不同的場景。他們貌似在說一回事,其實他們說的並不是一回事。換言之,這是人們彼此相信它是不是一回事的問題。如果沒有語言,人們能彼此交流么?如果有語言,人們是否真正地在交流?生活中的反面例子是,朋友記憶中的我與我記憶中的我時常大相徑庭。

前段時間,我讀了昆德拉的短篇小說集《好笑的愛》,第一個故事名叫《誰也笑不出來》,但那實在是個太有趣的故事。我躺在床角,看至結尾,不免想拍手稱快。第一反應是打開微信,渴望找朋友分享,立馬意識到:第一,我的朋友未必對此感興趣,若是強行為理解我而理解,實在無益;第二,我的朋友若對此感興趣,也實在不如直接讀感受得快樂。若是直接分享,這快樂未必會增值,卻會變質。於是,我想看小說大概是件孤獨的事,即便分享在公眾領域,也缺乏即時互動的快樂了,只有像個局外人般,淡然領受其中趣味,任霎時涌過的快樂一點點消散。可每每想到我倏然流逝的激動,不免略感可惜,彷彿一切都不曾存在。那晚,我回憶起許多童年場景,和家人圍在一塊吃零食看電視,也許是我最愛的《武林外傳》,和朋友打打鬧鬧,天天嚷嚷「排山倒海」和「葵花點穴手」。童年是我失落的一塊花園。

我憎恨過手機的出現,它使人平添莫名的焦慮,會加深近視度數,也剝奪掉我無數因無知而生的樂趣。儘管現在的我,依舊對許多領域感到神秘,也依然時常無知卻不自知。我羞恥於無知,又歡喜於無知之境。但是我清楚,若是坐著時光機回到古樸年代,我鐵定會振臂吶喊:還我的淘寶!還我的亞馬遜!天哪!這日子怎麼如此慢!我以為喜歡「從前慢」的人屬於鏡像自我迷戀,若真叫他去過「從前慢」的日子,可未必會快活,因他已是現代社會的一部分,必然有被同化的傾向,會產生排異反應。當然,不乏個體的異化現象,且這似乎是當代人的普遍現象。

大三時,好朋友成天給我打電話,抱怨眼睛要完蛋了。我們曾約定高中畢業後就去做激光手術,討厭一切傷害眼睛的事情,譬如學業、電腦、手機。我告訴她護眼的秘訣就是自控,她答:道理我都懂,可我做不到。手機的魔力如此大,每個人都渴望在社會的蜘蛛網上佔據一方牢固的結點,可偏偏結點之間,存在永恆的空氣。

卡爾維諾寫過小說《一個近視眼的奇遇》,講一個都市男人忽然對生活感到厭倦。他發現事物之間的界限愈來愈模糊,無論是女人、電影、或城市本身。馬上,他發現自己只是近視了。以我的主觀視角解讀,卡爾維諾是以「近視眼鏡」這一工業產品喻「文明」,脫掉眼鏡之我,是原始之我,喻人之里,呈模糊視態;戴上眼鏡之我,是現代之我,喻人之表,呈清晰視態。在近視的進程中,男主人公感受到個體的異化,陷入永恆的孤獨。當黑夜來臨,「文明」失效,「脫掉眼鏡的他」與「戴上眼鏡的他」終於合而為一。

這是我讀過最戳中心骨的故事,它既非在語言上有衝擊的重量,亦非在情節上跌宕起伏,是一種脫離固體約束的輕盈描述。卡爾維諾本人形容得妙,「是鳥兒的輕,而非羽毛的輕」,他的「輕」是攜帶著現實之重飛行,而非無聲地墜向地面。

我想孤獨便是這麼一回事,當現實的表層在眼中幻化成浮淺的虛境,你渴望挖掘些深刻的「實」出來,於是像個黃金礦工似的,一點點掀開泥土,尋找寶藏。可也說不定在燈火通明的洞穴,你會與同伴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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