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吃肉，一邊誦經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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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Wrong(Marc Broussard)
Family
LeAnn R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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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有一個人一直都是我的作文素材。
今天終於要寫他了。
他是誰呢？
黃州，將他分成了兩個人。
去黃州之前，他是蘇軾；去黃州之後，他成了蘇東坡。
他就像是一隻蝶，有趣好看，也是從一隻最普通的蛹蛻變而成的。就算不是完成了一場重生，那也算是經歷了一次人生的超越。
21歲母親去世，29歲老婆去世，30歲父親去世。
38歲被新黨貶，43歲被捕入獄關了103天差點被殺。
48歲兒子沒了，49歲好不容易回京。
53歲又被舊黨貶出去，57歲老妻子又沒了。
59歲另一個妻子又又沒了，65歲病逝在返京途中。
看起來真是有點苦。但就是這麼苦的一個人，卻給我們無窮的能量。
高中課本，我最愛他那一句：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想想這幅情景，就覺得他很有趣。
他這一生，經歷了大起大落，但是沒有遇到人生的極限的。這是很幸運的，但這種幸運註定了就是他的。
倘若人生走著走著就到了頭，是不成活的，是一種更大的苦。就像有人說，生命最大的極限，就是無法超越自我的體驗。
每個人一定有一個你的所在和你的之外，如果你只談自我的話，那你就只是你自己。你自己僅僅代表了一個名字代號，一個不超過家庭之外的紐帶。你不會看到外看的世界有多大，也不會想像到自己將與它產生什麼關聯。
這是小我，拘禁於小我其實也就是無法超越自我。
蘇軾是小我，有多小呢？
他被看作宰相坯子，志大才疏，生命的起點是眉州。
十歲的時候聽母親講書，即問母親「我如果想和范滂一樣，母親您答應嗎？」。
二十二歲應試汴京文章第一，只因主考官歐陽修以為是自己弟子曾鞏所作，為了避嫌而忍愛判為第二。
嘉祐六年，蘇軾應制策考試「入三等」。仁宗讀了蘇軾兄弟的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為子孫得兩宰相矣。」 後來，英宗接受韓琦的建議，安排蘇軾入直史館。其目的是要讓蘇軾熟史而知鑒，將來受大任。
他一步入仕途就是閃亮登場，皇帝、宰相都是把他當著接班人來培養的，朝堂內外都認為他將來為相輔政是理所當然的。
很多事情，在人們的腦海中都變成了「理所當然」，就像是數學證明題里的公理，不用說明直接使用。就像我們小時候上課，老師會告訴我們記住這個公式套用就好。
於是，你可能就會認為接下來，蘇軾只要乖乖高升，坐享其成就沒什麼問題了。
可以理解。
人為了高效以及自我保護，很容易產生這種簡單反射的概念。但是人生不死做算術題，很多看似理所當然的事物里，都只是表面的平靜。
就是他的文采讓他飛黃騰達，也是他的文采讓他遭遇困境。
「烏台詩案」就是他安穩生活的一枚自我催化劑。在北宋漸漸昏暗的黑夜裡，他突然清醒了。好像做了一場長長的夢，不真實，卻又帶來了真實的焦慮。
他是個詩人，緩解焦慮的辦法就是寫詩。他寫了一句「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范仲淹、王安石要變法，司馬光、歐陽修要復古，這紛繁複雜的文人政治的迫害就這麼到了他身上。
他的這兩句詩被人指為隱刺皇帝：」皇帝如飛龍在天，蘇軾卻要向九泉之下尋蜇龍，不臣莫過如此」！指控他」大逆不道"，因此牽連三十九位親友。
然後，他下獄監禁，被貶流放。
然後，就走出了自我，走到了世界上來。
這個情景海子說過一句很配的詩。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
然後風塵僕僕的濟世蘇軾從此遠去，另一個全新的東坡向我們走來。而這個文壇巨匠，光彩照人的蘇東坡，他的起點就是不毛之地黃州。
在這段時期，他開始從逆境的人生里，發現生活中趣味的一面。
無論是在什麼地方，無論身處何種境地，蘇軾都能吃出別樣的滋味來。
他不僅愛吃、會吃、懂吃、寫吃，也能創造吃。除了家喻戶曉的「東坡肉」「東坡餅」「東坡豆腐」等。貶謫到黃州時，他用鄰居施捨的蔬菜做出了鮮美可口的蔬菜濃湯，甚至在流放海南時，他也能品味出洋芋的另一番風味。
無論何時，都胸懷天下，濟世蒼生。
跟著他被不斷貶謫的足跡，遍布大江南北：
在杭州，他判官妓從良滅蝗災，筑西湖堤；在密州，他遇旱災，祈雨，罷給田募人充役，上書諫言京東河北用鹽專賣的害處，平息強盜；在登州，上書天子，請求改食官鹽為食自產鹽，上書要求固定駐軍，教習水軍，加強海防建設。
寫《登州海市》一詩，一時間，天下傳閱，使建成僅20年的蓬萊閣蜚聲中華，成為天下「四大名樓」之一；在潁州，上書治理潁州西湖，修建潁州西湖、東西二橋。
在揚州，蘇軾罷揚州芍藥萬花會，上書或准暫緩催收積欠，使久困之民得以溫飽，奏請改革倉法，改不支倉俸金為「重祿法」，奏請降低米價振濟災民及部隊。
在惠州，向太守建議捐資修建惠州東、西兩座鐵索橋；在儋州，他傳學與海南學子，受教於蘇軾門下的學生薑唐佐考中海南歷史上第一個進士。
他一邊在尋找著自我樂趣，一遍積極的承擔著他被賦予的使命，哪怕「以一敵百」也要竭盡所能的拯救自己所能涉及到的千萬人。
他「一邊吃肉，一邊誦經」，空明靈澈、行止自如。
最為落魄，也最為自由。
試想一下：做利國利民的事情，吃暖心暖胃的食物。不將俗物礙天真，北斗以南能幾人？
儘管當年那個初入京師，國士自許，風雲激蕩的蘇軾，已不可復得了。
但是黃州之後，歷史給了我們一個最好的蘇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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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左小丘丘
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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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堅持原創，不堅持更新的中年少女。
別人都教你做大人，在這裡和我一起做回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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