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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園走出的戰地女記者梁馨文:中東四年幾歷生死,她選擇在戰火里綻放芳華

編者按

目睹過死亡,經歷過生死,才真能感悟生命之可貴,珍惜現有的生活。梁馨文將自己的四年芳華獻給了中東戰場,身冒矢石從前線發回報道,用自己堅韌的品質詮釋了「戰地記者」四個字。就讓我們隨著梁馨文一起,去到那些硝煙瀰漫的戰場,體會關於生命的震撼。

戰火紛飛的伊拉克

2016年11月,伊拉克,摩蘇爾。一輛裝甲車疾馳而過,急轉,加速,身後塵土飛揚,炮火聲漸漸地遠去。車上的傷者呻吟著,面部焦黑,鮮血不斷從胸口滲出來,把繃帶染得鮮紅。旁邊的醫護人員示意攝像師不要拍攝,攝像師於是就把鏡頭轉向了前方。

「傷兵的命運無非兩種,簡單治療後被送往距離市中心近一點的醫院,而另一種則是死亡。」梁馨文講述道。

生死一瞬,這就是戰爭。

而在這炮火紛飛的戰爭中,用鏡頭和語言捕捉這一切,則是梁馨文的戰鬥。

從北京到伊拉克,從天堂到地獄

「我想過當老師、做警察,但最後愛上了新聞報道。」對於自己是如何走上的新聞道路,梁馨文如是說。

2012年,梁馨文從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畢業,來到了她心儀已久的央視。然而久而久之,她對事物的好奇心驅使她想對目前已有的生活做出一些改變。

正好,當時央視有一個駐外的機會,是向中東派遣戰地記者。她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它,隻身踏上了前往中東的航班。

「當時身邊的人都是很反對的,包括我的父母。」梁馨文回憶道,「但從小被『放養』慣了,我想做的事情還是會堅持去做,最後父母也就妥協了。」

2014年5月,她從北京飛到了迪拜,進入迪拜電視台接受為期一個月的培訓。

6月,她和十餘名來自其他國家的記者一道飛往了伊拉克。中東的夏天早就開始了,一打開飛機艙門,熱浪便洶湧而來。這是梁馨文第一次來到戰區,一下飛機,目光所及全是荷槍實彈的士兵。緊接著他們便被護送上車,去過一道道安檢站口。

荷槍實彈的中東地區安檢站

「車只要開著,我就不怕,怕就怕車停下來。」梁馨文說道,「我去之前看了不少書和報道,知道在伊拉克的機場,安檢站往往是最危險的地方,因為人體炸彈攜帶者一旦被發現,一定會立刻引爆自己。」

前所未有的恐懼讓出機場的一個多小時變得如此漫長,車裡悶熱的空氣也讓她透不過氣來。到達下榻的賓館後,梁馨文終於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自己的房裡嚎啕大哭。她深深地質疑了自己的選擇,問自己為什麼要離開天堂來到地獄,也對自己來到這裡感到無比的後悔。

但所幸這種恐懼感沒過兩天就下降了,她習慣了。她聽慣了周圍幾乎從未間斷的炮火聲,「感覺就像過年時候放的鞭炮」,也不再懼怕上街採訪。她和同行的其他記者成為了非常好的朋友,平時互相幫助,彼此傾訴,這也讓她在異國他鄉有了一個依靠。

「當自己很害怕的時候,看到其他同事還在優哉游哉地打籃球,就會感覺自己還是不夠成熟。」梁馨文在其他「戰友」身上汲取勇氣。

我在死神的遊樂園

中東戰場上,極端組織與政府軍的戰鬥仍在持續,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流離失所。如果死神有一個遊樂園,它的名字一定叫做戰場。

2016年10月,伊拉克,摩蘇爾前線五公里的醫療點,一輛輛裝甲車不斷將傷員運到這裡。梁馨文就在這裡進行現場報道。「艾哈邁德,七歲,送來的時候整個大腿血肉模糊,頭部遭受重創,跟著來的媽媽大聲地哭喊,那個聲音充滿了恐怖和絕望,爸爸在一旁一度暈厥,癱倒在醫療點外,有記者讓他喝了一些水,那種抽泣與崩塌讓站在一旁的我手足無措,似乎多拍一個畫面都是魯莽與冷血。」最後,艾哈邁德還是死了,被人用藍色的屍袋裝了起來。整整四個小時,梁馨文目睹了十多名傷員不治身亡——她從未見過如此大規模地目睹死亡。

「戰爭之於大多數人不過是導語里的幾個數字,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受傷,而我見到的是一個個痛苦絕望的家庭、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真正的血肉模糊。」當晚,她整理著這些畫面,忍不住失聲痛哭。

梁馨文在戰場實地採訪

戰爭中最慘的永遠是平民。在一次政府軍和極端組織的交火中,大量平民從前線撤下來。梁馨文正在路邊對現場進行報道,一名撤下來的婦女抓住了她的手,情緒激動,對著鏡頭向她仍滯留在極端組織控制區域的父親隔空喊話,告訴她爸爸自己一切都好,說著說著就抱著梁馨文哭了起來,梁馨文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極端組織把控制區內所有與外界的聯繫都切斷了,這些畫面(那位婦女的)爸爸肯定看不到。」梁馨文說,「之後有外國同行批評我沒有將自己從當時的環境中抽離出來,但我們導播覺得這就是最真實的場景,最後還是用了這一段。」

在這個死神的遊樂園裡,出鏡記者比其他類型的記者要危險得多。梁馨文講述道,她的一個同事在敘利亞大選現場報道,按照慣例,大選結束後,勝方會鳴槍慶祝。該同事和一個埃及僱員站在一起,覺得鳴槍行為過於危險,便先離開了現場。埃及僱員選擇仍然留在現場,結果就被流彈擊中,不治身亡了。

死亡不像疾病那樣,可以讓人有一個預期。它可以來得很突然。早上起床,中午買菜,晚上下班,任何時候。一枚自殺式炸彈,數十條生命一瞬間就沒了。」梁馨文頓了一下,「一下子就沒了。」

生死不過一瞬

2014年11月,梁馨文剛駐外不到半年,首次來到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便經歷了一次生死瞬間。一天晚上,梁馨文在客棧寫著報道,突然轟的一聲爆炸,震得窗戶都嗡嗡作響,緊接著外面的街道上爆發了激烈的槍戰。正當梁馨文在想發生什麼了的時候,保安敲門進來,將她帶往了地下室避難。當時她只穿了一套睡衣,光著腳在冰冷的地下室等待了4個小時。外面的槍聲仍在此起彼伏,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攻進來。「我一直在流淚,想家人,想我為什麼要來這個鬼地方,想我會不會死。」後來她得知,這是塔利班襲擊了一個距離她只有100米的另一家外國人居住的客棧,隨後與政府軍打起了巷戰。

子彈打在牆上,落下的牆灰

等到槍戰結束,梁馨文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眼前的一幕讓她嚇得癱軟地坐到了地上——貼了防爆膜的窗戶破了一個洞,牆上也破了一個洞,應該是子彈從窗戶里打了進來。如果她當時在窗邊往外張望,或者正好經過窗口,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她坐在了地上靠在床邊,把頭盡量壓低,生怕窗外再有重機槍子彈打進來。

梁馨文回憶起此事連連搖頭:「直到現在我還是會後怕。」

子彈打穿了貼了防爆膜的窗戶

2015年11月,俄羅斯戰機被土耳其擊落,梁馨文前往敘利亞北部拉塔基亞土敘邊境,探訪軍機被擊落的地點。招待她的是一位白鬍子指揮官,不苟言笑但是非常熱心腸。採訪的時候,白鬍子指揮官把自己的頭盔摘下來給梁馨文戴上,說敵人還是有狙擊手的,讓她多加小心。從敘利亞回迪拜一周後,梁馨文卻驚訝地得知白鬍子指揮官死了,就在做完採訪的第二天,就在當時做採訪的地方,被敵方的狙擊手擊斃了。

「看著白鬍子爺爺自信地介紹政府軍攻勢的畫面,我不願意相信那雙厚實有力的手不再溫暖,可這裡就是戰場。」梁馨文這樣寫道。

梁馨文與白鬍子指揮官

去年臨了歸國,梁馨文還有最後一次去阿富汗的機會,但她拒絕了。

「跟大多數的認知不一樣,在戰區呆的越久,人的膽子並不會越大,而是會感到越害怕,因為並不是每次都那麼幸運。」她已經不想再去那兒轉了。

關於生命和新聞

現在的梁馨文,即將為人母。在談及新生命的時候,臉上洋溢的滿滿都是幸福。

正如很多人不理解梁馨文為什麼選擇去做戰地記者一樣,很多人也並不理解戰爭,他們對戰爭的認知永遠限於小說和電影。關注戰爭,珍愛生命。戰地記者冒著生命危險從戰爭前線發回報道,讓我們看到戰爭第一線的畫面和聲音,我們更應當關注到戰爭背後巨大的殘酷與哀傷。

這一段經歷也讓梁馨文對新聞報道應當承擔的使命產生了新的理解。

「我以前很想做一些節目,可以影響很多很多人。現在的理想雖然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宏大,但我還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影響那些可以被影響的人,讓冷冰冰的人也能為了這個社會去做一些事情。

梁馨文聊到了紀錄片《人間世》中關於器官捐獻的一集,這一集對她的觸動很深,令她對器官捐獻產生了高度的認可。她認為好的節目就應該像這一集所能達到的效果一樣,讓人不僅受到感動,更能讓觀念得到改變。

「那麼,你覺得新聞報道應當承擔著怎樣的使命呢?」

「使命這個話題太大了,我不一定回答得了。但我覺得新聞報道也得講情懷,不該總是煙火氣。」 梁馨文笑著說。

梁馨文生活照

人物簡介:

梁馨文,1988年6月出生。2010年進入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國際新聞傳播方向就讀,2012年碩士畢業後進入中央電視台新聞中心策劃部,2014年5年至2018年2月在中央電視台中東中心記者站做駐站記者,期間去過阿富汗、伊拉克、敘利亞、巴勒斯坦等十幾個中東國家。

文字 :洪磊

供圖 :梁馨文

文章來源:清華研讀間微信公眾號

本文部分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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