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時光-山河故人

山河故人

短促而又漫長的一生中，我們苦苦地尋找著人生的幸福，可幸福往往又與我們失之交臂。當我們為此而耗盡寶貴的青春年華，皺紋也悄悄地爬上了眼角的時候，終於明白，人生最大的悲傷不是得不到，而是捨不得。

過去，現在，未來，每個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遲早是要分開的。那些因為緣分而來的東西，終有緣盡而別的時候。

「後來」這個詞，概括了所有我們不想要改變，卻又面目全非的東西。

年少的時候喜歡談理想，喜歡做計劃，以為只要自己夠聰明、夠努力就能實現。卻不知道，我們只是這個空間為經，時間為緯的命運棋盤上的一枚小小棋子，哪怕棋盤的一個微微顫抖，我們就會偏離計劃的軌道。

我如今隨遇而安，善於混日子。儘管這種種從未使我喜歡。我一個人走過了大把的時光，也曾把光陰浪費，甚至莽撞到視死如歸。

我懂的事越來越多，見過人們最卑劣、最絕望、最自私的一面。而這一切讓我變得小心翼翼。於是我學著偽裝，學著微笑與點頭、學著在毫無觸動時會感同身受。我學著裝模作樣，裝做與眾人一般無二，即使心中早已支離破碎。

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能輕而易舉的背叛我，哪怕是一片阿司匹林也可以在我生龍活虎的日子裡默默過期，然後在我頭疼欲裂的時候失去作用。唯獨，唯獨記憶太過忠誠。

我打開日記，她依舊停留在去年夏天。那字跡平順，看不出一絲異樣。將近一年了，我的字難看了很多。我突然理解了「恍然大悟」這個詞的意思。——後來的我，繞過了江山錯落，才知，何為人間星火......

2018年4月4日 又小雪 念念宏岩

我始終覺得，沒有幾個人能完完全全的了解我，看透我的劣根性，我的陰暗面，以及我埋在溫和表面下的偏激和歇斯底里。

這幾年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留下的越來越重要。

唐山這鬼天氣，冷暖不定。衣物的添減比人心還難琢磨。上了一天的課，像一灘豬油一樣堆在床上。我很累，就是睡不著。一直在刷微博，電影介紹、微商動態、惡俗小說，婚紗廣告。凌晨一點十四，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我把屏幕調亮，想像著用他的口吻念出那條微博。

「在立春五十九天後的今天，這小鎮在傍晚間白了頭，走在雪地上，路燈下星光點點，腳印深深淺淺，像歌里唱的『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如同少年不懼歲月長，他想要的不多，只是和別人的不一樣』，忽然覺得這就是眼前的生活，聽著慷慨，實則無奈。」

宏岩是我發小，我倆認識了十三個年頭，分開了不知多久，他是這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我依然會回憶起當時上學的那些日子，他是陪我對抗這世界的人。宏岩是一個優秀的人，只是運氣不好。

我們每年都會見上一兩面。細數一年裡最糟糕的際遇，比比誰過的更慘。和他聊天的時候，我從來沒想過要結束，那感覺很親切，目光相觸間，真希望這一生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去了。

他習慣了將情感隱藏在波瀾不驚的外表之下。一旦他決定表達些什麼，我知道，並不是因為他想了，而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我從不擔心他事業上的成功，生活中的順遂。他靠自己生活，靈魂都是安寧的；他是善良的，所以對錯都是別人的事。我只是擔心會不會有那樣一個同樣善良的人，知曉他的沉默不語，理解他的執拗固執，憂愁他的憂愁，歡喜他的歡喜。陪他度過長長的一生，從此不再有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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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耐心的等，幸福可以來的慢一點，只要它是真的。不管怎樣，仍需共生命的慷慨與繁華相愛，即使歲月以刻薄和荒蕪相欺。

我們都只是小人物，不該說什麼大話，因為，沒那個資格。也許會有一天我們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擁有屬於自己的清晰的人生軌跡，知曉何去何從，不再那麼倉皇。

之所以努力，不是為了要感動誰，也不是要做給哪個人看，而是要讓自己隨時有能力跳出自己厭惡的圈子，並擁有選擇的權利，用自己喜歡的方式過這一生。

每次分開的時候，我都會抱一抱他。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我的好兄弟，希望你以後所有的擁抱，都不會和離別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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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曲循環一首歌很多時候不是因為喜歡，只是借一種方式去懷念一個人。很久以後我終於察覺，原來世界上最大的那一種幸運，就是當我堅持想著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曾被她忘記。

我喜歡並習慣了對變化的東西保持著距離，這樣才會知道什麼是最不會被時間拋棄的準則。比如愛一個人，充滿變數，於是我後退一步，靜靜地看著，直到看到真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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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提前了解我所將面對的人生，我不敢說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前來。

2018年4月10日 起風了 回來了

今天的天空像是手染青布，鎏雲精雕細琢。我想成為風的一部分，期待著有一天能吻到你的臉上。

上個冬天格外的漫長，似乎現在都還是它的尾巴。日曆上說春天到了，可我只看到不懷好意的風捉弄著行人凌亂的頭髮。

微涼晨光里，大把的女孩衣著清涼招搖過市，我稱她們為神色匆匆。我幻想著你今天的服飾，一定是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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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概課上，我在紙上塗鴉。信筆寫出了你的名字——「裴羿贏」。四十道筆畫，點、橫、撇、捺都是剛勁的力道。沒成想最後一筆溫柔折下，欲說還休。你若想聽，我可能會講與你：你走後，這座城市就像拔掉牙齒的牙床，舔時痛，不舔時空蕩。你歸來，又如新鑲的假牙，忐忑陌生，好久才能親近。總之，你記得，離別是不對的。

我對著校門口的那棵樹發獃，深秋、凜冬、陽春，就差一個夏天了。原本想搭檯子唱戲，沒料想，半本紅樓都他媽寫了，說書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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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重疊在那棵樹上。舊枝葉團團如蓋，新條從其上引申。時光在樹上寫下歷史，上古的顏色才讀畢，忽然看到當代的新與舊。往昔與現在，他們並不是敵對狀態，而是在時光的行程中互相辨認，以扶持為最後的皈依。

我不想抹去有關於你的記憶，即使我會永遠沉浸在悲傷中。一想起你，與血液不同的某些東西就會充滿我的胸口。

總有一個人的出現吧，陪我認真讀讀這世間萬物，仔仔細細的走過這四季分明，而後發現，原來以後的以後還是有點盼頭的。

現在想起來，光是遇到你這個傢伙，就覺得自己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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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我會行蹤不明的，當你的心因我而痛，眼淚快要流下來的時候，那就趕快抬頭看看，這片曾經屬於我們的天空。當天依舊是那麼廣闊，雲依舊那麼瀟洒，那就不應該哭，因為我的離去，並沒有帶走你的世界。

我曾有段美好的友誼，也許，超過了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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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許一人以偏愛，願盡餘生之慷慨。

天註定，未來總有人缺席，還好，血還是熱的，心還是活的。我會化作人間的風雨，守護你我的大好河山，此一生所向，無須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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