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陌生的世界,堅守的自我
《局外人》—陌生的世界,堅守的自我
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昨天,我不知道。
以上是《局外人》的開頭。
這個開頭,是我讀過的最驚艷的開頭。
這個極佳的開頭,給作品定下了一個非凡的基調。
荒謬和反常,是我的第一印象。
但接著讀下去,其實更多的具有正常的意味。
『
也就是說,作者一開始定下了極其反常的基調,後來告訴你,這種反常才是正常。
或者說,是被允許的真實和正常。
接著,我們隨著男主角的第一人稱視角,一起陪他經歷他的生前。
我向老闆請了兩天假,有這樣的理由,他不能拒絕。不過,他似乎不大高興。我甚至跟他說:「這可不是我的錯兒。」他沒有理我。我想我不該跟他說這句話。反正,我沒有什麼可請求原諒的,倒是他應該向我表示哀悼。
按照我之前看過所有正常小說的敘述,主人公對於親人去世本該哭天嚎地,再不濟或是眼角默默滴下不易察覺的淚水,然而都不是。
緊接著媽媽死了的敘述卻是向老闆請假這樣的小事。
「我」根本不在乎,或者說,從沒在乎過我媽媽死亡這一事實。
「我」甚至覺得很不耐煩。
我乘的是兩點鐘的汽車。天氣很熱。跟平時一樣,我還是在賽萊斯特的飯館裡吃的飯。他們都為我難受,賽萊斯特還說:「人只有一個母親啊。」我走的時候,他們一直送我到門口。我有點兒煩,因為我還得到艾瑪努埃爾那裡去借黑領帶和黑紗。他幾個月前剛死了叔叔。
在簡單安置好媽媽的葬禮過後,「我」就去海濱浴場遊玩,甚至和一個女孩瑪麗玩得很開心。
我乘電車去海濱浴場。一到那兒,我就扎進水裡。年輕人很多。我在水裡看見了瑪麗·卡多娜,我們從前在一個辦公室工作,她是打字員,我那時曾想把她弄到手。
他們當晚就開始約會了。幾天之後,睡在一起,走向生命的大和諧。
她穿著我的睡衣,捲起了袖子。她笑的時候,我的心裡又痒痒了。過了一會兒,她問我愛不愛她。我回答說這種話毫無意義,我好像不愛她。她好像很難過。可是在做飯的時候,她又無緣無故地笑了起來,笑得我又吻了她。
發展其實毫無道理,因為完全沒有過程可言,只是因為男女二人見了面,所以就在一起了。
簡直可以說是毫無邏輯可言的世界。
主人公的行動可以說是毫無意義,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幹什麼。
他還有個莫名其妙的朋友,叫萊蒙。
這個朋友最後把他坑慘了。
他們一起出去玩,結果因為莫名奇妙和阿拉伯人起了衝突,「我」扣下扳機,殺了人。
殺人動機可以說是莫名其妙的。
因為太陽太刺眼。
我等著,太陽曬得我兩頰發燙,我覺得汗珠聚在眉峰上。那太陽和我安葬媽媽那天的太陽一樣,頭也像那天一樣難受,皮膚下面所有的血管都一齊跳動。我熱得受不了,又往前走了一步。我知道這是愚蠢的,我走一步並逃不過太陽。但是我往前走了一步,僅僅一步。
刺眼的太陽使「我」神經緊張,最後殺死了一個阿拉伯人。
第一部分結束。
第二部分寫的是審判,與第一部分的日常生活相比,更加多了衝突。
「我」在監獄裡學會了回憶,發現回憶是打發時間的很好的辦法。使我想起了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回憶,的確可以說是人存在的第二種形式了。
在監獄裡,「我」也有接受過審訊,另所有人詫異和關注的一點是,我在媽媽死後沒有哭。
他們把這當作了定罪的證據。
「我」在受到公開審判時,也因為這點而被攻擊。
最後「我」被定罪的原因是「我」過於冷漠,所以有殺人的動機,是一起故意殺人事件。
到底誰是荒謬的?
「我」堅決不見神甫,不願在臨終前懺悔罪過。
「我」面對既定的死刑的事實甚至還覺得「很幸福」。
我累極了,一下子撲到床上。我認為我是睡著了,因為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滿天星斗照在我的臉上。田野上的聲音一直傳到我的耳畔。夜的氣味,土地的氣味,海鹽的氣味,使我的兩鬢感到清涼。這沉睡的夏夜的奇妙安靜,像潮水一般浸透我的全身。這時,長夜將盡,汽笛叫了起來。它宣告有些人踏上旅途,要去一個從此和我無關痛癢的世界。很久以來,我第一次想起了媽媽。我覺得我明白了為什麼她要在晚年又找了個「未婚夫」,為什麼她又玩起了「重新再來」的遊戲。那邊,那邊也一樣,在一個個生命將盡的養老院周圍,夜晚如同一段令人傷感的時刻。媽媽已經離死亡那麼近了,該是感到了解脫,準備把一切再重新過一遍。任何人,任何人也沒有權利哭她。我也是,我也感到準備好把一切再過一遍。好像這巨大的憤怒清除了我精神上的痛苦,也使我失去希望。面對著充滿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這個世界的動人的冷漠敞開了心扉。我體驗到這個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愛,我覺得我過去曾經是幸福的,我現在仍然是幸福的。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善,為了使我感到不那麼孤獨,我還希望處決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來觀看,希望他們對我報以仇恨的喊叫聲。
故事結束了。
然而荒謬還沒結束。
荒謬會一直存在,生生不息。
文字排版/方圓
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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