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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宮闕,駐衡湘,在山城

在抗日戰爭時期,國土相繼落入日偽之手,國民政府提出了「戰時須作平時看」方針。遵循著這個方針,1937年11月1日,由國立北京大學、國立清華大學、私立南開大學在長沙組建成立的國立長沙臨時大學在長沙開學(這一天也成為西南聯大的校慶日)。由於長沙連遭日機轟炸,1938年2月中旬,經中華民國教育部批准,長沙臨時大學分三路遷往昆明。1938年4月,改稱國立西南聯合大學。

在西南聯大校歌里,將三校南遷的過程列為:辭宮闕、駐衡湘、在山城。

西南聯大存在於各種回憶錄和小說中:「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在中國大地的西南角,匯聚了這個民族最偉大的心靈,他們『顛沛必於是,造次必於是』,接續著中華文化的星火,也延續著中西方文華碰撞後的火種。」

在台灣新竹清華大學有處為了紀念梅貽琦先生的梅園。新竹清華的學生開玩笑說,因為梅園兩字與「沒緣」諧音,因此清大有著情侶不可到此約會的傳說更有傳聞若與情人晚上來此幽會,梅校長會要你回去好好用功讀書。

梅貽琦先生說:「所謂大學者,非有大樓之謂者,有大師之謂也。」我想在梅貽琦先生的心中,他所指的大學大概就是西南聯大了吧。

西南聯大生於戰火,雖顛沛流離卻弦歌不輟。日軍的飛機呼嘯而過,炮彈落下,發出悶沉的巨響,塵土揚起,落下,落在頭髮半白的人身上,意氣風發的人身上。

汪曾祺先生對於日軍來襲時的警報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描述:一有警報,別無他法,大家就都往郊外跑,叫做「跑警報」。「跑」和「警報」聯在一起,構成一個詞語,細想一下,是有些奇特的,因為所跑的並不是警報。這不像「跑馬」、「跑生意」那樣通順。但是大家就這麼叫了,誰都懂,而且覺得很合適。也有叫「逃警報」或「躲警報」的,都不如「跑警報」準確。「躲」,太消極;「逃」又太狼狽。惟有這個「跑」字於緊張中透出從容,最有風度,也最能表達豐富生動的內容。

關於「跑警報」,劉文典先生和沈從文先生之間還有一段「愛恨」往事。

劉文典先生自稱「十二萬分」佩服陳寅恪,二人曾在西南聯大共事。在昆明時,某日空襲警報響起,師生們爭先恐後到處跑,劉文典先生跑警報時,忽然想起他「十二萬分」佩服的陳寅恪先生身體羸弱,視力不佳,行動更為不便。便匆匆率領幾個學生趕赴陳寅恪先生的寓所,一同攙扶陳寅恪先生往城外躲避。同學要攙劉文典,劉文典不讓,大聲叫嚷:「保存國粹要緊!保存國粹要緊!」讓學生攙扶陳寅恪先走。

而沈從文碰巧從劉文典身邊擦肩而過。劉文典面露不悅之色,沈從文恰巧與劉文典擦肩而過。於是他對同行的學生說:「陳寅恪跑警報是為了保存國粹,我劉某人跑是為了莊子,你們跑是為了未來,沈從文他跑什麼跑?」

劉文典在西南聯大中文系當教授時,不把朱自清這些「才子」出身的教授放在眼裡。對講授語體文寫作的作家教師沈從文甚有偏見。當他獲悉聯大當局要提升沈從文為教授時,勃然大怒,說:「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該拿四百塊錢,我該拿四十塊錢,朱自清該拿四塊錢。可我不給沈從文四毛錢!他要是教授,那我是什麼?」在討論沈從文提升為正教授的教務會議上,大家都舉手同意,惟有劉文典表示不滿,他說:「沈從文是我的學生。他都要做教授,我豈不是要做太上教授了嗎?」

作為西南聯大艱苦辦學的證據,恐怕只有現存於校園內的一間鐵皮頂教室了。這間教室長16米、寬5.8米,鐵皮頂、木格窗、土坯牆,現在看來已經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

《無問西東》影片里有這樣一個情節,在大雨中,學生們因為雨聲太響而聽不清老師的講課,老師只好在寫滿物理公式的黑板上繼續寫到「靜坐聽雨」四個字,這個情節也是也是有出處的。雲南是個多雨的地方,遇到雨季,鐵皮屋頂少不了雨聲叮噹作響的騷擾,課堂里只剩下「風聲,雨聲,聲聲入耳」。所以就有教授對同學們說:「咱們就停課賞雨吧。」這些叮噹作響的鐵皮頂教室,出自兩位建築大師之手--梁思成,林徽因夫婦。

當年,梁、林二位也到了昆明,梅貽琦請梁思成夫婦領銜設計校舍。兩人欣然受命,花了一個月時間,拿出了第一套設計方案:一個中國一流的現代化大學赫然紙上。然而,該方案被否定了,原因只有一個:沒錢,聯大不可能拿出這麼多經費。此後兩個月,梁思成夫婦把設計方案改了一稿又一稿:高樓變成了矮樓,矮樓變成了平房,磚牆變成了土牆。當梁思成交出最後一稿設計方案時,建設長黃鈺生很無奈地告訴他:經校委會研究,除了圖書館的屋頂可以使用青瓦外,其他建築一律覆蓋茅草,土坯牆改為用黏土打壘,磚頭和木料使用再削減二分之一,希望二位再作一次調整。

梁思成衝進梅貽琦的辦公室,把設計圖紙狠狠地砸在梅的面前。他痛心地喊道:「改!改!改!你還要我怎麼改?我……已經修改到第五稿了,茅草房就茅草房吧,你們知不知道農民蓋一間茅草房要多少木料?而你給的木料連蓋標準的茅草房都不夠!」梅貽琦嘆了口氣說:「國難當頭,用茅草來建大學是不得已而為之呀。我們能不能用茅草把校舍做得儘可能好看點兒,好用點兒?這還得靠你們支持……」梅校長說不下去了,哪位校長願用茅草蓋校舍?梁思成默默無語。梅校長俯身將摔在地上的方案撿起交給梁思成:「等將來戰爭結束了,我們遷回北平了,請你來設計世界一流的清華園!」梁思成什麼也說不出。當晚,他和林徽因按照建茅草校舍的思路修改方案。林徽因一邊改一邊流淚,說不清是為她的國家,還是為她的專業而悲傷。半年以後,一幢幢低矮的茅草房填滿了原來空蕩蕩的校園空間。至於鐵皮頂的房子,據說也僅有那一間,後來因為學校太窮,鐵皮也被賣掉了,換成了茅草屋頂。

那保留下來的鐵皮頂教室,在狹長的教室中放著幾列右側帶有一個寬闊扶手的椅子,但是沒有課桌。據說是為了節約做課桌的經費,同時也為了節約教室里的空間。學生們可以在椅子的扶手上寫字、記筆記。這種椅子還有個傳神的外號叫「火腿椅」。

傳聞中仰慕林徽因的金岳霖先生,在西南聯大時期,也有一段浪漫的故事。被轟炸過後的聯大金岳霖先生每次出城跑警報,必須攜帶一個小手提箱,裡面不是什麼金銀細軟,學術巨著,而是他外籍女友寫給他的情書。

時至今日,有很多人追憶西南聯大的歷史,追憶西南聯大那句「剛毅堅卓」(「剛」是「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毅」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堅」是「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卓」是「夫唯大雅,卓爾不群。」)的校訓。常常伴隨剛毅堅卓出現往往還有「弦歌不輟」(出自《莊子》「孔子游於匡,宋人圍之數幣,而弦歌不輟。」)這句雖不是校訓,可無疑不體現著西南聯大在抗戰時期仍然保持著教化育人的精神。

而最後的最後,也如他們校歌里所唱所願的那句「神京復,還燕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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