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氣憤、吵鬧、哭泣是人生在世必然伴隨的產物
文/夏目漱石
《草枕》第一章節選
痛苦、氣憤、吵鬧、哭泣是人生在世必然伴隨的產物。
我也那樣過了三十年,早已厭倦。厭倦之下若還得被戲劇與小說重複同樣的刺激可就糟了。
我想要的不是那種會刺激世俗人情的詩。是放下俗念,哪怕只是片刻,也能使人遠離紅塵的詩。
即便在傑作當中,恐怕也找不到完全脫離人情的戲劇,斷絕是非的小說。無法脫離世間正是他們的特色。
尤其是西洋詩,人情義理就是根本,饒是所謂的純粹詩歌也不可能超脫這個境界。
永遠只是用同情或愛情啦正義啦還有自由這類俗世商店陳列的產物來處理。
即使充滿詩意也得在地面奔走,沒有片刻忘記計算金錢。也難怪雪萊聽到雲雀啼叫會嘆息。
可喜的是,東方的詩擺脫了那個問題。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麼短短几個字便描寫出令人全然忘懷苦悶俗世的情景。
籬笆那頭沒有鄰家女孩的倩影若隱若現,也沒有好友任職南山。彷彿可以超然脫俗地流走利害得失的汗水。
「獨坐幽籃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短短二十字便輕易建立另一個天地。
這個天地的功德不是《不如歸》或《金色夜叉》"的功德。是當你被舟車勞頓、權利、義務、道德、禮義搞得身心俱疲之後,可以讓你忘卻一切安然入睡的功德。
倘若二十世紀需要安眠,則這種脫俗的詩意在二十世紀相當重要。
可惜如今寫詩的人和讀詩的人都一味崇洋,好像無人刻意駕著一葉扁舟追尋這個世外桃源。
我本來就不是以詩人為業,所以並不打算在當今社會推廣王維與陶淵明的境界。我只是覺得,這種感性比戲劇表演或舞會更有療效,比浮士德或哈姆雷特更可貴。
所以此刻我才會這樣獨自扛著畫具箱和小摺疊椅緩緩走過春日山徑。
我想直接從大自然中吸收陶淵明與王維的詩境,只盼能在非人情的天地逍遙片刻。這也是一種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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