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聽爸爸講你過去的事——第一個生日
文/劉宏宇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夏衍杯優秀電影劇本」獲獎者。著有《管得著嗎你》《紅月亮》《武王伐紂》《深水爆破》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對於你的第一個生日，我們所有人都懷著深切的盼望，特別是奶奶，早就對怎麼給你過生日做了種種的計劃和設想。那時候咱們還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那時候的我全身心整理著我們天通苑的家，每個周末或假日的早晚，都奔走在往返於天通苑和和平街西苑的路上；每個周末或假日的白天，都在天通苑新家孜孜不倦地整理、打掃和傢具布置。在我心裡，對你生日的盼望沒有什麼具體目的，只是單純的盼望。你媽媽沒表現出什麼，但我知道，她對於你的一天天長大是最含著期待和夢想的。也許，她也沒有什麼非常具體的目的，我沒問過，她也從沒跟我提起過。
那一陣，家裡經常響起這樣的聲音：「樂樂生日快到了……」樂樂的生日對於這個家庭還是個陌生的日子，似乎需要不斷的提醒才能記住。咱們家有給家人過生日的習慣，不管是誰，到了生日都要慶祝一番。可畢竟，其他人的生日都已耳熟能詳，樂樂的生日還都沒過過，帶著一重新鮮的味道。
你的生日緊連著春節，大家都還沒真正忙起來。你老早就知道自己要過生日了，很興奮的樣子。儘管還不會說話，可卻能感到大人們的不同往常。奶奶給你訂了個有小馬造型的生日蛋糕。這個蛋糕引發了你對於大型奶油蛋糕經久不衰的特殊興趣。雖然那個奶油做成的小馬怎麼看怎麼像牛，可你似乎並不介意，吃得滿手滿臉到處都是奶油。奶奶還做了好多好吃的菜，只是你當時太小，還不能一一品嘗。我們就不同了，一邊很滿足地吃，一邊慨嘆著你的幸福。我們小的時候，儘管大人們也很重視生日，可卻沒有生日蛋糕。長大後有蛋糕了，我也從不在自己生日的時候吃那東西——在我的觀念中，那始終都是一種奢侈的消費。
在咱們家，每個成員的生日都是家庭的節日。我們按照國人的老傳統，以美食盛餐和全家聚攏在一起分享為最主要慶祝方式。或許這並不是很時髦，也已經不那麼顯得隆重和熱鬧，可我們大家都喜歡。我經常講，我們是個農業國，所過的節日及過節的講究都帶有農業經濟的痕迹，我們沒有理由拋棄這些痕迹。在這種精神根源的引導下，我們對過節過生日大吃大喝樂此不疲。你顯然也被這種氛圍感染了，很起勁地參與我們的吃喝。那個生日過得非常熱鬧。應該說，比以往我們給自己過的生日都熱鬧。爺爺奶奶還預備了紅包。就在不久前的春節，你已經領過了紅包，可爺爺奶奶堅持給，我們也就沒拒絕。你，也沒拒絕。那時候，你是在媽媽的教導下以雙手抱拳表示感謝的。胖胖的小手很認真地攥在一起，就是一個白嫩嫩的肉球。
奶奶為你點起生日蠟燭的時候，你看呆了。當然，是我們幫你吹滅的。奶奶堅持要給你大孩子般完整而快樂的生日。記得我小時候，看過一部日本電影，名字叫做《我兩歲》。講一個孩子出生以後所看的和理解到的人世間，講他父母為了謀生和讓孩子健康幸福所做的諸多努力和犧牲。風趣中透著隱隱的心酸。影片在孩子面對兩歲生日時蛋糕上燃著的燭光中結束，留給觀者意味深長的想像。在看完回家的路上，我就想：那個孩子該是如何長大的。長大以後，是否還記得當初父母的辛勞和呵護，是否還記得那麼那麼幼小的時候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一切。
後來，我知道了，孩子不大可能記得住兩歲以前的事，更何況是一歲的時候。可我們記得。記得你的樣子，記得全家人的盼望，記得大家圍坐在你身邊的那份溫暖和幸福。搖曳的燭光里，是一個沉浸在長輩和家庭甜蜜呵護中的小女孩。她臉上有好多好香好甜的奶油，心裡或許正在編織一個美夢。關於成長，關於生命和愛。
2005年8月13日
於北京和平街西苑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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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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