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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志兵:以收藏的名義見證時代

「藝術贊助人」展廳現場

「藝術贊助人」

有意義,也有個性

典藏:「藝術贊助人」這個展覽有多達30多位藏家參加,這是很罕見的。怎麼會想到做這樣一個展覽?

喬志兵:參加這個展覽的藏家基本上都是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UCCA)的贊助理事,當然也有其他藏家。我最開始產生這個想法是在去年。尤倫斯要撤出中國,UCCA說要賣,然後雲月投資接手了它。當時我就想著,既然這樣,大家又都是不錯的朋友,乾脆找個機會聚一聚吧。我們又都是藏家和藝術贊助人,所以用展覽的形式來聚肯定是最好的。於是,就想乾脆做一個展覽。正好這也是一個重要的歷史節點。UCCA見證了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的時代,而且中國的藏家和藝術贊助人群體也變得越來越重要,我覺得現在做這個展覽挺有意義的。

典藏:從去年有了想法,再到今年去落實,籌備期挺長的。這段時間是在策劃?

喬志兵:我原來也想過把展覽定在去年的11月。但還是有顧慮:第一個是當時UCCA正在轉手,我怕這個展覽會影響別人;另一個就是我也不想「蹭熱點」,只想用展覽的形式比較純粹地在藝術上紀念一下UCCA贊助理事這個群體。所以,就改成了今年3月做。有了這樣的初衷,跟那麼多藏家聯絡以後,大家都還是很支持的。只是因為大家都實在太忙,才把籌備期的時間給拉長了。這也完全可以理解。其實,嚴格來說,這個籌備時間並不算很長。

喬志兵

典藏:參展的每個收藏家都有豐富的藏品,你是根據什麼標準來甄選參展作品的?

喬志兵:每個藏家都有各自的收藏脈絡,包括那些作品的藝術特點,以及它們和當下文化與社會的關係等等。坦白地講,想要系統而深入地研究每一位參展藏家的收藏,這肯定不是短期內就能完成的事情,而我也確實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年,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做的「世界劇場」中國當代藝術群展,僅僅用於研究的時間就長達三年之久。對於我們來說,就算想這麼做,也沒有這麼多人力和精力。我主要是讓藏家先報參展方案,然後我再和他們溝通,一起來挑選參展作品。這樣做的好處就在於,既確保每件參展的藏品能代表藏家的個性,也使得它們在整個展覽里能呈現出統一性和豐富性。至於標準,我想大致有三個吧:第一,就是要最新收藏的作品,只有這樣才能呈現當下的收藏生態;第二,就是要適合喬空間和油罐藝術中心的空間形態,畢竟空間不是很大,太大型的作品沒辦法很好的展示;第三,就是很多藏家會收藏同一個藝術家的不同作品,而我希望呈現得更豐富一些,就盡量避免兩個藏家展出同一個藝術家的作品。相對來說,這樣就簡單很多,我不用投入大量時間去研究他們的收藏,也能比較全面地把目前的收藏生態顯現出來。

典藏:那麼對於藏家的選擇上呢,畢竟參展的藏家不全是UCCA的贊助理事。

喬志兵:我最初的設想是20位左右的藏家,然後每位參展3件作品。後來,大家特別積极參与,很多藏家還踴躍報名希望參展,但實在是因為空間有限,沒辦法。大家都覺得這件事挺有意義的,這無形中也給了我很大的壓力,好像我不叫誰來參加,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不過,我也增加了一些在上海的藏家朋友參與進來,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每個周末看展的時候都可能在某個畫廊里遇到,不邀請他們總覺得不好意思。當然,我還是有原則的,那就是要保證展覽的品質。所以,最後才確定了36位藏家參展。有時候,選擇就意味著為難。在整個過程里,為難的不止是我一個人,許多藏家也有為難。因為很多藝術家也會找到他們,希望他們用自己的作品來參展,他們也面臨著帶誰的作品來參展的難題。

藝術品收藏趨勢:

不要貴的,要喜歡的

典藏:作為主辦方,從你個人的角度來說,通過這些參展作品,你覺得近年來當代藝術的收藏趨勢是怎樣的?

喬志兵:如果這個展覽早三五年做,大家肯定互相比較誰帶了最貴的畫來參展。可能很多都是二級市場拍賣來的,哪位藝術家的作品最貴就來展出誰的作品。這次特別明顯的是,收藏家都挑了有特點的,能代表各自收藏的趣味和喜好的,而不是挑最貴的。或許,這也從側面說明中國的藏家越來越自信了吧。這次展覽上,可以看到很多藏家都帶來了年輕藝術家的作品,甚至有些藝術家還不太被大家所熟悉。總的來說,就是藏家不再以價格高低來看待作品的好壞。如果說有攀比,比的也是誰收藏的作品更有特點。另外一個我感受到的特徵就是,這次展覽作品裡影像藝術的比例很大,總共有18件。在展覽方式上,喬空間以展示架上繪畫為主,當然也有裝置,而油管藝術中心展示的主要就是影像作品了。這也說明越來越多的藏家開始關注影像作品了。或者說,在收藏觀念上,收藏家越來越不在意媒介的限制了。就我本人來說,不會給自己制定一條「影像作品不能收藏」的標準。我也相信很多藏家其實跟我一樣,只要覺得作品好,什麼媒介都會收藏。反過來,從創作的角度來說,很多藝術家也願意去創作影像作品。它是比較綜合性的藝術,更容易去表達藝術家的想法。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影像作品參加展覽相對比較容易,免去了很多運輸上的麻煩。總體來說,藏家對於影像作品的廣泛接受是一個好現象。

「藝術贊助人」展廳現場

典藏:對於這種收藏趨勢,你怎麼看待?

喬志兵:我的工作方式並不會經常去分析和研究這類趨勢。這可能更像是藝術史研究的方式,而不是藏家去理解作品的方式。我所做的就是把目前的收藏生態儘可能地展現出來。至於這種現狀背後有什麼樣的成因,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不過,能夠通過展覽給想要研究這些現象的人提供幫助,我也是挺樂意的。說到我本人的收藏,我也不會先去研究一遍當下的趨勢,然後列一份清單,再去收藏。通常都比較簡單,看到哪個好作品恰巧又是自己喜歡的,那就去收藏。對我來說,收藏主要是基於一種直覺吧,而不是分析。

贊助,是收藏之外

另一種支持藝術的方式

典藏:現在,存在一個明顯的趨勢:藏家已經不僅僅是收藏作品而已,更多的是擔當藝術贊助人的角色去支持藝術。想必你也有這種感受吧?

喬志兵:確實是這樣。就說UCCA贊助理事這個群體吧。他們當然也持續地收藏,但是你也看到他們之中,有些人創辦了藝術基金會,有些人開設了藝術空間或者美術館,還有一些人做了藝術博覽會等等。藝術生態里還有什麼欠缺的,而恰巧又是他們力所能及的,就會通過自己的支持來豐富整個生態。總之,大家都能夠感受到,藏家越來越介入藝術生態之中,不只是收藏作品,而是開始通過支持藝術家和他的項目,越來越在意和藝術家如何互相成就。這是一個相互的關係,並不是說藏家有錢,贊助了藝術家就一定要怎樣,而是不斷地在支持和回饋的循環里來促進藝術的創作和發展。不像最初的時候,藏家之間互相比較的是誰收藏的作品更貴更好,現在大家主要比的是支持藝術和創作。而且,比較的也不是誰贊助的錢更多,而是誰贊助的項目更有意思,或者更有意義。

典藏:最近幾年,畫廊和美術館的投入預算並沒有增加多少,但是藝術展覽和活動倍增。這中間自然有藝術贊助人的功勞。這是否也意味著,從原來由美術館館長、畫廊主、策展人和藝術家構成的當代藝術話語權開始鬆動,藏家和藝術贊助人的重要性越來越大?

喬志兵:藏家贊助藝術展覽和活動,當然性質也分很多種,每個人的初衷和目的也不太一樣。但是,就我了解的情況來看,絕大多數人參與其中主要還是因為熱愛藝術,在其中獲得了很多,也願意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去回饋它。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藏家和藝術家成了朋友,出於友情,願意支持他,把他的作品送去美術館展覽,或者為他的事情而幫忙。做的事情多了,藏家看起來就好像變得越來越重要了。即便這樣,也不是純粹為了功利目的。就比如喬空間和油罐藝術中心是非盈利機構,做展覽也很辛苦,我天天在這裡忙著,但並不覺得辛苦,反而很有樂趣。況且做出一個好的展覽特別難,投入的成本很大,而且也沒辦法靠它來盈利。那還怎麼談功利呢?既然喜歡藝術,就願意去推動它。就比如我吧,最多說我為藝術家做一個展覽,然後再買幾件他展出的作品。一般情況下,出現在展覽上的作品,藝術家都會格外用心去創作。那麼我既贊助了他,也買到了自己心儀的作品,皆大歡喜嘛。

典藏:畢竟藏家基本上都是商業精英嘛,這就讓人很好奇他們贊助藝術背後的商業邏輯是什麼。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對此,你怎麼看?

喬志兵:收藏首先是一種愛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就比如,有的人愛喝酒,還有的人喜歡買名車。誰都願意為了自己的愛好而去花錢,誰會想過在愛好里賺錢呢?更何況,就算是商業精英,也不能天天都圍著錢轉吧。當然有生意的部分,但白天也賺錢,晚上也賺錢,人就變成賺錢機器了。人總要給自己的愛好騰出時間、精力以及金錢,通過愛好來平衡自己的日常生活。正巧藏家的愛好都是藝術,那就共同推動藝術吧,而不是為了功利的目的。我相信,既然你也說到商業精英,這些藏家每個人都在事業上挺成功的,真的想要一心只為了盈利,比起贊助藝術,做別的事情不是更容易賺錢嗎?

從喬空間到油罐藝術

在可控中慢慢成長

典藏:對你來說,做展覽不是商業項目,那如何保障喬空間和即將開幕的油罐藝術中心的生命力,讓它具有可持續性呢?

喬志兵:剛才說到喬空間和油罐藝術中心是非盈利空間,跟商業就沒關係。當然,我們也希望能夠有「造血機制」去平衡做展覽的投入。藝術機構的運營、人力、搭建、運輸等等,各種成本疊加在一起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雖然我始終覺得,做展覽是很有意義的事情,畢竟也要讓它可以一直持續下去。這也不是我一個人面臨的難題,其實現在所有藝術機構都在想辦法解決生存問題。我也可以去拉贊助,但是就算這樣,要想把展覽的效果做到更好,資金方面還是很大的問題。儘管這樣,我的心態始終還算保持得不錯——只要能夠承受,那就去做吧。

張恩利,《蛋》,2017,攝影、彩色噴墨列印,154.8 × 200 cm。喬志兵贊助張恩利參加2017年首屆南極雙年展作品,喬志兵收藏

典藏:2017年11月,油罐藝術中心落成開幕。相比現在,你在運營上的壓力肯定又增加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喬志兵:目前來看,運營方面還都在可控範圍內。先有了喬空間,等於也算是給了我練手的機會。大家也都能從那些展覽中發現,其實展覽的難度是一場比一場大,但呈現效果是一場比一場好的。從最早展示我自己的藏品,這是比較簡單的;後來,在布展上越來越花心思,就相對複雜了;再到這一次,主辦一場36位藏家參與的展覽,對於辦展覽的協調能力是一項很大的考驗。通過把展覽的難度係數一點點地提升,再不斷地去完善每一個展覽,這樣對於整個場館運營的把控能力也就練出來了。包括對於做什麼展覽,怎麼做,也不是在所有的想法都有了之後再做的,而是在做的過程中,想法會越來越好,把控力也會越來越好。

典藏:對於可控性的追求,是你作為藏家、藝術贊助人和非盈利藝術機構運營者這三種身份的個性?

喬志兵:作為藏家,我是沒有預算,但是可做到在可控的範圍內收藏。從前也有朋友會問我,一年有多少預算用於收藏。我其實不是那種把什麼計劃都弄得特別詳細的人。更多的情況都是看到了自己喜歡的作品就收藏了。所以,我都回答他們:我收藏的預算不會超過我賺來的錢。在我看來,向人借錢來收藏就沒有意思了。另外,作為藝術贊助人和非盈利藝術機構的運營者,我也是如此。我追求的不是一次性地做了什麼事,而是希望在持續不斷的過程中慢慢成長,做得越來越好。從喬空間開始,我也在探索很多可控的運營方法,就比如拉贊助,或者和畫廊合作。投入資金肯定免不了,但是如果什麼事情都全部由自己砸錢去做,時間長了肯定也是難以為繼的。

典藏:「藝術贊助人」這個展覽結束後,你應該就是直接忙油罐藝術中心在11月的開幕大展了吧?

喬志兵:我目前大致是這樣設想的:油罐藝術中心的開幕展是我個人的收藏展,大概會選10位左右的藝術家,一半國外,一半國內,每位藝術家大致上有三四件作品。當然,這只是初步的想法,肯定還會調整。這個展覽的籌備周期相對會比較長,而且還有場館工程建設方面的問題,都需要勞心勞力。我又是比較喜歡親力親為、精益求精性格的人,也很在意方方面面的細節。我有自己的審美,很多事情不是說誰都能做好的,哪怕聘請了專業的人來做,也未必完全符合自己的審美、想法和理念。所以周期長一點也是很自然的事,畢竟時間長短不是最重要的,辛苦不辛苦也在其次,關鍵是展覽能有好的效果。

文|劉旭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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