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去北外佔座!戴錦華教授將第10次表達她對這件事的新看法
活字君按
熟悉和關注戴錦華的人們或許都不能不注意到
似乎這兩年,她明顯「話多」了起來
用她自己的話說——
「近年來我又打破自己的慣例,比較多的接受公共演講,是因為我珍惜人與人相聚的時刻,我珍惜我們會聚到一個空間當中來,去再次嘗試重建公共性」
但這些公共發言,從來都不是漫無目的跑火車
而始終貫穿著一個主題,或者說一種鮮明的「幽暗意識」:
對新一輪技術革命及其後果的憂慮
今天,我們從中節選了九段內容
從新媒體、數碼轉型、人工智慧、賽博格,到棄民、人文學的危機、文明沖頂……
面對這一個個新鮮震撼的「大詞」
一同進入戴錦華的「遠慮」和「近憂」
新媒體、新的監控技術、新的恐怖主義
「你看到,全球性的社會抵抗運動以社交媒體來作為動員的手段,但你也要看到,從來沒有像這個新媒體時代,一種新的監控技術可以以如此的幅度來控制全人類;從另一個角度上說,我們每個人隨身攜帶著一面「黑鏡子」,以便「老大哥」看著我、看著你。在你看到新媒體作為一種新的跨國連接的手段的同時,大概你也會觀察到,國際恐怖主義正藉助同樣的媒體和路徑,來實現一種以宗教、種族、各種各樣的名義進行的社會力量集結,來完成報復性的、破壞性的、瘋狂的襲擊。
我們當前對新媒體的思考,大多都停留在某種功能性的描述和思考上。事實上,我們應該在一個整體的意義上去思考它。我自己很難對它抱有一個所謂「正面的」或者「負面的」估價,因為,我們還來不及思考,它就已經成為現實了。此時,我們需要考量的是,如何發掘和發揮新的社會生態中所蘊含的潛能?在各種各樣的樂觀主義當中,有哪一種可能成為我們可以認同和借重的事實?」
——《全球連接?數碼轉型?後人類主義》
2016年1月3日《文藝報》首發
我們正處在一個烏托邦衝動極度匱乏的年代
「……這不僅僅是因為革命的記憶,而且在於後革命的重要現實——不光是革命已遠,後革命的重要現實是革命未至,因為我們看不見未來的世界革命的可能性在哪裡,我們完全喪失了關於革命以後我們到達哪裡的想像。革命與動亂最大不同是它有著明確的未來訴求,它有著明確的理想和建構未來的願景,革命是為了達成那個願景,實現那個理想而發生的。它跟騷亂、戰爭、災難不同,而今天我們喪失的正是那樣一種未來願景。我們喪失的是對理想社會的構想,我們喪失的是正面意義上的烏托邦,我們處在一個前所未有的烏托邦衝動極度匱乏的年代之中。」
——《後革命時代的幽靈種種》
2017年2月24日在華東師大的演講
全然未經討論,幾乎未遭抵抗
「……新媒體。這無疑是本期文明最偉大的發明之一,但問題是它完全為資本養育、為資本掌控,"天然"親資本。於是,資本的無/跨國界流動,同時攜帶著它形構並不斷變幻的生活方式、生活態度和生活內容。它在迅速地沖毀、重繪、變形的同時,封閉了抵抗或反思的可能。因此,這輪技術革命快速重塑世界,"全然未經討論,幾乎未遭抵抗"。陡然獲得了"自由"與"自足"的宅男宅女們,以前所未有的強度和密度被綁縛在、或自我綁縛在空前巨大的全球系統與網路之上——儘管人們未必不知道,這系統是何其脆弱而且充滿漏洞。
——《我們喪失了對當下世界的把握感(上)》
吳琦專訪,「單讀」App,2017年5月16日
人工智慧之下,「棄民」的尊嚴政治
我們不僅要不斷重申尊嚴的政治,也必須正視棄民問題。如果你在曾在拉美、印度看到並進入那一望無際的貧民窟,你就可以即刻理解,做人並不是每個人類成員都具有的資格。當人工智慧開始真實地挑戰人的時候,急迫的問題當然不是是否仍可能存在著職業棋手,而是被超高效率擠出全球經濟版圖的「人們」的位置與意義。不只是再度回到哲學本體論層面的「人」,而且是制度性地追問,何以保障人們繼續「做人」。
不錯,2016年是人工智慧元年。這一年,北歐多國的社會議題是是否可能並實施全社會的最低收入保障,因為這是維繫基本的資本主義系統及社會穩定的必需。
——《我們喪失了對當下世界的把握感(下)》
吳琦專訪,「單讀」App,2017年5月16日
人類的自我機器化,人類的自我賽博格化
當人工智慧超越了人類,等待我們的是不是人機大戰?是不是人機對決?是不是機器統治人類?人類淪為二等的、次等的存在,並且被統治的現實,當這樣的古老話題再一次變成新鮮的存在,迫使我們回答的時候,其實我們面臨的是另外一個更可能的現實,是人類的自我機器化,人類的自我的賽博格化。
所以我說人類文明面臨臨界點,不是又一次的技術進步,這一次我們走到了這樣的技術進步的時刻,就是人類的自我延伸,人類的自我發展,人類的征服和開脫。也許同時開始人類的自我抹除,也許真正在我們不遠的未來不是人機對決,而是人類的自我賽博格化。
——《柔軟&堅硬的銀幕世界》
「啟皓對話」,2017年5月25日
我們已經跨越了文明的臨界點
正是這樣一個大時代的步步逼近,迫使我們去回頭,去駐步,去思考,去觀察。如果我們真的去做了思考和觀察的話,也許我們會發現一個更為驚心動魄的事實,那就是我們不僅逼近了文明的臨界點,從某種程度上我們已經跨越了文明的臨界點。生物學工程正在改造人、重造人,正在挑戰死亡,我們已經邁過了那個臨界狀態。我們已經進入到了我們並不自知的、難於把握的一個全新的世界結構、社會結構和文明狀態當中。
大家可能說,在技術革命、在技術進步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是螳臂當車,我們為什麼要抵抗呢?抵抗的意義也許不在於真正阻止這個過程。抵抗事實上是我們給了自己一點空間,一點時間,一點機會,讓我們在這個時刻去想一想:當我們開始享有文明進步的饋贈,當我們開始享有這個技術革命帶來的越來越多的巨大的便利,我們付出了什麼?我們因此失去了什麼?抵抗的意義,或者說討論的意義,在於此。
——《宅內宅外》
「一席」演講,2017年6月2日
人文學的危機,整體的知識危機
「最後一點跟我最近的關注有關。今天人文學的危機同時是知識的危機,是整體的知識的危機,因為新媒介的出現和技術革命的全面發生,我個人認為它已經在開啟一次知識型的轉換,還是用福柯的說法。那麼與知識型轉換同時發生的勢必是新的主體的形成,所以在這樣一個全球的格局,一個全新的媒介、形態,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話語網路,一個新的全球知識的生產和傳播過程當中,我們怎麼去討論人文學乃至我們如何去討論人都成為問題。」
——《比較文學正逢其時》
北京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講座
2017年12月21日
新技術將終結我們這一期文明?
「我們這一期文明進入倒計時的狀態包含兩種解釋:一種是文明的自毀,是加速度推進的;另外一種可能是新技術正在開啟一個新文明,所以它將終結我們這一期文明。」
「我到現在為止仍然相信記憶是對抗歷史的力量所在。我覺得最大的問題是被新技術加強了的這個消費社會或者後工業社會創造的娛樂至死,以及在近年來被如此瘋狂的合法化的自戀文化,它會給最終技術性地干預人類記憶提供全部的合法性。這就是我對這一輪的發展變化的最大擔憂和質詢。人類確實在把我們這一期的文明推向輝煌璀璨的地方,推向最高峰,但是恐怕這個過程中包涵了人類的自我抹除。」
——《文明沖頂與臨淵回眸》
「289藝術風尚」專訪,2018年1-2月刊
我從來沒有指望好萊塢會處理這些問題
但是在我看來,今天世界上的急迫問題,比如說難民問題、種族主義、宗教原教旨主義和恐怖主義威脅,民粹主義興起和全球急劇的貧富分化,人工智慧應用所造成的棄民問題,全無涉及。當然,我從來沒有期待好萊塢或者奧斯卡會涉及或處理這些問題。
換句話說,入圍影片覆蓋了昔日的文化禁忌,也是昔日尖銳的社會矛盾所在,我們當然可以將其視為某種社會進步的標誌,然而此間的後奧巴馬時代的黑人敘事,或者說後同性戀婚姻合法時代的同性戀故事,事實上已成為合法的、至少是「無害」的主題,相反,那些社會中仍然充滿急迫性的議題卻再次處於匿名狀態,幾乎完全不見蹤影。
——《戴錦華點評第90屆奧斯卡》
活字文化專訪,2018年3月4日
戴錦華「第十論」——
面對
「技術、社會與後人類」的「變局」與「危局」
戴錦華又會作出哪些最新思考?
又會拋出哪些引人深思之語?
敬請關注4月25日本次活動
END
本文內容均系戴錦華老師在公開場合的發言整理摘錄,活字文化基於分享交流引用整理,原文權利歸原發布者(一席、單讀、啟晧等)所有。歡迎廣大讀者查找瀏覽所引文章的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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