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屠城,至親受辱,木訥學生投筆從戎化身鐵血刀鋒
原標題:鬼子屠城,至親受辱,木訥學生投筆從戎化身鐵血刀鋒
01
張賢本來是半年的見習官,可是因為戰時的部隊下級軍官人員緊張,所以張賢也只見習了三個月,在郭教官的努力之下,張賢被分到了國軍的主力第十一師,同時分到那個師的還有他的同學王江。
宜昌保衛戰中,十一師在當陽與日軍激戰很兇,死傷很大,許多編製已經不全,所以此時已從湖北撤回到萬縣休整,同時也在招兵之中。
一大早,張賢和王江就一起來到了重慶的軍政部門口,他們想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去萬縣十一師師部的順路車,如果自己從重慶搭車或船去萬縣,那就太麻煩,而且不方便,還要花錢。果然不負他們所望,衛兵告訴他們有去那的軍車,只是可能人家不願意帶他們。這兩個毛頭小子卻不管這麼多,只要有車,他們就想試一試。
果然,一輛吉普車從裡面開出來,這吉普車之後,還帶著兩輛全付武裝的運兵卡車,張賢和王江馬上沖了上去,攔住了這三輛軍車。
「你們找死呀!」那個吉普車的司機打開車門,怒氣沖沖地對著兩個人吼著,卻聽到車裡有人在說著:「小李子,說話客氣點,別這麼大呼小叫的,問問他們有什麼事。」
「是!長官!」這個司機答應著,語氣和藹了許多,問著他們:「你們兩個幹什麼?」
「你們是十一師的吧?」張賢問著。
這司機點了點頭:「你們兩個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張賢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證件和委派書遞了過去,向他解釋著:「我們是分到十一師去的學生兵,能不能搭你們的車去萬縣?」
這個司機接過他的這些證件,遞給了車內坐著的人,不一會兒,又將證件遞還給了他,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長官同意了。」
「太謝謝了!」兩人連聲道謝,收起自己的包裹就往後面那個卡車跑去。
「回來回來!」那司機又叫住了他們:「你們到哪去?」
兩個人都停住了,回身詫異地道:「我們去坐後面的卡車呀!」
「不用了!長官叫你們跟他坐我這輛車。」這司機告訴他們。
兩個人大喜過望,打來車門,坐了上去。
車隊開了起來,張賢和王江這才仔細打量著這個讓他們坐車的長官,這是一個四十多歲,身材微胖,一臉慈祥的校官,看他軍服的星花,竟然是個上校,而張賢與王江也不過一個少尉而已。
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拘束,老老實實地坐著,不敢有絲毫的言笑,這位上校看在眼裡,心中有些好笑,為了活躍氣氛,他先問著身邊的張賢:「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長官,我叫張賢!」張賢響亮地答道。
「你呢?」他又問王江。
「報告長官,我叫王江!」王江也回以響亮。
這個上校笑了,示意他們不要如此緊崩著臉,看了看兩個人,這才問著張賢:「這個帥小伙兒,你多大了?」
「報告長官,我二十一歲了。」張賢道。
上校卻搖了搖頭,笑道:「我看你沒有吧,嘴上連毛都沒有長出來,你也就十七八歲。」
「報告長官,我是二十一了。」張賢堅持著。
他還是不信地搖了搖頭。
那邊的王江卻接過了話去:「報告長官,他今年其實只有十九歲。」張賢恨恨地瞪了王江一眼,但王江卻假裝沒有看到,告訴這個長官:「他當時為了考軍校,才虛報了兩歲的。」
「是這樣!」上校點了點頭,又問道:「張賢,你為什麼要虛報歲數呢?」
張賢只得實話以告:「我只是想當兵,考軍校要滿十八歲,那年我只有十六歲。」
「哦?你又為什麼想當兵呢?」
「我要報仇,殺日本鬼子!」張賢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來,如許時日過去了,他心中的仇恨沒有一絲得減輕,反而是成倍地增長著。
看著張賢稚嫩的臉上所露出的憎惡與堅定,上校彷彿感覺到了他內心的傷痛,沒有再問下去。
但是王江又接過了話來,告訴他道:「他父母都死在了日本鬼子的南京屠殺中。」
上校點著頭,話鋒一轉,又問著王江:「你又為什麼來當兵呢?」
「報告長官,我是為了精忠報國!」
上校笑了,誇道:「答得好!答得好!」
車子在路上顛頗著,早已出了重慶市區,向東北方向行駛,正行之間,卻聽得剛剛甩到身後的重慶拉響了刺耳的防空警報聲。
「該死的鬼子!」上校惡狠狠地罵一了句:「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見習時,張賢與王江在重慶呆了一個多月,當然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麼,日本人對重慶進行的轟炸就是一場屠殺,不分軍民,哪裡人多就會把炸彈投到哪裡,只要飛機一過,一定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受難,哭聲經常是一片連著一片,鬼子用的是燃燒彈,許多的街道與民房都會被大火吞噬掉。而做為見習官,張賢與王江就是負責維護重慶的治安,在防空警報到來之時,疏導民眾躲入防空洞中;而在空襲之後,卻要處理那些不幸遇難的同胞屍體,從廢墟中搶救傷員與財物,撲滅熊熊而起的大火。
對於那種肝腸寸斷的哭喊,對於那種血肉橫飛的場面,對於那種烈焰奔騰的景象,張賢都已經見得多了,也已經麻木了。一個不到二十的青年,在短短的這幾年的日子裡,經過許多的悲慘,早已讓他長大成人了,如今卻能有如此的冷靜,面對國讎家恨,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這是他打南京逃離後就明確過的,所有的這些仇恨已經深深地植根在了他的心中,隨著面前的慘劇不斷得發生,他的仇恨也就一天天的加強,這也加速了他想要趕快加入到抗日隊伍中去的主要原因。
「警報已經拉響了,我們也要找個地方隱蔽起來。」張賢向著面前的這位長官建議著。
「你也太怕死了吧!」王江卻不以為然:「鬼子的飛機怎麼會這麼巧炸我們的車隊呢,再說了,他們也不見得看得到我們。」
張賢搖了搖頭,道:「我們是向東去,這是大白天,敵人的飛機肯定是從東面來的,肯定會看到我們的。」
上校也點了點頭,對司機命令著:「前面有一個樹林,開到那裡面去。」
吉普車在前,後面兩輛軍車在後,進入了樹林中,也就在這時,敵人的飛機轟然而過,他們飛得很低,幾乎是貼著山脊過來的,不一會兒,從重慶的方向就傳來了一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車隊再一次上路了,這位長官再一次以欣賞的目光看著張賢,問道:「你是真得怕死嗎?」
張賢愣了一下,看著他那深澈的眼睛,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我並不怕死。」
「那你好象很怕被飛機炸死呀!」
「這不一樣。」張賢解釋著道:「人都是要死的,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在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被敵人炸死,是不是太無謂了?哪不如留下這個肉軀,去戰場上與敵人拼搏?長官,您說呢?」
「哈哈!」這位上校大笑了起來,贊道:「小夥子,你說得好,有頭腦也有勇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長官過獎了。」
王江卻有些臉紅,甚至於對自己的同學有些妒忌。
「我想考一考你們兩個。」上校又道。
「好!,請長官出題!」王江搶先應著。
上校問道:「我想問一問你們,如果你們當了一名將官,你會怎樣領導自己的部屬去戰鬥?」
這是一個很通俗的問句,在張賢與王江上學的時候,這個問題就已經答過許多遍了。所以王江首先響亮地回答著:「做為一個為軍之將,當然必須以服從為天職,委座指到哪裡,我就帶兵打到哪裡,不惜任何代價,哪怕是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直至戰鬥到最後一個人。」
上校點著頭,這個回答他一定也聽得多了,他扭過頭,又問著張賢:「你呢?」
張賢想了想,道:「其實這個問題您是在問怎樣領導自己的部屬,我覺得領兵的人應該有仁愛的一面,服從上級這是沒錯的,但也不能用士兵的生命去冒險。犧牲是難免的,重要的是怎麼樣用最小的犧牲來換取最大的勝利。所以說,做為這個領兵之將,應該想的是怎樣在避免最大傷亡的情況下,來完成上級的任務。」
「你說得很好!」上校讚許地點著頭,又問著他:「小夥子,你老家是南京的嗎?」
張賢點了點頭,告訴他:「是,我祖籍在南京對面的江都。」
「哈哈,我們是老鄉呀,我就是江都的。」這個上校笑道。
張賢也笑了,告訴他:「剛才我聽得你的說話口音就有點象我們那邊的人,只是沒敢問。」
「你們在學校里的成績怎麼樣?」上校又問。
張賢道:「成績單都在檔案里,檔案在軍部。」
上校道:「我記得當時我看到一個學員的成績單是全優的,當時七十四師也想要那個小子,最後被我要來了。」
王江道:「我們這期成績全優的就只有張賢一個人,你說的就是他吧。」
「是你嗎?」上校問。
張賢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嗯!不錯不錯!」上校道,同時問著王江:「你的成績呢?」
王江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的成績沒有他好,就是射擊這一項差了一點,其它的科目都還不錯。」
「哦!看來你的射擊一定不錯!」上校問著張賢:「你是神槍手嗎?」
「不是!」張賢謙虛地道:「就是打得比他們稍微准一點。」
「呵呵,打得比他們都准,這還不行嗎?你小子會吹牛呀。」上校說著,忽然叫著司機:「小李子,停車!」
吉普車停了下來,後面的兩輛軍車也停了下了,上面的司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跳下車跑過來問著:「小李子,怎麼停車了?」
不等小李子回答,車中的上校先推門走下了車來,笑著道:「沒什麼,是我讓停的,我想讓大家見識一下打槍打得比別人准一點的小子。」說著,對著車裡的張賢道:「張賢,你下來,我要看一看你的槍法。」
02
張賢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長官還真要試他的槍法,當下只得走下車來,因為胸有成竹,所以並不在意,倒是王江,生怕他有個閃失而丟了面子,手裡捏了一把汗。
後面的軍車上過來了好幾個兵士,大家都圍過來,想要看一看這個在長官面前吹牛的傢伙到底有什麼本事。
「你喜歡用什麼槍?」上校問著張賢。
「學校里練得最多的是漢式七九步槍。」張賢老實地告訴他。
「好!」上校道,對著過來的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喊道:「張連長,去找一把漢陽造的七九步槍來。」
「是!」那個張連長答應著,飛跑到後面的卡車中,取過一把步槍來,又跑回來,雙手遞給了這個上校。
上校把槍交給了張賢,問道:「你是打移動靶還是不動靶?」
張賢接過來,在手中熟練地擺弄著,隨口道:「隨便。」
上校看著他冷若冰霜的樣子,點了點頭,道:「好吧,看你這麼鎮定,想來手上一定有些傢伙,給你一個難的吧,打移動靶。」說著對張連長道:「你去五十米外,揀石頭往天上丟,我倒要看看他能打中幾個。」
張賢一笑,問道:「是五十米嗎?」
「怎麼,太遠了嗎?」
「不!太近了,一百米吧!」張賢告訴他。
他愣了愣,有些不相信地告訴張賢:「小子,你別吹牛,十一師近萬人中,還沒有人敢說這樣的話。」
「長官,他真得很能打的。」王江在邊上幫著腔道:「在學校里,他從來就沒有失過靶,靶靶中准心,最遠的時候是兩百米。」
上校沒有理會,對著張賢道:「我讓張連長丟十次,你要是能打中五次,就算你贏。」
張賢點了點頭。
張連長小跑著到了百米之外,示意了一下,向空中丟起了石頭。
開始的時候,張連長丟得還是比較大的石頭,有一個大人的拳頭大小,那石頭飛快地奔向蒼穹,又迅即地落下,不容人有眨眼之功,可是就是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張賢飛快地端起了槍,瞄都未瞄就是一槍,嘣地一聲,只見那塊飛起的石頭冒起一陣白煙,已然碎成無數塊,飛散而下。「好!」所有的人都齊聲歡呼,張賢卻不為所動,在歡呼聲中從容地拉動槍栓,退出了剛才打出的彈殼。
又一塊石頭飛上了天,槍聲再起,這塊石頭要比剛才那一塊小了許多,所以飛得更高了,但同樣是變成一道白煙,消散在半空中。
「好!」歡呼聲再起,這個上校也喝出采來,對他來說,許久沒有見到這樣準的神槍手了。
後面的槍聲依然清脆,呼喝聲也依然高昂,十槍轉眼間就打了過去,而張連長所拋出的十塊石頭,從大到小,最小的只有乒乓球大,都被張賢準確無誤的擊中,竟無一槍虛發。
「槍王!這真是一個槍王呀!」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然後大家都齊聲呼喝著:「槍王!槍王!槍王!」
張賢把搶交還給了上校,上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過了槍,由衷地跟著大家叫著:「槍王!你真是一個槍王!」
張賢笑了笑,淡淡地告訴他:「其實我不是槍王,我只是手和眼比較諧調,比別人准一點。嘿嘿,其實只要努力,誰都可以做得到。」
「你是怎麼努力的?」他問著。
張賢沒有回答,王江卻替他回答了:「他是一個痴子,為了練瞄準,他可以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呆上二十個小時,水米不進,連蚊子咬蒼蠅叮都沒有感覺。」
上校看著他,一雙深沉眸子在閃動著,長嘆了一聲,道:「你的這種努力不是平常人可以做得到的,既然你做到了,你就無愧於槍王的這個稱號,所以你就應該習慣被別人這麼叫。」
「報告師長!十發全部命中!」張連長喘著氣跑了過來,向這個上校敬禮報告。
「師長?」張賢和王江都驚訝地看著面前的這位長官,難道他就是十一師的師長方青嗎?
「是呀,他是我們的師長!昨天剛剛升任了少將。」張連長笑著告訴他們,此時,他對面前的這個學員兵也佩服到了極點。
「方師長!」張賢和王江同時向他立正敬禮,他們也沒有想到,搭的竟然會是師長的車。
「免了免了!」方師長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別拘束。
「我們……我們不知道您就是師長!」王江說起話來有些膽怯了,畢竟他們的職位太低,還沒有見過大官。
「行了,師長也是一個普通人!」方青笑著道:「走吧,我們接著上路。小鬼,你們還是跟我坐一輛車吧!」
「是!」兩人齊聲答應。
03
經過八九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張賢與王江終於來到了萬縣。
萬縣是川東門戶,位於長江西北岸,三峽西口,為長江上的十大港口之一,扼川江的咽喉,水路上距陪都重慶三百二十七公里,下距宜昌三百二十一公里,歷來是江漢入川的必經之地,也是兵家必爭之地。抗戰爆發以來,國都從南京遷至重慶,於是萬縣更成了軍事要塞,政府在這裡部置了重兵,國軍主力之一的十一師如今就奉命駐守此地。而讓張賢記憶猶新的還是兩年前的那次萬縣空戰,援助中國的蘇聯空軍大隊長庫里申科就是在這裡,駕機與日軍長空搏殺,在一對三的情況下還能擊落敵人一架飛機,然後迫降長江中,保住了飛機和他的戰友,而他卻被奔騰的江水捲走了。當時,張賢還在成都就讀陸軍軍官學校,報紙上通篇都在報道,也就是在那一刻起,讓張賢記下了萬縣這個英雄之城。
十一師的師部就在萬縣的市中心,是原來的憲兵司令部所在地。
車隊剛到師部門口,就已經有人在這裡迎接了,當然,迎接的並不是張賢與王江,而是師長方青。
張賢和王江提著自己的東西,也就是一個簡單的包裹在車子的後面遠遠望著方師長與迎接他的人寒喧著,不知道自己會被安排到哪裡。
那個帶隊的張連長走了過來,他拍了拍張賢的肩膀,問著張賢:「槍王,到我們連來,好不好?」
張賢愣了愣,道:「我聽從長官的安排!」
張連長笑了,道:「好,我這就去與師長說去,讓他把你放在我們連。」說著,快步跟了上去。
王江羨慕地看著張賢,道:「槍王!哎,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麼我沒有練成槍王,看他們這麼喜歡你,你小子肯定前程似錦了。」
張賢卻皺了下眉頭,不快地道:「我當兵來一直想著去打鬼子,從沒有想過要當官。你要是有這種想法,我勸你還是回重慶吧,別到部隊來。」
王江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好在他與張賢同學三年,已經習慣了被他搶白,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你就是一個獃子,我來當然也是為了打仗,如果又能打仗,又能帶兵,呵呵,那不是更好嗎?你難道甘心一輩子給別人當炮灰呀!」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張賢當然知道這句名言,但另外他也知道,如果有絲毫功利之思,那這個兵不當也罷。
那邊的張連長顯然是與方師長說了些什麼,方師長對著他們招著手,喊道:「小鬼,你們過來。」
張賢與王江連忙整了整軍衣與軍帽,以標準的跑姿跑到了方師長的面前,向著他和他邊上的幾個領導敬禮。
方直的旁邊有一個三十四五歲的上校軍官,此人個頭並不太高,但是精神抖擻,面貌雖不及方師長長得端正,卻也稜角分明,最讓人一見就忘不掉的是他的那一對眉毛,並不濃厚,卻並行一字,連一些彎度都沒有,讓人一見就覺得他應該是有城府的人。而在以後的日子裡,也正如張賢所想得一樣,這人確實有些謀略,而且他沒有料到的是,這個人將成為他這一生中成敗的關鍵。這個人就是十一師現任的副師長鬍從俊。
「這就是你所說的槍王?」胡從俊問著那個張連長。
「是!」張連長點著頭。
「哦,那我倒想見識一下。」胡從俊道。
方師長笑著阻道:「算了吧,老胡,我已經見識過了,你要見識就以後再說吧,我們都跑了一天了,也累了。」
胡從俊這才尷尬地笑了笑,道:「對,我都忘記,屬下已經為師長備下了接風的酒席,一來是為了迎接師長的回歸,二來也是為了慶祝您晉陞為少將。」
「呵呵,酒席等兒再說。」方師長說著,指著張賢和王江道:「這兩小鬼是我帶來的娃娃兵,這個叫張賢,他就是槍王,這個叫王江,他們是同學。」說著,又對他們介紹著:「這位是十一師的副師長鬍從俊。」
「胡長官好!」張賢與王江同時向胡從俊敬禮。
「這位是參謀長羅達。」他又指著胡從俊身後的一位軍官介紹著。
「羅長官好!」兩人又向羅達敬禮。
羅達還了一個禮,笑道:「師長親自帶這兩個學生兵來,想來對這兩個學生兵很看重呀。」
方青擺了擺手,笑道:「這兩個小鬼膽子不小呢,是他們自己搭上我的車的,可不是我去接來的。」
「是!」張賢也不好意思地道:「我們當時也不知道這是師長的車。」
「好了好了,既然同車而來,說明我們大家還是有緣的,呵呵,希望你們兩個能在十一師里好好乾。」說著,對張連長道:「這樣好了,張連長,師部決定你們三十二團負責新兵訓練,這兩個小鬼就暫時跟你去吧,不過我可要告訴你,訓練完後,師部會統一調配的,不是你想要誰不想要誰的。」
「是!師長!」張連長連忙敬禮。
張連長全名叫做張慕禮,是個湖南人,也是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的畢業生,只是比張賢高了五界,當時他上學時,學校還在南京。張連長現年二十八歲,比張賢大了近十歲,在張賢和王江面前,他總是以大師哥自稱,因為也是姓張,所以便把張賢認作自家小弟,照顧有佳。
張慕禮是十一師三十二團一營一連的連長,在他的上面還有營長,團長。一營的營長叫做王元靈,三十二團的團長叫做楊濤,這兩位長官張賢與王江還沒有見過,不過卻聞名已久,知道這兩個人都是黃埔軍校的畢業生,都是淞滬戰役中的英雄,同時也是他們所崇拜的對象。而此時,營長王元靈在當陽之戰中受了傷,處在後方醫院治療中,副營長戰死而空缺,實際上,一營如今是由張慕禮代行營長之職。
對於十一師來說,此時的戰鬥人員已經嚴重不足,就拿三十二團為例,按編製應該有三個營,每營轄四個連,每連再轄三到四個排,每個排又轄三個班,每班有十到十五名士兵,這個團滿員最少也應該在兩千人以上,這裡面還不包括炊事班等後勤非戰鬥人員。在經過幾次大戰過來,尤其是近期的宜昌保衛戰後,三十二團戰鬥人員急劇下降,傷亡人員去除,真正有戰鬥力的士兵不足一半。
一營滿員時有五百多人,而現在,雖說還是四個連,其實所有的戰鬥人員加起來也就不到兩百人。當然,還有一百多個是傷兵,還在醫院裡治療,就算是他們恢復了健康,還不知道能有幾個人可以回到隊伍里,按照民國的戰時徵兵法,傷殘士兵應該就地複員的。
為了儘快整合出一支能打仗的隊伍,所以師長方青把十一師的骨幹三十二團調出來訓練新兵,而這個三十二團也不過七八百人,當然,在經過大戰的洗禮之後,活下來的自然是一批軍隊中的骨幹與精英。
一營負責的是對一千多名新兵的培訓,這對於只有兩百多人的一營來說,無疑任務過於巨大了。
張賢成了新兵營的一名排長,張連長給了他五名老兵,要他在三個月之內,帶出五十名真正的士兵。而這些被訓練的新兵們,都是些十八到二十五歲間的青年,在他們被分入兵營之前,他們只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做壯丁。
說到壯丁,不得不提到那個悲慘歲月里的徵兵法。民國之初,國家實行的是募兵制,而因為抗戰的爆發,兵源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於是國民政府將募兵法改成了徵兵法。徵兵法規定:凡年滿十八歲的適齡青年,都稱為「壯丁」,必須履行服兵役的義務,名曰「義務兵」。 徵兵法同時規定:一戶家裡有三個青壯年必須抽一名壯丁去當兵,有五個青壯年必須抽兩個去當兵,當時叫作「抽壯丁」,簡稱「三丁抽一和五丁抽二」。徵兵之前,先由師管區按全縣人口核定名額,下達至縣;縣兵役科組織地方負責人成立「新兵徵集委員會」, 研究新兵名額的分配事項。徵兵的運作程序一般先由鎮長、保甲長在本鄉、本保適齡「青年壯丁」中摸查造冊,各保成立「抽籤委員會」,按照戶口冊摸底情況核查適齡壯丁,定期進行「抽籤」。凡是中籤的壯丁,必須在三日內至鄉鎮公所報到,由鄉鎮隊附帶領赴縣檢查身體,當然這裡的檢查均屬過場,合格後由縣常備隊轉送至師管區或由部隊直接接走。
鄉鎮的鄉隊附和鎮隊附,保里的保隊附,都是具體承辦徵集壯丁工作的。縣裡則設兵役科,下轄「義勇常備隊」,負責接收和輸送壯丁工作。
04
徵兵本意為抗日救國,無可非議,但在那個時期,官員卻乘機殉私舞弊,「徵兵」制度成了各級經辦人員魚肉百姓、發財致富或打擊報復的平台。富豪子弟在抽籤前先用錢買通關係,偽造獨子證或篡改戶籍冊,逃避入征,有的富戶甚至以公教人員學生的名義,將應徵壯丁轉為免役或緩役。如果萬一「中籤」,則買通鄉鎮長或保長,甚至買通縣兵役科,只應名而不到差,即使應了差也只送往縣部當兵。
而窮苦百姓因為沒有金錢和物質賄賂,一旦中籤,必須按期報到,若有遲緩,鄉、鎮、保隊附就帶兵前往捉拿。鄉鎮前來抓人,中籤戶家還須酒肉款待,不敢稍有怠慢。壯丁抓到後,為防止逃跑,一律捆綁關押,三五成群,綁成一串,前後由槍兵押護,猶如囚犯。農民為了躲避兵役,經常逃跑,形成了與「抓壯丁」相對應的 「逃壯丁」。
鄉、鎮、保長又常以代買壯丁為名,向「中籤戶」敲詐勒索,少則幾十銀元,多則幾百銀元。有時為了彌補壯丁缺額,鄉、鎮、保隊附就強抓亂捕過路行人,甚至抓船上的縴夫。抓得的人員,往往頂替富人子弟的名額。久而久之,有的經辦員居然做起了「兵販子」生意,得錢就放人。
壯丁們捆押途中,或用車或用船,如同押運生豬。
十一師所獲得的這批壯丁,都是從附近的開縣、雲陽、忠縣、梁平等地徵集來的,有的竟是還沒有到十八歲的孩子,而對於兵源緊缺的國軍來說,也只能是蘿蔔多了不洗泥了。
張賢接手這五十名壯丁的第一天里,就有一名壯丁逃跑,但是又被警衛隊抓了回來,張賢走進營房的時候,正見到帶隊的李文義班長將這名壯丁吊在營間的木樁之上,脫光了上衣,用浸了油的牛皮鞭狠抽著他的身體,在三月的乍暖還寒春的風中,這名壯丁在瑟瑟發抖,但是無情的皮鞭還是還是一次次落在他的身上,他那一身結實的肌肉暴突著,皮鞭抽下去就是一道深深的血痕,但是他卻連哼都未哼一聲。這個壯丁的邊上,圍著這個排里其它的幾十名壯丁,他們都象是待宰的羔羊一樣,同情而又畏懼地看著場中的這一切。
「住手!」張賢喝住了那個班長。
「排長,他逃跑!」那班長以為張賢不知道原因,向他做著解釋。
張賢對他擺了擺手,道:「這些我都知道了。把他放下來!」
「排長!……」這個班長還要說些什麼。
「李文義!我現在命令你,把他給我放下來!」張賢也怒了,一字一板地叫道。
李文義愣了愣,丟下鞭子,扭頭就走。對於他來說,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連長把這麼一個娃娃派來做他的上司,他是一名老兵,從槍林彈雨中滾過來的,根本就看不起這個新來的學生,依他的話來說,沒有上過戰場,在這裡來教別人,純粹就是扯蛋。
張賢讓另外一個士兵把這個壯丁放了下來,並讓人將他扶進營房裡,通知衛生員過來為他敷藥,然後自帶著這批新人繼續訓練。
在訓練結束之後,張賢來到了那個逃跑壯丁的宿舍中,其它人紛紛起立,向這個他們的第一位長官問好,而那個被打的壯丁卻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就象一個倔強的孩子,任他身邊的戰友拉他,他只無動於衷。
「他叫什麼名字?」張賢問著拉他的那個新兵。
「他叫熊三娃!」那個新兵告訴他。
「你又叫什麼名字?」張賢又問。
「我叫趙二狗。」這個新兵答道。
「你們兩個是一塊的?」
「是!」趙二狗答著。
「你們多大了?」
「我二十,他還不到十八。」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做逃兵嗎?」張賢又問道。
趙二狗愣了愣,隨即低下了頭,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也許是張賢長得並沒有李班長那麼兇悍,也許是他的親和力產生了作用,邊上的一位壯丁忍不住說道:「這還用問嗎?我們大多是被抓來的,誰喜歡在這裡挨打呀。」
張賢沉默了,這些與他同齡的人並沒有他那樣的仇恨之心,當然也不會有他這樣的高度覺悟,在這些人的心裡,只希望能好好過過日子,哪怕是敵人就在眼前,他們並不清楚什麼國破家亡的概念,人就是這樣得現實,也是這樣得無知。可是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做為一個人,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力,而如今,這種權力卻被戰爭無情地剝奪了,雖然是借著中央政府手。張賢並不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獃子,他也聽說過壯丁之苦,他曾經遇到過一個被抓來當兵的人,那個小子告訴他,當初就是被抓壯丁的,他那個縣當初抓到了七百餘個壯丁,從廣西押到貴州後,只剩下了七十多個人,並不是那六百多號都逃跑了,路上沒有個人逃走,那失去的人大多不是在半路上病死、餓死、累死,就是被折磨得不行了,然後棄之於荒野,任其自生自滅了。許多的政策,在中央政府制訂之初其意是良好的,可是在實施過程中,卻被那些唯利勢圖的下級官員們給踐踏了,這也就造成了老百姓對國民政府腐敗無情的印象,那些蛀蟲們其實才真得是禍國殃民。
相對於長途運轉的壯丁來說,這些附近幾縣的壯丁要幸福得許多,最其馬少了一路折騰之苦,也沒有誰因為在路途轉運中而夭折。
「聽我說!」張賢終於定下了心來,這樣理性地對大家道:「我知道你們大多數人是不願意來當兵的,但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既然來到了這裡,你們前面的路就只能有一條,那就是去打仗,你們必須要面對。我們是去打日本鬼子,大的道理我不說了,你們總見過他們的飛機轟炸吧?如果讓他們打進來,那麼你們根本就不會有好日子過。」說著,他掃視著這幫人一眼,見他們都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知道都在聽他講話,他又道:「其實我也和大家是一樣的,我的家在南京,四年前日本鬼子攻陷了南京,我的父母都被他們屠殺了,所以我加入了這個隊伍,就是為了要打鬼子,為我的爹娘報仇。」
「排長,你今年多大了?」趙二狗忽然問道。
張賢笑了一下,問道:「你看我有多大?」
趙二狗道:「我看你好象還沒有我大。」
張賢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沒有你大,我今年只有十九歲。」
此言一出,大家都露出了驚訝目光,就連那個在床上趴著不動的熊三娃也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他。
「那你打了多少仗?」趙二狗又問道。
張賢老實地道:「我和你們大家一樣,也是剛剛進到這個部隊里來,還沒有上過戰場,但是,我決心做一個殺敵的英雄,殺死最多的敵人。」
「你沒有打過仗,又怎麼教我們呢?」
張賢笑了笑,指著自己的肩章,道:「看見沒有,我是少尉,我上過三年軍校,戰場上的東西都學過,所以我會把我所學到的東西全部教給你們,只要你們好好地跟著我學,一定會對你們有用,最少可以讓你們在戰場上學會自保,不要被敵人的流彈打中,不會死於無謂。」
「可是,我連殺豬都沒有殺過呀!」其中的一個人叫道。
「所以你們現在就必須要努力,要訓練,在戰場上,你對敵人手軟,那麼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排長,你是一個好人,比那個李班長好多了!」趙二狗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張賢怔了一下,笑了笑,道:「其實李班長也是一個好人,你們現在可能不明白,不過以後你們就會明白,他是真正打過仗的人,他對你們是比較嚴厲,但是戰場外讓你們多流汗,才能在戰場上讓你們少流血。」
「反正我還是覺得你比他厚道」趙二狗嘟囔著,依然對李文義持有偏見。
張賢沒有再說些什麼,又安慰大家了幾句,這才離開。
未 | 完
由於篇幅限制,本次只能發到這裡啦。槍法如神的張賢終於如願參軍,不知道在戰場上他和這幫壯丁又有什麼樣的表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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