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親愛的安小姐
致親愛的安小姐
今天是我失眠的第七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耳邊是舒緩的安眠曲,卻仍然無法入睡,有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感。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我已經記不清了,亢奮的大腦與疲憊的身體無法匹配,痛苦而又難過。
夜深人靜的時候容易胡思亂想,自從收到你的那封信後我便有一種失落感,我們終究回不去了。
那時候你愛獨木舟,叛逆、神經質、卻又很酷,我安靜且敏感,我們就像七月與安生一樣,性格截然相反,可骨子裡又都有一種桀驁,在抗爭著什麼。也許正因如此,我們才會互相吸引,袒露自己心中最黑暗隱秘的一角,把自己心中壓抑著的不堪通通訴說出來,我們是對方的樹洞,是秘密的守護者。
我在深夜給你寫下這封信,通過回憶我們的曾經來壓制心中那湧起的絕望和孤獨,有一隻手在把我拉向深淵,那裡籠罩著死亡的陰翳,我懼怕,卻又想靠近。我獨自待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裡,面前是雜亂的書桌:快餐盒子堆積著,電腦閃爍著刺眼的光,屏幕里放著視頻,此時的我只能看見屏幕里主人公蠕動的嘴角一張一合,四周無聲,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不想思考,不想行動,不想睡覺,思想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我呆坐著,權衡死亡和活著的利弊,腦海中卻不斷閃爍著松子的模樣,一陣恐懼突然襲來,我好像變成了那個可憐的松子,曾經對生活充滿熱情,如今只想一了百了。
說了太多自己的事情,還是回憶一下當年吧,那時候也有一陣子陷入死亡的恐慌中,有的人天生樂觀,而有的人天生悲觀。我想我或許就是後者,你那時候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胳膊上是一道一道的刀痕,你說刀尖刺入手臂的痛感可以麻痹你絕望的神經。我呢,因為一些瑣碎事件的積累懷疑生活的意義,沉醉在自己幻想的烏托邦中,寫著壓抑消極的文字,我們就像困在涸轍的鮒魚,相濡以沫,互通書信聊以慰藉。那真是一段令人難忘的日子啊,我們那麼親密,無話不說,天真幼稚的以為真的可以和這個世界對抗,後來,我們分離,失散,漸行漸遠,明白了事與願違,明白了天道無常,天命難違,我們妥協,我們活成了自己曾經嘲笑過的平庸的樣子,我們成了平凡的大多數。
你選擇了與夢想毫不相關的專業,我選擇了一個不確定而又遙遠的未來,不知什麼時候我也不再想念你,而是會想起你,當我聽見陳奕迅的某首歌我會想起曾在我耳邊低聲哼唱過的那個你,當我看到獨木舟的書,我會想起當年那個捧著她的《月亮說它忘記了》的那個你,因為你,我也會去讀她那尖銳的文字,因為你,我也曾偷偷的叛逆,我有過想和你談戀愛的衝動,但那不是出於喜歡,只是因為我要給我的青春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你說,和一個同性談戀愛不是什麼值得青春去留念的事情,後來,你在高中談了戀愛,對方是一個很愛你的男孩子,你們至今仍然在一起,這是我親眼見過的最美好的愛情。
還說一說什麼呢,所有不幸運的事情都在向我湧來,腦子一片空白,想說的話似乎都被黑夜吞噬,渾身無力,一句話也說不下去,我已經很多天沒有和外界交流,似乎就要在這逼仄的空間里腐敗,如果我就這樣死去也不會有人發現吧。
對不起呢,我又說了這種消極的話。窗外天已微亮,我看到凌晨五點的迎春花已經綻開,如果等到白天看它一定會很美吧。所以,我想先睡一覺,天亮了心情就會好起來了吧。
愛你的宋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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