酗酒嗑藥愛懟人,可我還是愛死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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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中。」中國古代文人一出生就被套上的道德枷鎖數不勝數:「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即使無人監督更要小心翼翼,謹言慎行;「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自古君子的養成計劃就是要在激流中磨平自己的稜角;「食不過三筷」,這是兒時飯桌上媽媽長嘮叨的話,做人要有節制,不偏愛,方得長久。
魏晉時期卻是個例外,《世說新語》記錄的便是這一時期的文人軼事,說白了,便是各類文人段子的集錦,其中故事敘述得十分生動形象,又讓人似有所悟、回味無窮。讀罷,小編便止不住喜愛上魏晉時期文人雅士的任性曠達,自由不羈,羨慕那種真正能跟從自己內心的人,那種最自由的人生。
魏晉風度,也稱名士風度,是魏晉時期名士們言談舉止的一個總括。「建安七子、竹林七賢、舊時王謝」也許你已經聽過很多,但想了解更真實的他們,還得看看《世說新語》。小編從中把魏晉風度歸為以下四個方面:清談、飲酒、服藥和隱逸。這四個方面無不體現了魏晉士人超脫、自由的精神。
清談——一言不合就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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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談起於漢末,名士群集,臧否人物,稱為清議。魏晉時期的清談則側重於玄學,所以清談又稱為清玄。除談論「自然無為」、「知足逍遙」外,品題人物也是魏晉士族中流行的一種風尚。清談時一般分為賓主兩方,先由談主設立論題,並進行申述,稱為「通」,次由他人就論題加以詰辯,稱為「難」。這文人清談起來可謂是場面壯觀,就像紅了眼的鬥牛般,停都停不下來。
世說新語
孫安國往殷中軍許共論,往返精苦,客主無間,左右進食,冷而復暖者數四
《文學·31》
孫安國到殷浩住處共同談論,兩人反覆辯論竭盡全力,主客之間毫無隔閡。左右侍從送上飯菜,冷了再熱,熱了再冷反覆多次。從這飯菜來來回回被熱四次也不難看出雙方苦苦交鋒是難分高下,緊張激烈到連飯都顧不上吃。
通過清談,有些人能一舉成名,有些人還能結交到知己。
世說新語
阮宣子有令聞,太尉王夷甫見而問曰:「老莊與聖教同異?」對曰:「將無同。太尉善其言,辟之為掾。世謂「三語掾」。衛玠嘲之約曰:「一言可辟,何假於三」宣子曰:「苟是天下人望,亦可無言而辟,復何假一」遂與相為友」
《文學·18》
竹林七賢阮籍之侄阮修,與太尉王衍探討老、庄與儒家學說是相同還是不同,阮修只回答了「將無同」三字便深得王衍青睞,做了他的僚屬;他在和衛玠清談中又以「苟是天下人相望,亦可無言而辟,復和假一」駁倒了衛玠,倆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成了好朋友,魏晉文人的坦率真誠在此一覽無餘。
談到辯論,就不得不提魏晉文人的心直口快,那簡直是一言不合就開懟,而且懟的你心服口服,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世說新語·言語》記載了不少文人間的經典對白。印象深刻的是建安七子之首孔融的語不驚人死不休。
世說新語
韙曰:「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文舉曰:「想君小時,必當了了
《言語·3》
十歲的孔融與父親一同到洛陽拜訪李膺,當時李鷹有很高的名望,凡是登門造訪的,只有傑出的高雅名仕及親戚才能通報進門。孔融到李府前,對守門說「我是李府君的親戚」,李鷹問孔融到「您和我是什麼親戚呢?」孔融答到「過去我的祖先仲尼與您的先人伯陽有失聲之誼,所以我與您世代為通家之好。李鷹及賓客聽到這話無不感到驚奇。」這時陳韙冷嘲道「小時候聰明伶俐,不見得長大後就很好」孔融霸氣回懟「想來您小時候必定是聰明伶俐啊」。腦補陳韙的尷尬臉。
飲酒——不醉不罷休
飲酒是魏晉人士追求名士風度的重要手段,而且毫無節制。《世說新語·仁誕》中對飲酒有細緻的描繪,總的來看魏晉士人沉溺於酒有以下四個方面:
世說新語
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
《任誕·21》
一手拿著蟹螯,一手舉著酒杯,沉醉於酒池中,一生也就滿足了。漢末朝代頻繁更替,時局動蕩,人們毫無安全乾而言,便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世說新語
步兵校尉缺,廚中有貯酒數百斛,阮籍乃求為步兵校尉。
《任誕·5》
竹林七賢阮籍因得知做步兵校尉有酒喝,便謀求這一職位。他終日飲酒不問政事,因此得以壽終。魏晉才子以飲酒代表自己政治上的超脫,在紛亂的戰爭年代保全自我。
世說新語
陳留阮籍,樵國嵇康、河內山濤三人年皆相比,康年少亞之。預此契者,沛國劉伶。陳留阮咸、河內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集於竹林之下,肆意酣暢,故世謂竹林七賢。
《任誕·1》
正是因為阮籍嵇康等七人常聚於竹林下肆意酣暢,「竹林七賢」之名由是而來。飲酒表現了放任名士風度,顯示洒脫和不羈。
世說新語
王衛軍云:「酒正自引人著勝地」 王光祿云:「酒正使人人自遠」
《任誕·35》
喝酒也是魏晉名士好老莊哲學,追求物我兩忘境界的重要表現。
文人在飲酒中也不乏奇聞異事。竹林七賢阮咸特別能喝酒,每次都用大瓮來盛酒,有一次大家面對面痛飲,當時有很多豬也來喝,它們直接到瓮邊喝酒,於是人們就同這群豬一到喝酒。人與豬共飲,畫面也是很唯美了。
服藥——要做一個美男子
服藥是魏晉風尚的一個顯著標志,這和當時人們普遍追求膚白貌美密切相關,那個流行程度堪比現在男生組隊打王者榮耀。士人們為了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那是義無反顧,奮不顧身,「吃藥的祖師爺」何晏就因服藥而亡。這種有美容養顏之效的「五石散」,由石鐘乳,石硫黃,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組成。而這些東西本身是有毒的。吃完葯後還需吃冷東西,少穿衣服,冷水澆身,疾走「散發」,切記不能飲冷酒和劣質酒,否則小命不保。
現在才懂為什麼魏晉士人都身著寬袍,風度翩翩,其實是吃藥作的。《世說新語·容止》中對何晏的刻畫,充分證明了藥效的猛烈:
世說新語
何平叔美姿儀,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與熱湯餅。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試,色轉皎然。
《容止·2》
何晏臉很白皙,明帝就很納悶,為啥他長這麼白,莫不是塗了什麼粉。於是,明帝就讓何晏大夏天吃下一碗熱湯麵。何晏吃完是大汗淋漓,便用官服擦拭,結果臉色更加潔白了。這充分證明了五石散的美白效果堪比SK-II神仙水啊。
隱逸——逍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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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大亂是魏晉名士選擇隱居避世、明哲保身的主要原因。此外,玄學標榜老莊,老莊哲學主張超世脫俗、注重自然,於是隱逸又成了一種合乎自然、追玄求遠的合理行為。《世說新語·棲逸》中有一段嵇康和山濤的描述:
世說新語
山公將去選曹,欲舉嵇康,康與書告絕。
《棲逸·3》
山濤將要離開選曹的官職,想舉薦嵇康來接替,但嵇康卻寫書信宣告與他絕交。嵇康因山濤的舉薦而與他絕交,足以顯示他淡泊名利追求隱逸,反抗世俗束縛的氣節。
如若把建安七子和竹林七賢放到現在,那肯定老師家長眼中的不良青年。不好好讀書學習,成天酗酒嗑藥,衣冠不整,還目無尊長。儘管如此,小編還是會被他們瀟洒不羈的性格所吸引,他們自然、自在、自我,不人云亦云隨波逐流,只求個性的張揚與解放。
《世說新語》不只是奇聞趣事的記載,更傳遞了一種精神,一種魏晉風骨。它承載了歷史,也對後世影響深遠。我們依然可以從中找到對現實有意義的做法。德行告訴我們要尊賢守孝;方正告訴我們要不屈耿直;賞譽告訴我們要重精神氣節......
所以不管時代如何變遷,魏晉精神的內核都不曾改變。只要樂於做自己,活得不千篇一律,活得自得其樂,活得從容自在,你就是自由的。世界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著,你只能在這變化中努力地做好一點點的自己。
不要給自己設限,最後這句話送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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